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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 炒作达人(1 / 1)

她的笑容十分友善,但田岛惠子从这张脸上看到了算计。

早前阮文的投资换来了她在造纸坊的股份,不算多,但可以参与到造纸坊的分红。

与她而言,造纸坊赚的钱越多,她能拿到的分红也就越多。

去世了的田岛喜江是个厚道的人,拿了阮文的投资自然会给阮文回报。

而田岛惠子和她爷爷性情不同,她一直想要做的是让造纸坊完完整整的归属于田岛家。

如今从阮文的脸上,她再度看到了那狡邪的算计。

田岛惠子压下心头的不舒坦,“造纸坊能够给阮文小姐带来一些收益,我知道这笔钱对您来说不算什么,但多少也算一笔收入。”

阮文对此颇是认同,苍蝇肉虽然少,但那也是肉。

不过她并不满足于苍蝇肉,怎么说田岛惠子要拉着自己孤立荣林,也得付出点代价才是。

两成的收益已经无法满足她,好歹得翻个倍吧。

何况,没有她当初的慷慨解囊,田岛家的造纸坊早就破产了。

阮文一点不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过分。

田岛惠子傻眼了,她知道阮文绝对会趁机提出要求,但怎么也没想到,这要求竟然如此的离谱?

翻倍什么意思?

田岛家造纸坊一年的净利润,她要拿走四成!

将近一半!

狮子大开口都不带这样的。

静室里茶香四溢,但田岛惠子却无心喝茶。

她沉默良久,“我可以再给你增加一成。”

这个回应让阮文眼角一挑,“造纸坊一半的利润?惠子小姐果然大方!”

田岛惠子连忙解释,“我是说在现在的基础上增加一成。”

她有病才会让阮文占据造纸坊利润的半壁江山。

阮文脸上浮现淡淡的失落,“这样啊。”

她又不是不清楚田岛惠子的为人处世,故意说了那么一句而已,看着被自己逗弄的紧张不已的人,阮文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好在田岛惠子也意识到阮文在跟自己开玩笑,尽管她不觉得这样的玩笑有意思。

“最多三成半。”

田岛惠子不想再在这个数字上纠结,她知道阮文不会善罢甘休,也亮出了自己的底线。

最多三成半,阮文尽管对造纸坊没有所有权,但她也不能超越田岛家,成为造纸坊最大的受益者。

阮文看着几乎咬牙切齿的人,忽的起了几分逗弄心思,“惠子小姐,不想问问我到底是什么计划,能够让造纸坊的收益直线上升吗?”

“您的本事我见识过,自然用不着怀疑。”

阮文点头,“是啊,所以四成利,一分都不能少。”

田岛惠子骤然间站起身来,看向阮文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她已经做出了让步,为什么阮文还……

“惠子小姐别生气嘛。”

阮文招呼人坐下,“我的办法能够让你获得至少十倍的利润,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拿大头的人,不是吗?”

田岛惠子声音冷冰冰的,“可如果阮文小姐不帮忙出谋划策,你岂不是也享受不到这份红利?”

她回过神来,因为抓到了关键点,较之于刚才底气也充足了几分,“造纸坊盈利的增加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

阮文点头表示赞同,“当然,惠子小姐说的很对。”

她的这番说辞反倒是让田岛惠子略有些拿捏不准,阮文未免太过于平静了些,这种反应,似乎不该出现在阮文身上。

“不过惠子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一件事?”

阮文很是认真的跟对面这个娇小的日本女人强调,“某种意义上我们的确是一条船上的蚱蜢,可是惠子小姐您忽略了一件事,您的造纸坊的那点利润对我而言并非有那么不可撼动的分量,我大可以选择别家进行合作,相较于田岛家造纸坊,我想藤原优子女士应该不会吝惜多给我一些利润空间。”

田岛惠子骤然间想起阮文曾经的“背叛”,他们明明是合作者,可是这个中国女人又去与藤原家合作!

“不可能,藤原女士,不可能会跟你合作。”

阮文浅笑轻盈,“为什么这么说呢?难道惠子小姐不知道,当初我从银行贷款都是藤原优子女士给我做的背书?没什么不可能,我能够给她带来更多的利益,她便是给我两成利润又如何?比起我带给她的利润,这两成利润并不算什么。她是大家族的小姐,想必知道该如何取舍。”

这是在骂她小家子气。

田岛惠子读懂了这弦外音,看阮文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异样。

“那阮文小姐为什么不干脆去找藤原女士洽谈合作呢?”

阮文伸了伸腿,“总要有先来后到才是,何况藤原优子有求于我,抻一抻她回头谈合作的时候更顺利一些。”

这番说辞让田岛惠子略有些迟疑。

她不是不知道阮文与藤原家的合作,只是藤原家的事业能容外人插手吗?

可的确有传言说,当初阮文是靠藤原优子从银行里低利率借到一大笔钱。

倘若,假如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阮文真的去跟藤原家合作,那田岛家的造纸坊还能有多大的利润空间?

迟疑了许久,田岛惠子到底是应了下来,“好,四成就四成。不知道您有什么精妙绝伦的主意。”

阮文微微一笑,“记得造纸坊里有几位很是年长的工人。”

阮文曾经去造纸坊参观过,田岛惠子还记得这回事。

而且田岛家的造纸坊有些特殊,这些年来很少有年轻人从事手工和纸制造工作。

日本的年轻人不乏体面的工作,谁会想要去一个小小的造纸坊当工人呢?毕竟辛苦得很。

田岛惠子没太明白阮文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些工人传承的可是你们的和纸文化,持续了几百年的文化。”

阮文笑着看向田岛惠子,“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田岛惠子觉得这话有点古怪,她当然知道和纸意味着文化传承,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国人购买和纸?

“我不是很懂。”

阮文笑了笑,“怪我没说清楚。那我就把这话说明白些,惠子小姐想必知道我们有一个词叫做洛阳纸贵,如果想要田岛家的和纸千金难求,那么就需要炒作。当然现代的炒作,你让哪怕是最致命的日本作家去用和纸写作书稿也没什么用,一来耗时长,二来不见得人人都喜欢看书。不过报纸新闻大家都会看。”

“去花钱找一个记者,对你们造纸坊进行专访,新闻标题不妨起得响亮一些,如果惠子小姐还有人脉关系,那么不妨再去跟电视台的人商量下,看能不能拍摄一个专题,专门来讲手工和纸。如果,我是说如果惠子小姐还有一些社交关系,可以将你们的和纸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

田岛惠子反应过来,“你是说做媒体包装。”

阮文没有被她的话打断,“申遗只是一个噱头,目标还是为了提高和纸的身价。至于要是拍摄纪录片或者进行媒体专访报道的话,惠子小姐我这里友情建议,请务必以那些老工人为主,打造他们是国宝级大师这一概念。”

“试想,由国宝级大师亲手打造的和纸,是何等的珍贵?”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提一提你祖父辛苦维系造纸坊的艰难也不错,把使命感加到自己身上,当然如果可以尽可能不要提我和你先生。”

田岛惠子眼睛越发的明亮,阮文的确是提供了一个精妙绝伦的好主意。

“还有呢?”

阮文笑着耸了耸肩,“还有需要你自己去想,不过惠子小姐你很聪明,但也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才是,不然这宣传怕是起不到最大的作用。”

察觉到田岛惠子那略有些变化的脸色,阮文又想起了一句,“必要的时候,可以安排一些人进行高价竞价,把这个价格炒上去,如果你家有珍藏的古老和纸,或许可以拿到拍卖会上进行拍卖,这是提高身价最快的办法。”

田岛惠子那点不悦的情绪烟消云散。

阮文的主意太有诱惑力,让她可以忽略掉那些不快。

以至于当阮文拿出了新的合作协议,让她来签名时,田岛惠子固然有些不快,但还是爽快的签署了新的协议。

“你会把这套说辞转达给藤原优子女士吗?”

阮文早前就干过两头吃这种事,田岛惠子对她不放心是理所应当的情况。

不过这还是让阮文笑了起来,“如果我是惠子小姐,我不会介意和藤原家合作实现共赢,毕竟不管是从人脉还是社会地位来说,藤原家都超过田岛家太多,对惠子小姐而言十分难办的事情,藤原优子女士不过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办到。”

一再的打击一个新手妈妈是一件不太道德的事情,阮文没有继续说下去,“当然,惠子小姐放心就是了,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你手中,我倒不至于把一个点子卖给两家主顾。”

阮文的嘴骗人的鬼,有前车之鉴田岛惠子才不会百分百相信她的话。

离开这边茶室时,阮文忽的想起来了什么,“替我向荣林问好,我这次在东京待得时间短,就不请他吃饭了。”

田岛惠子愣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

她以为阮文是想提醒她什么事,可仔细想想似乎也不尽然。

阮文喜欢把事情都摆到明面上来说,这样倒也挺好。

尽管她还是觉得那四成利润未免太多,自己劳心劳力也就比她多两成而已。

可这个主意,却是价值千万。

任她想破头皮也不见得能想到。

……

阮文和藤原优子的见面约在了藤原优子家中。

而且还是藤原家的一个老宅。

用欧文的话来说,“满是腐朽味。”

他对日本的贵族没什么好感,哪怕自己身上流着贵族的血。

阮文倒觉得这老宅的设计倒是蛮好,庭院里还有一大片花园,她有些好奇地问了句,“这是芍药?”

引着阮文过来的管家很是客气的回答,“这是优子小姐特意从中国弄来的牡丹。”

阮文略有些惊讶,“没想到藤原女士喜欢这个。”

日本的国花是樱花。

在阮文看来略有些丧的花。

不过也是,牡丹国色天香谁不喜欢呢?

只不过藤原优子和服上的牡丹图案很丑,本该是雍容华贵的花,偏生被她穿出了几分凄凄惨惨戚戚。

收回目光时,阮文鬼使神差的想到了一些东西,倒是可以跟田岛惠子说一声,如果和藤原优子女士的合作还算愉快,其实阮文倒也不介意跟藤原优子提两句。

藤原优子和田岛惠子都是很矛盾的人,她们并非传统的日本女人,但又总是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日本文化的印记。

比如说阮文总是看到她们身着华美的和服。

再比如说,她们待客的时候总喜欢展现自己一手好茶艺。

而事实上阮文对日本的茶道没有半点兴趣。

“欧文说,阮文小姐你最近在忙着学习,百忙之中让你特意过来一趟,实在是太抱歉了。”

对方是假客套,不过这并不妨碍阮文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您要真是这么抱歉,那不妨给我一些股份什么的,我很好说话的,多少都不介意。”

素来优雅的面孔上露出一丝裂痕。

阮文则是恍然未觉模样,端起茶杯细细观赏那盏清茶,很快她又把这茶盏放下。

藤原优子这才意识到阮文是在嘲讽自己,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我这次特意请你过来,自然是商谈合作之事。”

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到本世纪四十年代,美国曾签订排华法案,驱赶中国劳工,而在这个法案出台前,其实中国人可以合法移民到民国。

黄`祸一词,在种族主义盛行的二十世纪初,在美国流传极广。

据说排华法案的出台,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华人太过于勤劳,这会侵占当地白人的工作岗位。

实际上这不妨看作是狡兔死走狗烹,当美国的铁路基础建设已经逐渐完备后,曾经低廉的劳动力已经不为之所需要。

排华法案的制定,本质是对劳动力的压迫以及政府本身的傲慢。

直到现在,在美国雇佣华人的成本依旧是最低的,可谓物美价廉。

藤原优子扯了这么一大通,到最后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很抱歉自己太过于鲁莽,这才知道工厂不能正常运转,我会为这些工人提供补偿,希望阮文小姐能帮帮忙,把他们请回来。”

藤原优子的目的阮文早就知道,不过又虚张声势的提出这么多,表示出自己的同情就没什么意思了。

阮文掩去自己心底的那一丝嘲讽,“举个例子,一位银行的工作人员辞职后他可能去证券公司工作,一位妇人与丈夫离婚后她可以再度组建家庭。”

藤原优子脸色微微一变,总觉得阮文其实重点想要说的是最后这一句。

牙尖嘴利的人什么时候都不忘嘲弄人一句。

她假装没听到。

“同理,那群被您的代理人辞退了的工人们他们需要养家糊口,已经找到了其他工作,辞职再去日化厂工作怕是有些麻烦,何况万一哪天再被辞退了他们岂不是连个退路都没有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谁愿意伺候您呢?

阮文没把话说的太过于直白,但藤原优子也懂得这话里的意思。?

贵族的后裔脸上有微微的尴尬,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当初是我欠考虑了些,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愿意拿出一部分股份,阮文小姐你成为工厂的股东,也有决策权,这样也就不用担心我胡来了,不是吗?”

“虽然我没什么大的家族企业要处理,但是股份这回事倒也算清楚。”

阮文玩味的笑了笑,“除非是大股东,不然小股东哪有什么决策权啊,您说对吧?”

藤原优子并非不知道阮文不好相处,但是这般三番两次的被踩在脸上,她到底也有些挂不住。

“是我措辞不当。”

阮文接受这歉意,“其实您也不必与我合作,美国的华人多得是,倒也不是非要我才能联系到靠谱的华人劳工。”

藤原优子早前何尝不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自己派到美国去的同胞把那些工人都得罪了。

尽管在工厂里工作的华人几乎都是移民后代,对于日本没那么大那么直接的仇恨,但还是无法忍受自己派去的那个代理厂长。

在遥远的美国,管理一家工厂并不是什么简单易于的事情。

藤原优子知道自己之前太过于冒进,以至于让自己那近亿美元的工厂就那么搁置了。

她接受家族事业那么久,也不是什么生意场上的傻白甜,很快就调整自己的策略,打算和阮文合作。

阮文与当地的华人联系密切,而且之前工厂的那位主管能力突出,让她继续管理再合适不过。

藤原优子要放权,她所需要做的就是把部分权利过渡,让阮文帮她找到合适的人,然后她等着每年查看一下财务报表就行了。

只不过与阮文合作,总是需要掉下一层皮来。

藤原优子早有认知,但还是有些肉疼。

阮文为工人们加了工资,除此之外还签订了补充协议——

倘若工厂没有正当理由辞退在此务工的华人,工人们有权根据此协议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工厂以双倍薪资支付工人在工厂工作的全部薪资。

条款有没有效用,要看签订条款的人有没有签字画押。

阮文对与藤原优子合作没什么兴趣,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不见得香喷喷,她到底没有再参与到这个她曾经与欧文合作的工厂中去。

甚至在离开时还很是友好的提醒了一句,“恕我冒昧,您身上的牡丹真的不怎么像牡丹。”

盛开的牡丹明艳娇媚不可方物,而藤原优子这身和服上的牡丹,仿佛在泥潭中被践踏了一般。

垂头丧气的没有半点华贵模样。

着实不怎么样。

藤原优子有些恍惚,低头看着衣服上的牡丹刺绣,她细细的摩挲着,露出的笑容却是格外的苦涩。

少女时期她曾经饲养过牡丹,那些牡丹花可真是娇艳啊。

花开时节动京城不是一句虚话。

但后来,她再也养不好牡丹。

……

阮文来到动静的第二天下午□□区的那栋商业大厦参观。

这栋商业大厦是一栋纯粹的办公区,单是租金收益就十分可观。

赫尔斯也不得不承认阮文的投资眼光独到,虽然没有股市赚钱多,单是这种借日本人的钱来赚日本人的钱不能太爽快,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你有想过什么时候出手吗?”

阮文眨了眨眼,“再等个一两年也不着急,现在才到哪里。”

赫尔斯也会有些担心,“你就不怕万一哪一天,忽如其来的一夜之间一切就不一样了?”

“这一天的确会到来,但是最后知道消息的是普通民众,坦白来说赫尔斯,我会比他们早一步知道消息,在此之前我已经把这栋大楼出手了。”

阮文从大厦里出来,她仰头看着这栋高大的商业大厦,“赫尔斯,我希望到那一天,你也能及时收手。要知道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有了一百块就会惦记一千,有了一千就会念着一万。炒股不是吸`毒,但也有瘾。”

赫尔斯还是第一次听阮文这么说,“你还是不看好?”

“不,我看好日本股市继续高歌猛进,可这些涌入进来的外资,归根结底不过是要割日本的羊毛,他们会在日股停留多久呢?赫尔斯,我知道你现在有钱,但是距离成为资本家还有很大的距离。鱼塘里小鱼吃虾米,可小鱼也会被大鱼吃,不是吗?”

阮文的这盆冷水让赫尔斯眉头皱着,“我会注意的。”

正当兴头上说这话的确有几分不合适,阮文笑了笑,“对了,我最近也没怎么跟丹尼尔联系,你们的马克升值也挺多,国内还好吗?”

赫尔斯低叹一声,“倒也还好,目前局势还算稳定,好歹没有学日本大藏省昏招降低利率。”

那样只会像是新鲜的血肉引来豺狼虎豹的觊觎。

西德政府控制住了局面。

要是说哪里没控制住,大概就是极小部分的领域被中国给抢了下来。

没错,他说的就是数控机床领域。

中国东北的数控机床在飞速发展,简直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协会背后有高校和研究所的技术支持,有整个协会内部的相互帮扶,这让协会里的机床厂短时间内就完成了技术架构的重建,有着完善的基础设施保障。

在能够保证品质的情况下,目前整个世界范围内,中国的数控机床是最为物美价廉的。

隔壁日本因为广场协议的缘故,制造业产业成本上升,再也不能维持早前的低价高质机设。

中国产品取而代之,不止抢占了美国市场,也向着欧洲市场进军。

不过这部分占比到底还算小,对西德而言不算太要紧。

起码没有像日本这样。

当然日本倒也没有坐以待毙,国内劳动力成本大幅度提高,原材料成本增加,那就转移产业到国外。

日本人的首选是东南亚的确,亚洲范围内也就那里更合适一些。

赫尔斯虽然现在主业是炒股,但对方方面面的消息也都了解一些,不然连炒股这件事都没办法做到极致。

阮文人在海外,对国内情况也清楚的很,“产业转移是个好主意,但有时候也得看自己选的地方合适不合适。”

和阮文往来这些年,赫尔斯对中国的了解不再只是来自报纸书籍以及父亲的一些回忆录,“他们在东南亚办厂怕是需要几年。”

“是啊。”

一两年怎么也免不了。

有这一两年的时间,国内的工业也能有发展空间。

阮文不知道日本还会不会将产业转移到国内,不过目前她也管不了这些事情,“对了,我头段时间又写了个故事,不再是茱莉亚小姐的大宇宙,你回头有时间看看点评一下。”

这让赫尔斯恍惚了下,“你竟然还有时间。”

“忙里偷闲,时间总是能够挤出来一些,只不过好与不好我就说不好了。”

赫尔斯笑着摇头,“你真不打算回去一趟?”

阮文收回目光,一直仰着脖子也累啊。

“不回了。”

她还是一鼓作气搞定这些事情再说吧。

现在回去,给了谢元元小朋友希望又让她失望,那可是太残忍不过了。

“你要是有空,周末的时候可以去帮我回去看一眼。”

赫尔斯腹诽,他去看有什么用?

她的先生期待的是她本人,而并非自己好吗?

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是希望自家妈妈回来,陪她过生日玩耍。

只不过这些话都能触动阮文心底最纤细的那根弦,赫尔斯到底还是没有说。

“那我送你去机场。”

阮文的行程很紧张,马上就要回去。

从东京回到纽约,阮文从停车场拿了车往波士顿去。

长途飞行辛苦,她车子刚开出停车场就停了下来。

阮文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乘坐大巴车前往波士顿。

她怕自己疲劳驾驶,发生交通事故。

性命就这么一条,自然得十分小心才是。

至于车子,则是安排租车公司的人送了过来。

寒假期间依旧留守在学校的德里克十分诧异,“你的车子怎么了?”

“累了懒得开,让人送过来,怎么有问题?”

人是昨天回来的,今天车子才到。

德里克上下打量了眼阮文,“乔伊,你有钱也不是这种花法吧?”

明明可以和租车公司的人一起来啊,这样更省钱的好吗?

“我下次采纳你的意见。”

德里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压根就没听进去。

乔伊看似柔弱,但十分倔强,这一点倒是像极了教授。

实验室里就他们两个人,不说话似乎很尴尬,德里克简直是没话找话说,“你怎么没在外面多玩几天啊。”

较之于此前乔伊动不动就出去十天还要延长假期,这次寒假明明时间宽绰,怎么还这么赶时间似的回来?

“没什么好玩的,我想尽快把论文写完。”

想要顺利从麻省理工毕业,可不只是完成课程学习,写一篇毕业论文这么简单。

学术论文很是必要。

而且还不能太糊弄人,毕竟自己这也算是个留学生,出门在外代表的是当代中国大学生的素质与科学涵养。

德里克依旧不敢相信,“教授门下从来没有只读一年就毕业的学生。”

阮文闻言笑了起来,“那我应该荣幸,很快我就能创造历史了。”

德里克:“……教授不会同意的!”

阮文笑了起来,“那要不我们打个赌?”

这般模样让德里克有些吃不准了,“我不跟你赌,赌`博不是什么好事。”

阮文十分遗憾,做学术的人就是沉得住气。

瞧瞧英国的那位贵族,她稍稍说两句就沉不住气了呢。

“真遗憾,我本来还想春假的时候请你去拉斯维加斯玩呢。”

德里克登时两眼放光,“真的假的?”

去拉斯维加斯?

阮文:“……你不是不喜欢赌吗?”

大师兄一脸正色道:“我只是想要去看看热闹而已。”

谁不喜欢热闹呢,尤其是那些自己不曾见识过的热闹所在。

阮文笑眯着眼,“那可惜了,这个计划我取消了。”

这让德里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乔伊,你不是要发论文吗,需要我帮忙吗?虽然我和你的研究领域不重合,但也算了解。”

毕竟这两者都需要对电脑熟悉,程序代码什么的都必须了解。

阮文耸了耸肩膀,“不用,我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怎么可能?”

德里克有些不太相信,她明明今天早晨才来到实验室,怎么可能这么快?

阮文把论文初稿打印出来,递给了德里克,“瞧瞧看。”

这是一篇关于美国数控机床产业现状的研究。

着重分析了日本廉价机床对美国机床自动化领域的影响。

“这些数据你哪来的?”

德里克有些意外,他原本还以为乔伊写得会是关于一些编程的文章,毕竟她在程序代码这一领域很有天赋。

或者是关于机床零部件精细度的一些专业的研究,前段时间乔伊一直在跟乔讨论这个问题。

又或者是关于机床的故障维修之类的文章,毕竟她的动手能力很强,之前自己特意藏起了几个零部件,都被乔伊找出问题所在。

可是并没有。

乔伊写的,是一篇综述性的论文。

这种文章向来吃力不讨好,一方面是数据太难找,另一方面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被杂志社给毙掉。

德里克想,如果早知道乔伊的论文竟然会写这么一篇文章,或许自己之前就会阻拦她。

当然,现在也不迟。

论文一蹴而就容易,但想要过审可不是得再修来修去?

修论文远比写论文要麻烦的多。

现在,乔伊可以节省这个时间了。

“你这篇论文很难发。”

阮文点了点头,“可我不这么认为。”

她的话让德里克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你还要做什么,但是乔伊这篇论文别的不说,单是数据这一块你就很难过关,那些审稿人对数据最是严苛。”

实验数据作假要不得,而这些宏观的大数据更是不能马虎。

要是存在弄虚作假,往后就跟这个杂志社无缘了。

这些杂志社又都同气连枝……

“你怎么知道这些数据是假的?”

德里克下意识地回答,“不是假的难道还是真的不成?你怎么可能拿得到这些数据。”

阮文把论文稿拿了回来,“为什么不能?师兄你这就有些小瞧人了。”

她怎么可能学术造假呢?

不过这篇论文,早两年投稿发不出去很正常,可现在嘛……

阮文笑了笑,正是时候。

甚至于一直让德里克烦恼的修改论文稿的问题阮文都没放在心上,她直接用电子邮件把这论文发了出去。

伴随着家庭电脑的出现,电子邮件也风靡起来。

不过现在看邮件很费劲,因为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往外蹦。

目前的投稿多是以信件为主,但阮文还是选择用电子稿。

使用电子稿的少,所以审稿者能够更快看到,不是吗?

德里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明天要忙什么?”

“还有几篇论文要写,争取寒假里完成这些论文。”

除了这个,还有她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

开学后,阮文要提交开题报告,为自己的毕业做准备。

反正她最近也没什么事,干脆趁热打铁把毕业论文搞出来是正经。

德里克是真的傻了眼,“乔伊,你有告诉教授吗?我是说你打算提前毕业这件事。”

研究生挂在导师名下,从导师的团队里学习到新知识,自然也要投桃报李的予以回报。

两个学年的课程,就是为了有时间做研究,回报导师。

学术界素来注重传承,往好听了说那是感人肺腑的师徒情,说难听点可不就是学阀嘛。

师生传承不止是读书时候的事情,毕业后也会有多多少少的联系。

曾经中国的科考推翻了世家,让寒门子弟出入朝堂。

但寒门子弟因为同窗、师承甚至地域再度成为了新的“世家”。

旧的制度被推翻,取而代之的屠龙勇士却也成为了恶龙。

这是数见不鲜的例子。

德里克并不是哲学家,也不是社会学家,他不会去分析这些背后的含义,但他知道,依照教授的秉性,并不会让乔伊“提前毕业”。

但德里克还有件事不知道,如果有可能,杰拉德教授大概恨不得现在就能够送走阮文。

这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究竟什么时间会被引爆,但的确不怎么安全。

德里克不知情,所以让他紧张去吧。

德里克很快又意识到了一件事,“乔伊,你投稿的时候,用的不是你的中文名字吗?”

阮文笑了笑,“你们不是怀疑我是阮文吗?”

德里克连忙否认,“哪有,都是他们在胡说八道,你要是阮文何必来读书?”

尽管德里克不想参与到那些小道消息的传播中去,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知道了关于那位中国女商人的光荣事迹,她低价入手的那栋商业大厦如今价格翻了两倍,那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有这样的本事,哪还用再读书?

专职炒楼炒股票不好吗?

毕竟大部分人的终极目的,都是为了实现财务自由。

倒是极少数的一部分,有着纯粹的学术追求。

可那位“阮文”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要什么学术追求呢?

所以,哪怕是阮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就是阮文”,德里克也只是哈哈大笑,觉得这位师妹在开玩笑。

“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吗?”

三岁的孩子很好哄骗吗?

这人还不如她家元元聪明呢。

不过元元都已经过了四周岁的生日,再也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

想到女儿,阮文心头有微微的酸涩,她打算今天早些回去,跟谢蓟生和女儿打电话。

只不过阮文这电话打得不是很巧。

谢蓟生并不在家。

电话打到陈主任那里,阮文这才知道,当初接生谢蓟生的医生不太好,谢蓟生带着女儿去了蓟州。

她迎他来到这世间。

他送她离开这红尘。

素来信奉事在人为的阮文这次却蓦然间有了几分宿命感。

将来她离开这人世间时,又是谁送她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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