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最近很缺钱,她想在工厂里建一个实验室。
毕业在即,她不可能总在学校搞实验。
再说了不进则退,工厂也需要不断进行研发。而且把产品推向国外,免不了会有外国友人来参观。
那时候外国友人问研发,总不能告诉人家,实验室在学校,实际上工厂连研发室都没有吧?
想要挣人钱,自然得把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考虑周全了。
越是高大上,越有技术含量,阮文他们作为技术方,要价就可以更高。
还没签合同前,阮文就把这笔钱的用途规划好了。
建设研发室耗资不菲,再加上阮文想要自己搞一台计算机,所以她给自己留了足够的资金,这就导致给梁晓那边的钱不算很多。
“你让他给你白干活了?”
“那倒没有,就是我拿大头,他就一丢丢,这说明什么呢,做研发搞技术才是赚钱的,加工制造只能挣小钱。”说到后面,阮文有些自夸的嫌疑。
但她也不是胡说,谢蓟生对此最有感触了。
化纤厂投资建设耗资不菲,引进国外的技术和生产线,单这两项就以亿元作为计数单位。
相较那些动辄上亿的国外生产线设备,阮文这两百万还真不算多。
谢蓟生捏了捏年轻姑娘的脸蛋,“梁晓很聪明,可以让他帮你做研发改进机器,回头等资金宽绰了,再多给他一些就是了。”
之前他找梁晓要零部件,也没花多少钱。
几乎是半买半送,阮文可比他大方多了。
“我是有这个打算,对了你给我找好计算机了吗?”这件事阮文还记挂着呢。
“联系了一个,等下周吧,我带你去参观。”
这回复让阮文激动,忘了自己现在半死不活的状态,起身去拥抱谢蓟生时又莫名的扯着了,登时疼的牙花都露了出来。
“真不用去医院?”
“不用,你帮我揉揉好不好?”阮文觉得暖水瓶的效用似乎不太够,她需要人工服务。
抓着谢蓟生的胳膊,阮文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听春红大姐说过,你要不帮我揉揉肚子?”
谢蓟生稍显迟疑,“真的有用?”
阮文想踹他,“那我都这样了,你觉得我还能勾`引你不成?”
她现在提不起脚来,不然肯定把这人踹到床底下去。
原本被紧紧抓住的手松开,蜷曲在床上的人被子一扯,整个人都埋藏在被子下。
谢蓟生哭笑不得,这可真是小孩子脾气。
可一想到阮文刚才的模样,他的笑容又凝重了几分。
生理期容易让人暴躁。
疼痛以及不舒服,叠加效应下女孩子总是“无事生非”。
事实上,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
有的女孩痛经,有的女生幸运天生远离这一烦恼,同性有时候都没办法明白,又怎么指望男人去感同身受呢?
闷在被子底下,阮文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掀开了被子。
她跟谢蓟生闹什么?
又不是他的错。
床上就她一个人,小谢同志人并不在这边。
阮文一愣,刚才胡思乱想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总不至于是被她气走的吧?
正想着,房间的门开了,谢蓟生提着一壶热水进了来。
“要不要泡下脚,说不定会舒服些。”
“不要,走了一天的路臭气哄哄的熏死你。”阮文嘴上强硬,不过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没道理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泡脚能放松身体状态,的确会舒服很多。
谢蓟生帮她把袜子脱掉,这举动让阮文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好。”
“怕臭死我当小寡妇吗?”
谢蓟生坐在小马扎上,抬头看着拥着被子的人。
阮文扭过头去不理他,只是脚下水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了口气,“热。”
热水泡脚是好处多多,但水太热了也不行啊!
看着哭丧着脸的年轻姑娘,谢蓟生又试了下水的温度,“真的很热?”他觉得还行啊。
阮文皱着眉,脚趾头刚碰到水面就连忙缩了回来。
“真的烫,不骗你。”
她怕冷又怕热,不是矫情,就这体质,她也没办法啊。
“那慢慢来。”谢蓟生撩起了水往阮文脚背上洒。
这下倒是没那么热了。
“这样是不是好点?”
阮文低头看着仰望自己的人,“你每天都加班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谢蓟生笑了下,“也没有。”
“那是特意在办公室等我电话?”
她的脚不知觉中入了水,热意涌向了足下,慢慢的浑身都暖和了不少。
谢蓟生使着巧劲,给阮文按揉脚心,“嗯。”
他的回答不咸不淡,稍微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低头忙碌着,没有看阮文。
尽管如此,谢蓟生还是从阮文的声音中听出了欢快,“那你今天就来找我,是因为我这几天忙,没给你打电话?”
顾客就是上帝,小仙女也得伺候这远道而来的大佛。
阮文忙前忙后,是真没时间打电话。
“嗯。”谢蓟生抬起头来,“舒服点了吗?”
脚心热乎乎的,还有点酥麻,而且那酥麻感越来也强烈,阮文有些撑不住,“好了好了,别按了。”
她怕痒!
谢蓟生收起了那皮毛的按摩功夫,隔了一会儿拿出毛巾,给阮文擦干净脚,“先去躺着。”
他去倒洗脚水。
阮文再度蜷曲在床上,脚边还有之前灌的热水瓶,没那么热了,聊胜于无。
小腹那里的酸胀感也消减了不少,似乎没那么酸胀。
她左等右等没等到谢蓟生回来,眼睛有些睁不开,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阮文梦魇了。
她不知道怎么就梦到了魏向前,还有他那个新娶的高干家的千金。
“小魏,这位大姐说是你前妻,真的吗?”
大姐个屁!
魏向前和他二婚老婆是姐弟恋。
阮文比魏向前还要小几岁呢!
高干家的千金并不是那么美貌,起码没阮文好看。
这话摆明了是为了膈应她。
确切点说,是膈应原主。
小说里只轻描淡写提了一句,压根细写。
阮文看着原主泪眼婆娑,“魏向前,你跟我说这不是真的。”
高干千金冷笑了一声,“要不小魏好好跟你前妻叙叙旧?”
她扭身一转,白色针织衫飘动,带着几分贵气。
而原主哭成了泪人,尤其是听到魏向前那无情的话,“没错,我从一开始就是要利用你。”
当初的阮文是棉厂一枝花,他高攀不上。
可当阮文不能生养,就从婚恋市场上的抢手货变成了无人问津的破铜烂铁。
“你不能生儿育女,会对我有愧疚感,你一个乡下女人有什么?只有钱,所以明白吗?我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你的钱取去的!”魏向前神色狰狞,“我穷怕了,要是有钱我压根不用下乡每天早起晚睡的干活,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阮文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满意了吗?你最好给我马上滚,不然我让你后悔来这里。”
“我已经后悔了。”
魏向前神色冷淡,“你还有个姑姑和表哥,阮文你最好想想他们。”
“不要脸!”
阮文忽然扬手,这让谢蓟生有些意外,看着神色激动的人,他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谢蓟生特意用热水烫了手,怕自己手太凉,冰着阮文。
让揉肚子也是阮文的提议,如今她又骂自己“不要脸”……
小谢同志素来杀伐果决,这会儿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正犹疑着,忽的又听到阮文咒骂了一句,“魏向前!”
这让谢蓟生瞬时间神色凝重,看着皱巴着一张脸的人,他缓缓伸过手去,抚平那拧着的眉,“没事了,别怕。”
阮文从梦魇中惊醒。
入目是谢蓟生那透着关切与担忧的面孔,她有些不确定,“我刚才是不是说梦话了?”她记得自己恨不得把魏向前暴揍一顿,把他踹到护城河里,让他体会一把寒冬腊月落水的滋味。
“没有。”谢蓟生温声安慰,“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阮文点了点头,由着谢蓟生的手掌落在自己小肚子上。
隔着薄薄的一层秋衣,倒是有些隔靴搔痒的意思,她转过头去看向谢蓟生。
谢蓟生是真沉得住气,和那些“我就蹭蹭不进去”的男人不同,他最多的也就是吻她。
两人是盖着棉被纯睡觉,尽管有时候阮文也察觉得到他坚持的辛苦,但就……
挺有毅力的。
反正这件事上阮文挺佩服他。
“你怕把持不住吗?”
这句话险些让谢蓟生破防,他一脸的无奈,“你别乱想。”
“我没有,这是正儿八经的在思考这件事的概率。”
谢蓟生轻轻掀开那薄薄的布料,手心贴在那滑腻的皮肤上时,他觉得像是被灼烧了一下,刚想要挪开,手被抓住了,“别太用力,你手劲大,万一把我肠子给搅和到一起怎么办?”
“你这张嘴啊!”
阮文眨了眨眼,“那你不该想点办法吗?”
她仔细想了想,和小谢同志别苗头似乎由来已久。
这大概就是缘分。
而谢蓟生盯着她,那素来沉着的眼眸,这会儿像是喷薄的火山,几近于爆发。
“早晚有收拾你的那一天。”
阮文听到这狠话不害怕,反倒是越发的可乐,结果一笑又把肚子给抽着了。
她疼的都要骂人了,笑着笑着眼泪出来。
谢蓟生拿她没办法,小心地给她揉肚子,“这样好点了吗?”
男人的手略有些粗糙,宽大的仿佛能掐住她的腰,阮文婆娑着泪眼点头,“谢谢小谢同志,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都这会儿了还跟他贫嘴,谢蓟生是真的拿她没辙。
阮文趁机整个人窝在谢蓟生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着,“我好久没这么痛经过了,等忙完这几天,好好休息下。”
她其实挺累的,整个人绷着一根弦,就怕稍稍松弛出现差错,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好在截止到现在一切都顺利。
谢蓟生低声叹气,“你不是特意找来陶永安的妹妹,想培养她吗?”
“培养人也得循序渐进,永晴还算不错,但是比起陶永安来差太多了,她得先跟着陈主任修行。”也就是和谢蓟生,阮文这才开诚布公。
便是对陈主任,她都会保留一二。
“去香港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对资本家抱有幻想。”阮文低声笑了下,“所以我找陶伯伯要了套《资本论》送给永晴,希望她别恨我。”
那书,可厚了呢。
“你什么时候看完的?”
“读……”阮文埋着头,“读书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啊,我是时间管理大师你不知道吗?”
她读《资本论》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险些说漏嘴了。
“我不跟你说了,你跟审犯人似的。”
恶人先告状的阮文找到合适的借口,缩在谢蓟生的臂弯里睡去。
她是真的累了,很快就沉沉入睡。
谢蓟生看着那睡容恬静的人,低头亲吻了下,热乎乎的手掌依旧覆在阮文的小腹上,就这么颇有些艰难的阖眼睡去。
……
阮文第一次夜不归宿,这原本也没什么。
205宿舍的女孩子们谁还没在学校里碰到几个野鸳鸯?
然而这消息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在校园里传开了。
原本阮文就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大家议论的焦点所在。
如今一个夜不归宿,虽说是和男朋友在一起,但足够惹闲言碎语。
毕竟,这是八零年代。
尽管在这个时期思想剧烈的碰撞,很多人崇尚欧美所谓的自由、民主,但私生活上,人言可畏。
即便阮文和谢蓟生是男女朋友,但到底不是夫妻。
没有结婚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少不了惹人闲话。
古往今来国内外从来不缺乏这种看热闹说人闲话的人。
阮文还因为生理期不舒服赖在床上不想起床,打算悠闲的过周末时,陶永安那边和同学起了争执,直接闹到了系里头。
系主任没想到陶永安竟然打人。
看着这俩挂了彩的学生,机械系的系主任气不打一处来,“有力气,怎么不去工厂下车间,在学校里打架,无法无天了你们!”
陶永安嘴角乌青,说话的时候都止不住的疼,不过他依旧恶狠狠地盯着那个理学院的同学。
“他嘴贱!”
机械系的系主任姓周,听到这话后恨不得甩陶永安两巴掌,“那你跟我说说,他怎么个嘴贱法?”
周主任话时加重语气,尤其是最后三个字。
陶永安浑然未觉,细诉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昨晚陪着赫尔斯他们喝了点酒,有点晕乎,加上周末没课,陶永安睡得也迷迷糊糊的。
“……我正睡着觉,他闯进来大声嚷嚷,还问我,问我跟阮文搞过没。”陶永安握紧了拳头,“我他妈的搞你妈!”
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陶永安当着周主任和姗姗来迟的理学院系主任的面,一拳头锤在了理学院学生的脸上,直接把人干翻在地。
理学院的张主任来得迟,不清楚来龙去脉,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学生打架斗殴吧。
他刚要分开两人,被周主任拦着了。
“管不住自己的嘴,是该好好教训教训长长记性。”
他原本还以为是男生之间的意气之争,没想到这理学院的学生竟然这么口无遮拦。
化学系和机械系的金童玉女,哪轮得着你理学院的妖怪来评头品足?
打得好。
周主任的默许让陶永安下手更狠了几分,好在他宿醉后没什么力气,也没打出个内伤。
只不过整个省大都知道了,陶永安冲冠一怒为阮文。
“两男争一女,刺激。”
“我就说肯定不对劲,你看平日里阮文和陶永安走那么近,你听阮文的男朋友反应过来吗?我怎么觉得则不是两男争一女,这应该是阮文脚踏两艘船吧。”
“那这艘船也快翻了,听说化学系和机械系打算维护这两个人到底,我倒是看看咱们北山大学几十年名声,会不会被他们毁坏殆尽!”
食堂里的议论很是热烈,阮文带着谢蓟生给买的帽子,懒洋洋地坐在那里吃饭,似乎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感兴趣。
“不打算去关心下小陶同志?”
阮文嗔了一眼,“那我现在就去?”
谢蓟生抓住了她的手,“先吃饭。”
其实阮文就是逗他玩呢。
她现在急需热乎的饭菜,哪能就这么去找陶永安?
“虽然没去,大体上也能明白。”
谢蓟生静静地看着她,“不生气?”
“生气是最没用的情绪,我有这个精力,倒不如去看看书,琢磨琢磨我的实验。嘴长在他们身上,我哪管得着他们说什么啊。”
阮文笑了起来,“要不你等天色不早了,套麻袋把他给闷走,好好打上他一顿,如何?”
年轻姑娘对自己的恋人有着崇拜,武力上的崇拜。
小谢同志的疤痕,小谢同志的孔武有力都是阮文所喜欢的。
她很是认真的提议,谢蓟生自然要做出最诚恳的回应。
“要跟我一块去吗?”
哟,做坏事呢,当然要拉上我一个。
阮文又问了句,“你真的假的?”
谢蓟生擦掉她嘴角的饭粒,“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管不着,但既然敢造谣阮文,那就甭想全身而退。
“就今天晚上,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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