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的以物换房计划提出没两天,她已经收到了十五个购房资格。
还有几个正在谈,主要是纠结到底换电热水器还是换电冰箱。
陶永安负责押送电器来首都,看着阮文抽屉里的那一沓购房资格证书,他傻眼了。
“你这是要干嘛?”
“买房子啊。”
他知道!
“你买这么多干嘛?你这打算一天住一套吗?”
阮文瞥了他一眼,“谁说我打算住了?你这就没研究政策了吧,现在中央提出可以通过分期贷款来购买商品房,这一套房子也才一万出头,贷款十年,三个点的利息,一个月还款也才不到一百块。”
“是没还多少,可阮文你这十几二十套加起来,那就是一千多两千多,行吧,对你来说这也不算多。”陶永安不知道阮文的具体积蓄,但别说贷款买了,就算是全款买个十几二十套,也没啥问题。
“谁说我要还?”阮文嘿嘿一笑,“我这是打算送人的。”
阮文都想好了,研发室那边七个人一人一套,陶永晴也送一套,不过陶永晴这套她打算全款买下来送她,当作送陶永晴的新婚礼物了。
鉴于刘经理和alice帮着在欧美推销消毒柜十分辛苦,阮文打算再送这两人一人一套。
这么算下来,也才送出去十套而已。
汪萍和罗嘉鸣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婚呢,阮文打算送一套。
罗嘉鸣的购房资格捏在手里,这几天跟她一直左右打听,看样子是打算买一套了。
他准备自己买房当新房,但不妨碍阮文送汪萍新婚礼物。
这也才十一套而已,阮文打算再存几套,回头问问涂所长,看看研究所的半导体研究进展如何,要是哪个研究员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她再送。
413所的研究员有好几十口子呢,阮文想了又想打算多存几套。
对,还不止413所呢。
杭州的薛梅,还有上海的石磊,她回头挨个儿送。
虽说石磊和汪萍都是体制内的,但阮文跟他们的关系都是明面上的事情,寻个缘由送出去也不难。
“还不止,边疆那边我打算再号召一些大学生去研究,回头让贾团长评估一下,要是真做出什么成就来,送套房子不挺好的吗?”
去边疆扎根三五年,回来之后首都一套房,多合算的买卖啊。
阮文觉得自己简直是小机灵鬼,试问有谁比她更聪明!
陶永安看着越说越兴奋的阮文,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并且将这种错觉问出了口,“你是不是打算,把那个商品楼都给买下来?”
“你倒是提醒了我,要是能买下来那不挺好的?”
陶永安:“……”当他没说成吗?
阮文疯了,简直疯魔了!
……
陶永安给谢蓟生打电话,“你还有多少存款,你家?”
这问题问的没头没脑,但谢蓟生就是谢蓟生,很快就意识到什么,“我手头上还有几万块,怎么了?”
“没事了。”陶永安小声嘀咕,“就这么点钱,阮文应该不会再买了,她手上的钱不多的……不对,她手上的钱不多,阮姑姑和周建明那里还有不少的钱呢!”
陶永安顿时哀嚎起来,“谢蓟生,你拿出点男人的本事来成不,管管你老婆。”
之前还说要贷款几个亿,搞的陈主任睡不着头发都白了。
现在不贷款去国外浪了,结果在首都搞起来了。
谢蓟生听到这话轻笑了声,“她愿意折腾就折腾去,钱不够了我想办法。”
陶永安:“……我又不是阮文,你别在这里跟我说这个。”
他一点都不想听,真的。
他是想要谢蓟生来阻止疯狂的阮文啊,而并非说“你放心干吧,我是你坚强的后盾”。
阮文疯了,谢蓟生疯了。
这个世界也快疯了。
……
阮文原本来首都是找祝福福算账的,结果十月份都过完了,她还在那里折腾房子的事情,直到被汪萍提醒了之后,阮文这才收手。
“房子盖了就是用来卖的嘛,这卖不出去不是浪费?我也才买了三十二套。”
汪萍翻了个大白眼,“才三十二套,阮文你最近欧洲贵族史看多了是吧?”整天徜徉在白金汉宫和凡尔赛宫不想出来是吧?
那一片一共建了三栋商品楼,五层高的楼房,每栋有两个单元,每个单元有十户。
一共六十户房子,被阮文买去了二分之一,这还才三十二套。
“行了行了,我不买了还不行?”阮文轻咳了一声,拿出一张房产证,“送你的,手续我签好了,回头你过户到你名下就行了。”
她这几天没少往那边跑,人家房管局这边的工作人员天天吃她买的巧克力和水果,大概都盼着她过去呢。
可惜不能再去了,阮文觉得对不起房管局工作人员的殷切期待。
汪萍看着那房产证愣了下,“你这是干嘛,贿赂我呀?”
她连忙把房产证拿过去给自家老爷子看,“爸,我这收了的话,是不是会被人举报?”
汪老看了女儿一眼,又看了眼阮文,“你给她这个做什么?”
“提前准备的结婚礼物,不想要就算了。”
“谁说的?罗嘉鸣那点钱都拿来吃吃喝喝了,指望他买房子我都要成老姑娘了,回头我就去办过户,装修房子去,阮文你有什么好建议没?”
汪萍记得阮文在省城住的那个房子就挺好的,她很喜欢那个风格。
“有啊,我之前让谢蓟生画了好多图纸,可惜我俩都没空,回头我给你寄过来。”
阮文十分的大方,反正也用不着,送给汪萍完全没问题。
正说着,汪成斌回了来。
他看到汪萍手里拿的东西愣了下,但也没多问。
打了个招呼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阮文在汪家住了好些天,倒也习惯了他这态度。
趁着汪萍回屋里放东西,她跟汪老说悄悄话。
“汪萍没说结婚的事情吗?”
汪老也是愁云惨雾,“我一说就跟我犟嘴‘你急什么呀’,你说我能不急吗?就她不让人省心。”
知道内情的,都知道汪萍不着急结婚。
可不知道的那真是满嘴胡说八道,就这边大院里都有各种流言蜚语,汪老没少听到,可又能怎么办?
他总不能把汪萍捆起来直接丢到罗嘉鸣床上,生米煮成熟饭后催他们结婚吧?
何况,汪萍好几次夜里都没回来,这饭都熟透了,还煮什么煮!
阮文没想到老父亲这般忧心忡忡,她安抚了句,“你也别担心,汪萍不是那种瞎胡闹的人。”
“我能……”看着女儿出来,汪老笑了笑,“我能不想元元吗?要不我这次跟你回去住几天?元元都一岁多了,会说话了吧?”
提到这事阮文就郁闷,她家闺女,那可真是春雷一声响,然后就万籁俱寂了。
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汪老虽然三子一女再加上谢蓟生这个养子,但是自己照看孩子的时间极少,也没啥养孩子的经验,听到这话叹了口气,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育儿经育儿经,生儿育女又有哪个是轻松的?
汪老正想要说话,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这电话是找阮文的。
陶永晴打电话过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慌张,“阮文,我们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她的声音很大,让这边办公室的几个会计都愣了下,能够让陶经理这么张皇失措的,这传票是不是来头不小?
也不知道阮文说了什么,这通电话很快就结束了,末了听到陶经理说了句,“那行,你最好还是找找人,这种国际官司不太好打。”
陶永晴挂断电话满脸的忧色,坐在那里抓着头发,恨不得把那茂密的头发都给揪了去。
“陶经理,没事吧?”
意识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陶永晴连忙整理了下情绪,“没什么事,就是一点小事,阮文能处理好的。”
她坐在那里发呆了几分钟,“我去找一下陈厂长,你们忙你们的。”
财务室里几个会计都在那里忙碌着,而离开了这间办公室的陶永晴,这会儿才是真的紧张起来。
阮文说要请君入瓮,不知道这个人会上钩吗?
……
林二姐回到家里时,正看到祝福福在那里逗弄孩子。
林家的小孙女取名为林安萍,有平安之意。
据说这是大师指点后的名字,有这么个名字,能够保佑林家逢凶化吉。
林二姐并不喜欢这个小女婴,原因倒也简单的很,丑。
不知道是林三还是祝福福孕期没照顾好自己的原因,林安萍生下来就很黑,到现在都黑,完全不像其他人家的小孩子那么白嫩可爱。
小女孩自然还是白白嫩嫩的好看才好。
何况那鼻子眼睛怎么看都不顺眼,更让林二姐不舒服的,是因为那个宋大师的一番话,家里老爷子竟然真的把这个孙女当成了宝贝。
反倒是她家梦君都得往后数,凭什么?
就祝福福这女人生的闺女,她也配?
“萍萍倒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林二姐看了眼那些粉嫩的玩偶,特意从海外带回来的,据说还都是珍藏版。
不过再好看的玩偶,在一个长得不好看的小女孩手里,也都变得面目可憎。
“萍萍本来就喜欢爷爷送的礼物。”祝福福把女儿交给了保姆,“二姐最近在忙些什么?”
“也没什么,对了听说阮文买了不少的房子,你觉得她想干什么?”
祝福福嘴角微微扯动,“她这人就有买房子的爱好,不过树大招风,买那么多房子可不是好事,万一再回到几年前,她这可就是资本家,被斗的很惨的那种。”
有那么一瞬间,祝福福还真想梦回十年前,让阮文体会那痛不欲生的生活。
林二姐轻呵了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办?”
跟上?
就像阮文之前做卫生巾,她们也跟着做卫生巾,阮文搞生产线,她们也跟机床厂合作,阮文做月子公司,她们也开了这么家公司一样。
且不说阮文人怎么样,但投资眼光一直很不错,尤其是在挣钱的事情上,倒不用怀疑她什么。
“这次我不打算跟了。”祝福福看了眼电话,“我刚才接到一通电话,说阮文倒霉了。”
这话让林二姐一下子兴奋起来,“什么意思,她买房子太多被敲打了?”
还是房子。
祝福福强忍下心中的不耐烦,“不是,是她的卫生巾在国外出了事,被人告了。”
林二姐细细琢磨了一番,“那是不是要打官司,这种事情牵扯到两国邦交,打官司的概率不会太大。”
“当然,给国家丢人,她怎么敢?”祝福福翘起了腿,眼底带着几分凉薄如水般的笑,“她会尽可能的想办法用钱解决这个问题,不过我们可不能让她用钱了结这事。”
“你的意思是,让她打官司,惹恼了中……”
她指了指上面,意思不言而明。
“二姐觉得能成吗?”
林二姐稍有些迟疑,“可能有些麻烦,这国际官司在哪里开庭都不好说,要是欧洲那边的还好说,我有些认识的人,美国那边认识的人没几个,不太好处理。”
“不需要你认识美国人,你只需要说动,让咱们的人坚持打官司就行了。毕竟在美国,这种事情并不稀奇,接到法院的传票不是什么大事。”
林二姐当即明白了祝福福的意思。
去美国活动关系那多难啊,隔着太平洋也不好办事。
可是在国内,那就不一样了。
既然是涉及到两国公民的官司,国家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律师也好法官也罢,都会有牵扯进来。
说服法官或许不容易,但是说服律师不难。
阮文又不是学法的人,只要她的律师坚持打官司,那到时候阮文自然而然会被说动。
林二姐觉得这个计划的确不错,“不过你确定阮文会被说动吗?”
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阮文的态度,任凭律师舌灿如莲,如果阮文不为所动那就没办法。
而想要让阮文听她们的话,按照她们所希望的那样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因为这个美国人索要了巨额赔偿,一笔阮文绝对不会拿出来的巨额赔偿。”
这话让林二姐皱了眉头,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她,“多少?”
“一千万美元。”
“他怎么不去打劫?”
一千万美元,那么多!
祝福福看着失态了的姑姐,心底里带着几分鄙视。
即便是出身高干家庭又如何,不一样沉不住气,不过一千万美元就这么慌张失措。
亏得这事是落在阮文头上,如果落到她们头上,只怕是自己就要永远失去这位姑姐了。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个美国人要求的赔偿越多越好。”
一个极为巨额的数字,阮文绝对不会支付的数额。
这让打官司成为必然,而阮文败诉也是必然的。
到时候……
曾经的时代先锋会被国家雪藏,而那些产业也会陆续被人接手。
站得越高,越是不能做错事,因为身处高位容错率低的可怜。
那么多人像是豺狼虎豹一样盯着,眼睛一眨不眨,一旦你犯错,多少人都会扑上来,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
当然,祝福福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她不再那么的自以为是,如今跟在阮文身后走。
由她去当那个出头鸟,自己则是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她依旧是喜欢钱的,这年头钱能够让磨推鬼。
只不过赚钱的手段总是要灵活些才是。
祝福福站起身来,“二姐最近很忙吗,看样子有些憔悴。”
林二姐结婚早,又一直苦心算计,早已经不复当年青春好年华。
被祝福福这么一说,她脸上神色有几分不太好看。
素来都高人一头的,哪里容得一个丫头片子这么说自己?
“我上了岁数就这样,不过福福你也注意些才是,我瞧着你眼圈怎么有点发黑,是萍萍最近闹你了吗?要我说你刚做妈不会带孩子,可是被蹉跎了不少,瞧瞧这脸都松弛了许多。”
她亲昵的捏了捏弟媳妇的脸蛋,“还是要注意些才是。”
虽然两人有着共同的敌人,但并非所有的时候都能统一战线,就比如此时此刻。
祝福福皮笑肉不笑,“我知道了。”
她扭身走去,眼底满是冰霜。
阮文接到法院传票这事很快就在首都传了出去,似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安心卫生巾这下再也不能让人安心了。
别说首都,就连报纸上都有这类新闻。
南方某城市的机关办公中心,江雪梅看到这新闻时连忙将报纸压下,生怕被同事看到似的。
然而这已经晚了。
“雪梅,这个安心是你那个兄弟媳妇的牌子吧,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还带回来不少。”
江雪梅不啃声,假装正在整理东西没听见。
但办公室里一向腥风血雨,谁还不知道谁?
“可不是嘛,对了之前雪梅不是还说要去那边出差嘛,我记得你可从来都不喜欢出差,怕没人照顾你家明明,这次特意去那边,是想着找你弟媳妇拿进货?”
“什么弟媳妇,我儿子姓汪,她家女儿姓谢,压根不是一家人!”
同事笑了起来,“老江你这话就不讲道理了,人家谢教授可是你公公最疼爱的孩子,虽说不是老汪家的人,但我可是听说了的,当初他跟阮文结婚,你公公请了好多老战友和机关的人去参加婚礼,办的那叫一个热闹。”
江雪梅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她嫁到汪家的时候,哪有这待遇?
就是请了她男人单位里的几个人,吃了点喜糖瓜子花生和饼干就完事了。
说什么干部家庭不能这么铺张浪费。
现在不觉得铺张浪费了?
那人姓谢,可不姓汪!
同事瞧到江雪梅涨红了一张面皮忍不住偷笑。
“不过我看这次你弟媳妇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可不好收场呢。”
“可不是嘛,这可涉及到国家脸面的问题,咱们还没有这种被人告到家里头的事情吧?你说这人怎么能干这黑心事呢,出口的东西也敢以次充好,真是掉到钱眼里去了。老江,不是我危言耸听,你最好还是不要跟你那弟媳妇来往太多,万一影响你家的前程怎么办?”
“可不是?”
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江雪梅心里头有些慌乱,她想了又想,最后做出了决定。
……
家里头收拾好的行李一样样的物归原主,这让汪成文看的有些奇怪,“你不是要出差吗?”
而且还特意买了土仪,说是要带给谢蓟生他们。
怎么这土仪就上了自家的饭桌?
“单位里考虑了下,换了个人去。”江雪梅给儿子夹了块肉,“明明,你可得走正道。”
汪成文听到这话反应过来,“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了,被人家美国人告的反正不是我,我告诉你汪成文,你要是还想好好过日子,就别跟家里头联系,别指望谢蓟生能帮你什么,他能帮你什么?”
汪成文听到这话半晌不作声,放下筷子时才来了一句,“三天两头往家里打电话的可不是我。”
江雪梅:“……”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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