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牛奶有助眠的作用,阮文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等着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窗台上有一只小猫咪在叫,声音奶奶的勾的阮文心头发痒。
她寻着声音找了去,看到那是一只很胖的长毛猫。
肥滚滚的身材像是个大饺子,一双琉璃色的眼睛十分可怜巴巴,看到阮文后,那小胖子慢悠悠的跳了下去。
落在了庭院里,惊得刘春红的一阵吼,“饺子,你又踩了我的菜。”
阮文探头过去看,只见饺子委屈巴巴的到春红大姐脚边蹭来蹭去,十分好rua的样子。
“红姐,这是你养的猫?”
“李泽他朋友丢给我的,说是毕业了不好带走,就让我给养着,你看肥成什么样了。”刘春红嘴里嫌弃,但还是揉了揉饺子的脖子。
小肥仔顿时把自己摊开在台阶上,让人揉自己的肚皮。
没羞没臊的模样,简直给猫主子丢尽了脸。
阮文看着可爱,她出去想要撸猫,但是被饺子拒绝了。
小肥仔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样子,十分警惕的躲开了阮文。
阮文哭笑不得。
她一向招人待见,可谓无往不利,如今竟然在一个小猫面前受了挫,这种打击略有些伤人。
刘春红看着阮文怎么逗弄,饺子都无动于衷,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真是稀奇了,竟然还有你搞不定的时候。”
阮文哀声连连,“可不是?回头你别落单,小心我收拾你。”
她帮着刘春红给这些小菜苗浇水,收拾一通忙活完了这才去吃早饭。
“就这么大点地方,咱们要去多特蒙德,那是位于鲁尔区东部的工业中心,有很多重型机械工厂,就跟咱们的东北似的……”
阮文看着刘春红侃侃而谈,她由衷的为她开心。
“你想什么呢?”
阮文回过神来,“没有,我只是在想,红姐你有没有去看足球。”
欧洲的足球体系早已经建立,这时候也是联赛如火如荼,因为网络时代还没有到来,足球可以说是绝大部分人的闲余消遣。
“可不是得去看?”刘春红笑了起来,“其实我也看不懂,不过就是看个热闹,他们这边的人都挺喜欢看的,有时候和客户打交道也会聊几句。”
她这这一把年纪了,也要跟着学。
“你这来的不巧,他们这赛季都结束了,最近没什么比赛,不过过些天要在那个西班牙举办世界杯,要不我带你去看看?你还别说这些踢球的身体都挺好。”
阮文笑了笑,“好啊,等谈好了咱们有空去瞧瞧。”
刘春红又有些后悔,这些踢球的,每次踢完比赛都把球衣一脱,带阮文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这要是谢蓟生知道了,该不会跟她着急吧?
阮文听到这担心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放心,脱衣舞俱乐部我都去过,看个足球有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谢蓟生也挺喜欢踢球的,只不过这两年又是照顾她又是照看孩子,都没怎么去玩。
学校里有专业跑道,也配备了足球场,虽然草地不怎么样,但踢踢球倒也没什么问题。
倒是可以让谢蓟生带着学生组建个足球队。
毕竟年轻人嘛,也不能总是学习,还得强健其体魄才是。
刘春红看着阮文目瞪口呆,“你还真敢啊。不过好看吗?”
好看她也去看看。
阮文想了想,“还成?不过我觉得男人不如女人好看,这边应该也有吧,回头你让李泽给你打听下。”
春红大姐当即不想说话了,她这都那么大岁数了,让小年轻帮自己打听脱衣舞俱乐部在哪里,这不是耍流氓吗?
算了算了,还是不看了。
车子停在了火车站这边。
刘春红带阮文乘火车前往多特蒙德。
距离不算太远,两人差不多中午头的时候到了那边。
车站有人等着。
“是我联系的那家工厂的经理。”
阮文看着这年轻的经理,她很是礼貌的笑了笑。
只会说两句德语的阮文很快用英语跟人聊了起来,这位经理施瓦茨先生是厂主的儿子,曾经在剑桥读书,去年毕业后来到了父亲的工厂工作。
小施瓦茨先生有着一头微微蜷曲的黑色短发,说话的时候声音温柔,有几分伦敦腔。
他很是热情地介绍着,似乎希望能够和阮文达成订单的同时,让对方在自己这里采买更多的重型机械。
要知道,这些重型机械的贩售并不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毕竟农民可不见得每年都需要采买新的机器。
更新换代慢,这也就意味着工厂的年产量不会太高。
阮文在工厂参观时这才发现,这里并没有现成的采棉机,她有些惊讶,“如果我现在下订单的话,什么时候能够发货?”
“五天后。”小施瓦茨先生很是认真的回答,“我们这片工业区是协同合作,零部件可以从其他工厂里拿到,保证客户下了订单后,能够在五天内交付货物,当然您的国家距离我们太过于遥远,所以在运输上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但应该能够来得及投入使用。”
这不就是所谓的零库存吗?
果然工业发达的地区总会在管理上玩出新的花招,不过西德现在哪敢搞什么输出?
最后让小日本占了便宜,吹嘘什么零库存管理、工匠精神。
“我直接和您谈吗?”
小舒尔茨先生爽朗的笑了起来,“当然可以。”
不过他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阮文并不能一次性的支付货款,她提出了分期还贷的意见。
刘春红的英语水平很一般,她年纪大了实在没精力再学那么多语言,只是从两人的脸色上读出了一些信息。
能够让谈判卡住的除了价钱,还能有什么?
刘春红正想着要不要跟阮文说一声,她和汉德尔博士的工厂营收不错,账面上有着大笔的可支配现金。
但阮文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那是阻拦的意思。
“我们正在进行大范围的垦荒,这次只是需要三台采棉机和配套设备,但后续需要的会更多一些。”阮文顿了顿,她看着小舒尔茨先生那湖蓝色的眼睛,“我想如果这次合作愉快,后续我们可以达成更紧密的合作。”
阮文的可选择范围很广,美国意大利甚至日本,不过这些选择都并非最优。
最优解就在眼前。
小舒尔茨先生有些迟疑,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长距离运输可能出现一些意外情况,他们工厂为了保证机械能够正常使用,一般都会提倡用到货付款的方式。
舒尔茨家的工厂是幸运的,因为还没有遇到过拖欠货款的人。
不过最迟也就是一个月而已。
如今这位来自东方的女士提出的是半年支付期。
每个月都进行一笔汇款。
“这件事,我可能还要咨询一下我的父亲。”
小舒尔茨并不敢拿主意,他对于这个客户很是期待,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会随意答应客户提出的要求,尽管这个客户和慕尼黑的汉德尔博士有着非常不错的交情。
小舒尔茨先生去打电话,刘春红趁着这个机会和阮文小声的讨论,“你没钱吗,这边账面上还有不少的现金。”
“那笔钱,回头你做一下投资,我不用。”
“我哪里懂什么投资啊。”刘春红觉得这简直是为难她,她没有三头六臂,这个是真的搞不来啊。
“不懂就学嘛,你不是说那个丹尼尔是证券经理嘛,可以问他嘛。他喜欢看足球吗,等这边忙完,邀请他去看世界杯。”
那可是男人们的盛宴,当然对于女人亦是如此。
“那我问问吧。”
阮文在那里继续参观,舒尔茨家的工厂很大,这里的工人工作的时候井然有序,犹如走着机械化的程式。
刘春红给阮文介绍,“他们这边很注重职业培养,其实咱们也有,就是中专大专嘛,不过他们的升学率更好,能够接受职业教育的人更多。”
阮文点了点头,“社会分工比较明确。”
“是啊。”刘春红感慨万千,“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达到这种程度。”
这话引得阮文拧了拧眉头,或许……很难吧。
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总不能因为看不到希望就选择放弃吧?这从来都不是阮文的选择。
她正在这边看着那小巧的机械模型,小舒尔茨先生小跑了过来。
德国人严谨,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就连衣服上的褶皱都被他扯平了。
不过他的面部表情又是丰富的很,这会儿小舒尔茨先生笑得露出整齐的牙齿,“我父亲说,很乐意和您达成合作,希望我们接下来也能够有更多的合作。”
事情进展的格外顺利,甚至于他们都没有在多特蒙德久留,又是直接回了慕尼黑。
刘春红在厨房捣腾晚餐,她好奇的问了句,“阮文,你跟那个小舒尔茨谈价格了吗?”
小舒尔茨先生给的报价刘春红当时觉得略微有些贵,不过阮文倒也没说什么。
她想着,可能是其他地方给的价格更贵,所以这个在自己看起来有些高的价钱也就没那么的难以接受了。
“嗯,往下砍了一点。”阮文在那里拿着鸡毛掸子逗小肥猫饺子玩,“打了个八五折,我分六期付款给他。”
正在炖海带汤的刘春红有些惊讶,她把东西往锅里一放,从厨房里出了来,“那你还用支付利息吗?”
“不用啊。”阮文笑了起来,“不过半年而已,不用的。”
半年而已。
刘春红还是觉得惊呆,“他怎么就答应了呢?”
“他们的机械利润空间高啊,红姐你也说了,多特蒙德位于鲁尔区,鲁尔区可是西德的煤炭钢铁基地,这边的原材料便宜的很,我研究了下他们的工厂,他们搞的是零库存管理,极大的降低了生产成本,所以打个八五折不成问题,更重要的是小舒尔茨先生还挺有野心,他想占据中国市场。我估计是第一个跟他谈合作的中国人吧,所以他就卖了个人情。”
“那你真打算往后继续跟他合作?”
“那得看机器好用不好用,要是好用的话,继续合作也不成问题啊。”阮文猛地一扬鸡毛掸子,饺子向上蹿了一下,但很快就又落到了地上。
它太肥了,被地心引力牢牢的捆绑着。
不过还是掉落了一根鸡毛,这成了饺子的玩具。
小猫咪很是开心地玩了起来。
阮文也笑了起来,趁机摸了一把猫屁股,那里没有小铃铛。
“哦吼,小母猫啊。”
饺子很是不满的撅了下屁股,叼着那一根鸡毛跑了。
阮文则是去洗手,她觉得自己沾了一手的猫毛。
刘春红看她这般模样忍不住打趣,“你在家里养一只就是了。”
“那可不成,元元还小呢,养她就够麻烦了,再养猫可养不来。”
刘春红去看炖着的海带汤,“那你这么出来,就放心的下?”
“没事,有小谢呢。”
这话让拿着勺子的人手一颤,有一滴热汤迸溅了出来,好在只是小小的一滴,倒没有烫着。
“阮文,你别嫌我倚老卖老,不过男人还是得看紧点。”
这些都是她曾经的教训。
当年她也曾和前夫恩爱过的,虽然是相亲认识的,但这人也是自己挑选的。
可后来呢,男人管不住自己。
谢蓟生比那人强了些,可那也松懈不得。
阮文笑着喝了口汤,“我知道。他要是敢偷腥,我找人打断他三条腿。”
这话让刘春红笑得直摇头,“一般人能打得过他?”
“打不过啊,多找些人就是了,双拳难敌四手嘛。”阮文很是认真,“您放心好啦,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倒是您,一个人生活虽然自在,不过有合适的再找一个也不错。”
阮文觉得自己做了最令人讨厌的催婚当,但是她这催婚也多少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毕竟春红大姐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若是有个搭伙过日子的,哪怕不结婚有个照应也好。
当初是她把刘春红送到这里来的,尽管春红大姐说她现在过得很满足,但阮文还是觉得不够。
“你还拿我开玩笑是吧?”刘春红塞给阮文一个面包片,“快吃你的,明天我带你去四处逛逛。”
阮文难得过来一趟,刘春红自然要带她四处去玩。
尽管慕尼黑也没什么好玩的。
来到西德的第四天,前去伦敦参加学术会议的汉德尔博士回了来,阮文这才有空和这位合伙人见上一面。
汉德尔博士对阮文的到访很是热情,甚至邀请阮文去他的实验室参观,讨论起了技术升级。
他对技术有着狂热的爱好,这两年来一直致力于技术的革新。
而依靠着背胶技术,如今的这家中德合资的格鲁技术有限公司,已经把业务范围进一步扩大,背胶不止使用到卫生巾上,装饰、医院,乃至最大的需求商邮局,同样是格鲁技术有限公司的客户。
“在英国,人们对于写信有着最为执着的追求,去年我们出口到英国的产品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份额。”汉德尔博士笑了起来,当然他对这些数据并不清楚,这是他的助力昨天告诉他的。
“这次我去伦敦开会,又有新的收获。”
阮文很是认真的倾听,但她没想到对方这么能说,这一聊就是两个多小时。
从潜在的用户到新技术的改革,从原材料的变化到包装瓶的升级,汉德尔博士似乎很久没跟人说过话了一样,话多的不能再多。
要不是有电话打进来,阮文想他们可能会继续聊下去。
一直没怎么插得上话的刘春红无奈的摇头,这位博士就这样,聊起来没完没了,哪怕自己没有技术,压根不懂得,他也能跟自己聊个把小时。
实在是太话唠了。
汉德尔博士挂断电话后就离开了实验室,以至于忘记了这里还有两位客人。
刘春红倒也习惯了他这般任性,“我们走吧,反正拜访也拜访过了,咱们不用再管他,去西班牙看比赛去。”
在慕尼黑,刘春红的身份是格鲁技术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偶尔会客串一把销售部门的工作人员,帮着处理一些事情。
不过如今世界杯期间,公司也放了几天假,再加上送她门票的是一位客户。
刘春红也算半公干,带着阮文前往西班牙看比赛。
世界杯的比赛场地很是分散,在大大小小的城市里进行着小组赛。
阮文对比赛的兴趣不算是特别大,不过她还是很认真的给谢蓟生打了个电话,问他要不要签名球衣什么的。
谢蓟生对这没什么兴趣,倒是陶永安得到了消息后,特意跟阮文交代,要签名球衣,要是能有照片和海报那就更好了。
阮文听着他报出了一串球星的名字,眼皮子直抽抽,“你咋不喜欢个加强排呢?”
陶永安哪管这个啊,“这是我今年的生日礼物,你一定要给我准备好,不然回头我天天在我干闺女面前说你坏话。”
他没想到阮文竟然还拐弯去西班牙看世界杯,早知道他也跟着去了啊。
失策了。
阮文直接挂断电话,看着记事本上的那一串名字,她有些头大。
她记得自己的签证是商务,回去的时候要是带着这么多的球衣,会不会被海关扣下?
阮文来到西班牙的第二天,这才见到了证券经理丹尼尔。
这位证券经理比照片中更高大一些,大概得快有一米九了,不同于照片里的衣冠楚楚,这会儿他穿着国家队的球衣,十足的脱衣有肉的类型。
阮文觉得,脱衣舞俱乐部应该参考一下这种。
想要贩卖男`色,那也得有一个程度。
满眼的健身先生,古铜色的只会让人觉得那是一块刷了焦糖色的肥肉。
像是这种,不经意的露出来的肌肉,那才是真的充满魅惑。
阮文多看了两眼,刚巧碰上托马斯·丹尼尔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阮文有些尴尬,她只是觉得这个德国男人很会卖弄,真没别的意思,毕竟她是已婚人士,和小谢同志感情极好。
不会惦记别的野男人。
顶多就是看到好看的,可能会多看一眼,回头套在小谢同志身上罢了。
“恕我冒昧问一句,你觉得我这一身打扮还可以吗?”
阮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半晌才来了一句,“你这也没打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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