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蓟生:“……”
他觉得……行吧,是有点像。
阮文很世故,但这一刻的童心未泯让谢蓟生觉得分外可爱。
他也不指望阮文能帮着处理干净,随手拿了块小毛巾帮着女儿擦干净。
作为亲妈的阮文还在那里笑着,一度笑弯了腰。
谢蓟生拿她没办法,“快去洗把脸,要吃饭了。”
阮文洗脸的时候都在笑,她怎么没发现自家小闺女这么可爱呢。
小可爱让阮文一大早的心情就很好,只不过这种好心情在上班后就没了。
陶永安带来了小道消息,“永晴说程佳宁拒绝上班。”
“意料之中的事情。”她要是程佳宁这种出身,也不会就这么乖乖听话,总需要挣扎下嘛。
哪怕没用,但也得挣扎下。
毕竟事关尊严。
当然在阮文看来这样的挣扎略有些玩笑。
她挣扎的不是地方,向瞎子抛媚眼有什么用呢?
陶永安就喜欢阮文这种气定神闲,“那你有什么后招?你还真猜对了,她好像真的有意招我做女婿,昨晚还想拉着我一起去吃饭。”
这让陶永安一度觉得自己貌比潘安,他直接忽略了程佳宁找自己的目的是为了搞反间计。
“或许也就是想要你做她的裙下之臣。”
陶永安觉得阮文这话说的真不好听,虽然是大实话。
“你就说怎么办吧,人家罢工了。”
“扣工资啊。”阮文说的很是理所当然,“你让永晴跟厂里人说,谁都不能借给她钱,也不准给她吃的。如果被收买了的话,那就跟着程家千金去香港过吧,咱们公司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陶永安知道,阮文说这话是认真的。
他又是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人疯疯癫癫的,万一闹绝食怎么办?”
“你觉得她能受得了?”阮文轻笑了下,“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缺班就扣工资,让永晴按照公司的章程来做就是了。”
对于程佳宁的那点小心思,阮文早有预料,如今也才不过是罢工不打算工作而已,换做是她,手段还在后面呢。
……
程佳宁觉得阮文是一个暴脾气的人,所以当自己消极罢工的时候,她肯定会想一些办法来处置这件事。如果自己拒绝合作,阮文定然会恼羞成怒,到时候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离开。
然而在陶永晴的小家待了一上午,程佳宁也没见到阮文来寻找自己。她有些生气,爸爸把自己交给她,阮文就这么对自己不管不问吗?
一向都是话题中心人物的程佳宁心口闷得慌,她生气的撂下手里的书,在开门的瞬间程家三小姐迟疑了,几分钟后她又是郁闷的坐了回去。
自己去找阮文算账,岂不是说明她沉不住气?
这就正中阮文下怀。
程佳宁不想在首回合交战中就输,她又是拿起了那本书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等快到十二点的时候,程佳宁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她有些难受,本来她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今天早晨又是没吃一口饭,几乎相当于二十四小时没吃东西了。
能不饿吗?
程佳宁去冰箱里找吃的,最后只看到了几根冰棍。
程家千金当即怒了!家里有冰箱,为什么不放吃的?
不止冰箱里没有东西,就连厨房碗柜里都没有什么零食。
身为名媛的程佳宁对自己有着较高的要求,比如说那些会让她长胖的垃圾食品她只吃一点点,尝尝味道就行了。
然而当垃圾食品都没有的时候,程佳宁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的跳。
控制情绪。
控制情绪。
她不能出去,出去就输了。
程佳宁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为了一口吃的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肚子叫个不停。
尽管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但胃里却越发的空荡荡。
就在程佳宁几乎要吼出来的时候,她听到了开门声。
迅速的,程佳宁把水杯往桌上一放,拿起了丢在沙发上的书。
陶永晴进门后,就看到程佳宁优雅地坐在那里,像画里的贵妇名媛,双腿并拢微微倾斜,膝盖上放着一本书。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她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笑容。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呀?”
陶永晴面无表情,“来拿个东西。”
拿个东西?
程佳宁听到这个回答后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难道她就不关心自己吃没吃早餐和午餐吗?
“需要我帮忙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陶永晴深谙着其中道理。
虽然她昨天才见到程佳宁,但这位大小姐性格如何,陶永晴虽说没十足的把握,却也能说出七八分。
程佳宁瞧不起他们,对此陶永晴倒也不那么生气。
一点不生气那是骗人的,他们凭本事挣钱,怎么就要被人瞧不起?
程佳宁不过是投了个好胎。
但生气和嫉妒心都无助于事。陶永晴只能放平心态,将程佳宁这个不听话的学生教好,完成阮文交给自己的工作比较重要。
至于程佳宁如今的这些小手段,陶永晴也瞧不上眼,“不用。”
眼看着陶永晴拿了东西就要走,程佳宁着急,“我去哪里吃午饭?”
“你还没有吃午饭吗?”
程佳宁觉得这人是故意的。
她被关在家里能去哪里吃东西。
“倒是想吃,可你家里也没有吃的呀。”
“哦。”陶永晴扯了扯嘴角,“我前天刚大扫除没来得及买东西。”
所以呢?
即便是厨房里堆满了食材,她也不会做饭呀。
刚才那话只是抱怨而已,程佳宁现在的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吃午餐。
只不过这个想法被人无情的打碎了。
“我也不喜欢在家吃饭,之前买来的东西都被我哥吃了,他现在去那边住了,我也就不用补充弹药了。”
说完这句话,陶永晴转身离开。
程佳宁傻眼了,她顾不得优雅,连忙追了出去,十分认真的强调,“我还没有吃午餐!”
陶永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可以去外面吃点嘛。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至于不会自己吃午饭吧?你又不是元元还需要人来喂着吃。”
作为一母同胞的双胞胎,陶永晴和哥哥陶永安有不少的相似之处。
只不过年轻的女孩总喜欢隐藏自己的心思以及性格。
而当她想要尖酸刻薄时,程佳宁并不是敌手。
因为程佳宁并不知道陶永晴的痛点在哪里,陶永晴和她交际圈里的那些豪门千金名媛们不一样。何况现在她也没什么漂亮衣服,好看的饰品和昂贵的化妆品来炫耀。
骄傲如程佳宁冷哼一声,挺着头颅优雅的转身回去继续看书。
陶永晴十分确定,有那么一瞬间程佳宁是想找她借钱的。
阮文说了,她的身份证明、钱包都被陪同前来的保镖带走了。
现在的程佳宁身无分文寸步难行。
想要出去吃饭也得有钱有票吧,大概是自尊心作祟,程佳宁没开这个口。
陶永晴把这件事跟阮文说了,这换来阮文的会心一笑,“等等吧,不着急。”
虽然阮文这样说了,陶永晴还是有些迟疑,“如果她真饿坏了身体怎么办?”
那是一个极为倔强的人,要是脾气上来了……
怕是回头不好跟程先生那边交代。
阮文笑了笑,“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哪吃过什么苦头?撑不了两天就会受不住的,你不用担心。不过两天而已,饿不死。”
陶永晴不担心是假的,但阮文这样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晚上下班的时候,陶永晴去食堂吃饭,还有工人凑过来问她。
“小陶经理,那个资本家的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她是喝露水长得的嘛,一天了都没见她来吃饭。”
“闹脾气呢。”
工人笑了笑,“到底是资本家的小姐,脾气可真大。”
陶永晴听到这话笑了笑,晚饭后回到家中,她再度在客厅看到了程佳宁。
来自香港的资本家千金依旧捧着一本书在那里看。
“没看出来你品味不错嘛,竟然还看法语书,会说法语吗?”
“不会。”陶永晴的回答简单利落。
程佳宁撇了撇嘴,不会的话干嘛放书柜上法语书,装什么大头蒜。
她闻到了陶永晴带回来的有些甜,又有点油的味道。
应该是喝了粥又吃了些小炒菜。
“你喜欢吃甜品吗?”
陶永晴点了点头,“还好。”
这个回答让程佳宁觉得自己现在正坐在甜品屋,“其实我也挺喜欢吃的,香港那几家知名的甜品屋我都去过。前段时间又开了一个,不过每天只卖一百份甜品,每份甜品配送一份葡式蛋挞。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回头你要去香港的话,我请你吃。”
陶永琴很是平静的回答,“那家意大利人开的甜品屋我去过了。”
“你去过啊?”
“嗯。”
程佳宁不死心,“那你有没有去过旁边的法餐厅?”那里消费还挺高,她觉得陶永晴不舍得去。
陶永晴再度点头,“去过。”
阮文说过,安心可是要在国内挣小钱,她们的目标是把安心做成一个国际知名品牌。
所以了解国外的情况很有必要。
让陶永晴出差去法国去意大利,这多少有些为难人。不过去香港也可以,那里也有不少外国人。尽管陶永晴不会说法语和意大利语,但就美食总可以沟通一二。
至于如今面对程佳宁的挑衅,陶永晴当时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有这个收获。
这回答让程佳宁很是郁闷,她能够炫耀的东西已然所剩无几。
她有些郁闷,好一会儿才想出另一个问题,“对了,你大学是在哪读的?”
这个问题让陶永晴一愣,很快就是给出了回答。
“我高中毕业,没有读大学。”
“啊,你竟然才高中毕业。”她的大惊小怪有些太过于夸张,陶永晴一点没受伤,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再去读个大学呢?”程佳宁挪到了陶永晴旁边,“其实大学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大学是在美国读的哈佛,你知道哈佛吧?”
资本家的小姐开始了炫耀,“我很喜欢周末的舞会,届时有很多年轻的学生会带着面具寻找舞伴,有时候甚可以发展一段很不错的恋情。”
“你会跳舞吗?”程佳宁敢这么问,是因为她有把握陶永晴不会,“我喜欢探戈,你会吗?我可以教你呀。”
陶永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程佳宁有一点心虚,“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是认真的。”
“你还有力气跳舞吗?”
这句话让程佳宁脸上的笑意挂不住。
陶永晴看着那顿时恼羞成怒的脸,心情颇是愉悦。
哈佛毕业又如何?会跳探戈又如何?
如今却也只是一个月二十块钱工资的学徒,不工作就没有饭吃的人。
抛弃种种身份,现在的程佳宁又有什么好炫耀的?
陶永晴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在激怒自己,不过反驳程佳宁,一句话就够了。
“早点休息。”
作为一个省会城市,省城也并没有什么夜生活,陶永晴还有自己的安排。
她报了夜大,如今正好去学校上课。
程佳宁再度被丢在家里,她对于这种夜大可没什么兴趣。再说了,三顿饭都没有吃的人,哪有什么力气去学校呀?她跟陶永晴说话都很累,好吗?
等着陶永晴从夜大回来,程佳宁已经睡下了。
陶永晴轻轻掩上了门,真是不懂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却不知道这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她第二天早早起床,正出门的时候,小卧室的门忽的打开,程佳宁扶着门框站在那里,有些有气无力,“麻烦你跟阮文说一声,我已经写好了遗书,如果我不幸芳华早逝,我爸不会找她麻烦的。”
陶永晴点了点头,“谢谢体谅。”
那一瞬间,她看到年轻的姑娘脸上表情破碎。
在关上门后,陶永晴清楚的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尖叫声,十分痛苦。
她直接去阮文家说了这事,阮文正在吃早饭。
听到这话,也只是付之一笑。
“她今天忽然间提到说遗书,我怕他会想不开。”尽管她还怕刺激不够似的,又加了点料。
阮文递给了陶永晴一个包子,小谢同志做的包子十分美味,鸡蛋豆腐馅儿的,又放了一点点木耳和胡萝卜丁,相当的鲜美。
谢蓟生的手艺陶永晴自然是信得过的,但她还是有些担心程佳宁。
毕竟那人身份特殊,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到最后为难的还是阮文。
阮文安慰了下陶永晴,“她不会选择自杀的,你放心好了。”
一个豪门千金怎么会选择自杀呢?
除非有人不想要她活。
陶永晴还要去食堂吃早饭,她咬着包子就走了。
阮文继续吃早饭,她早晨六点起床后去去学校里跑了几圈,回来后正好赶到早饭。
这包子真是不错,往后让小谢老师多做几次,吃腻了再说。
“小谢老师,你觉得程佳宁会想不开吗?”
一般都是等到两人去上班前十分钟,香梅会来交接班照看谢元元小朋友。
现在小姑娘正趴在她爸爸怀里,很是不安分的抓谢蓟生衬衣上的纽扣。
谢蓟生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不曾想自家闺女反应神速,直接反手抓住了筷子。
现在的小孩子看到什么都想往嘴里塞,筷子也不能幸免于难。
谢蓟生把女儿哄走,这才回答阮文的问题,“不会的。”
知道阮文不吃蛋黄,他已经先把蛋黄吃了,递给了阮文的是蛋清。
能在豪门长大而且得到程达胜疼爱的人可不是一个傻子。
只不过现在的程佳宁明显没有意识到阮文并不是她的父亲,不会为了她的小脾气妥协。
等到她饿得实在受不了,到时候阮文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所谓的教育其实就是一场博弈。
就像是小孩子一样,阮文虽然不怎么亲自照看孩子,但对于如何照看孩子有她的一套理论。
谢元元如果无缘无故的大哭大闹非要人抱着,那么就让她哭闹去,不用管她。
反倒是当她乖巧听话的时候,阮文会陪她玩耍抱着她,这是奖励。
人都说小孩子不懂事儿,那只是大人的一厢情愿。
小朋友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虽然这样的习惯培养之初也让阮文心疼,但养成好习惯让照看孩子这件事变得省心省力后,大家都轻松。
阮文和谢元元母女之间是一场博弈,阮文和程佳宁也是。
总不能说程佳宁还不如一个不到两月的孩子吧?
就连小朋友都有求生欲,何况成人如程佳宁呢?
阮文就知道,谢蓟生和自己想法相同。
“差不多到中午就行了,就她那身板,挨不了几顿饿。”
如果还能扛,阮文就去加大刺激。
只不过阮文的计划因为汪萍的忽然到来而被打断。
汪萍这次来的突然,来之前也没打个招呼。
不过正因为突然,所以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你从香港带来了个资本家的女儿。”
这种事情瞒不住人,阮文笑眯眯的回答,“是呀,程先生觉得自己女儿老大不小了,想让我给她找一个对象。”
“切。”这话汪萍才不信呢,就知道阮文在胡咧咧。
说了两句后,汪萍直接转入正题。
“我们家老四要离婚了,估摸着岳洪梅回头可能会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你小心一些。”
阮文被这话弄的一愣,“离婚?”
“是吧?听到这消息是不是很震惊?其实我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
之前为了老婆,顶撞她家老头儿,甚至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如今倒好,两人竟然要离婚了。这消息不止突然,简直惊悚好吗?
“照你这么说,离婚应该是汪成斌提出的。”
“是啊,我还觉得他要一辈子都栓在老婆的裤腰带上的,没想到倒是硬气了一次。”汪萍轻笑了声,“不过男人都这样,谁能容忍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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