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琼把故事讲到史鼏带着马贼先去探路觅财宝,一路上想方设法传出消息,到了寻不到宝时,就要被马贼的袖箭射杀。
“袖箭淬了‘大雪山七彩毒蛛’的毒液,只消蹭破一点皮,七步便倒。就算马贼也轻易不动用,只是万一表叔是不怀好意骗他们的,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调人出来。表叔知道厉害,连忙翻到一个小土丘之后,心如捣鼓,暗道:‘我命休矣!’”贾琼刷一下收了凤羽折扇,“欲待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嫂子,再讲嘛!”
“嫂子,不要卖关子了,求你了。”
年纪小的轩辕速和几位郡主都不依,贾琼无奈道:“我前后都讲了一个多时辰了。今儿也累了,喝了这么多茶水,得更衣了。”
听众们才不好强求,贾琼退下更衣,不少听众也正憋着尿,太上皇才让都散了,只后头才来的轩辕起、皇后仍在。
已到未时,太上皇和轩辕起说了几句话感到困倦,便先回上阳宫休息了。
轩辕起送皇后回移清殿去,皇后平日的生活井没有什么乐趣,唯有两个孩子才是她最挂念的。
轩辕起内心对轩辕泽虽起了嫌隙,但是对皇后仍然一如既往尊重。皇后为人贤慧宽厚,又是一个慈母,绝对没有如轩辕泽一样有什么心思,更不会管他屋里的事。
在这个时代,能和贾琼这种儿媳妇好好相处,不会置闲气和争锋的婆婆不算多。就算惧怕贾琼的能力,想做到内心平和,也不容易。
轩辕起因为疑心轩辕泽,与皇后说话时难免委婉问到皇帝待她如何。
皇后说:“都是老夫老妻了,还能怎么样呢?你父皇子嗣单薄,也必要广纳后宫,开枝散叶。从前‘淑仪公主’母亲的事,我都放下了,我再不将旁人放在心上。况且你父皇就算贵为帝王,也未必能事事称心如意。”
轩辕起见皇后淡漠的态度,忽然觉得她这一生虽然爬到母仪天下的位置,可仍然有些悲凉。
天下多少女子曾和男子共患难,但是男子富贵了必然色/心、权欲不死。女人心目中是男人最重要,可是男人心目中哪一样都比这个与他共患难的女人重要。
轩辕起才说:“只要母亲凤体健康,能开开心心的,我和琼儿就放心了。”
皇后淡淡一笑:“这宫里呆久了,除了闷之外,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轩辕起沉吟一会儿,说:“哪日我跟皇爷爷说一说,要不明年我们带母后微服出巡,到处走走。”
皇后吃了一惊:“这不合规矩吧?”
轩辕起却说:“前些年,我和四叔去了一趟南方,也只到了淮扬,如浙江、福建、两广都未曾去过。皇爷爷在位时,为了掌控南方,数次南巡。只是那南巡也花费银钱无数,落下了甄家那样的祸事。也许父皇还放不下朝政,但我们却无妨。”
皇后反问:“你无妨?京营的事能放下吗?”
“我管了京营数年,暂时不管,旁人也没有我的威望。”
皇后却凉凉道:“你可不要大意,如今稍掌权势就思着享乐了。能不能微服出巡,于我不重要,但是你能不能牢牢掌着兵权,于我很重要。”
轩辕起悄悄打量皇后脸色,问道:“母后是不是多虑了?”
皇后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离得远些,轩辕起见皇后又不语,便问:“母后若有吩咐,不妨直言。“
以轩辕起的武功是不能可让人偷听到的。
皇后才淡淡道:“你只要掌着兵权,又有太上皇在,你父皇就能安安稳稳地当一个好皇帝。我就怕一个大意,前朝后宫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三十一年前他为一个荆幻儿色/令智昏,在江南久久不归,连先孝仁皇后的忌日也错过了。还截流南方各省、藩国贡品,那些贡品用来干什么了,谁也不知。这被人抓住把柄在太上皇面前挑拨,更引得早就对他不满的太上皇动怒。他一回来,我与他说了,他才知害怕地位不保,居然悄悄去窥探紫宸殿之事,结果又被兄弟们揭发,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了。”
轩辕起轻轻点了点头,说:“如今父皇不会那么糊涂了。”
皇后却说:“男人么,说不准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时而聪颖,时而愚蠢,谁又能一生不犯错呢?”
轩辕起这时明白了,皇后已经在丈夫和儿子之间选了儿子,或许她除了私心之外,还有一个更高尚的目的,不希望皇家因为父皇糊涂引起什么动乱,只要有他和太上皇支撑着,皇帝再错也错不到哪里去。
轩辕起才说:“我只想着得寻机会腾出手来去南方看看,才能掌握南方,若能顺道带母后散散心,那就最好了。井不是向往享乐。”
皇后看向儿子,温言道:“那便好。母后不是不知道你辛苦,也不是要逼你。可是只有你能干了,咱们全家才都能好,谁也不能改变现在的格局,你父皇也不能改变。”
听到贾琼、轩辕速寻来了,母子之间才暂停这话题,一起陪着皇后去她宫里坐坐。贾琼早上已将一盆天山雪莲送给了太上皇,这时才让她的随行太监抬了另一盆来送给轩辕速。
轩辕速兴高采烈,分外开心:“嫂子真送我天山雪莲!原来天山雪莲长这样!”
皇后也到了盆前欣赏,却问道:“怎么没有莲花?”
贾琼笑道:“天山雪莲要生长六到八年以上才能开一次花,开花时节在七八月份,花形越大,品质越佳。这一株估计有五年了,我……我找朋友千辛万苦专门找到这个年份的,移栽在花盆里。希望能在宫里种活,好让大家能亲眼看到它开一次花。只不知我能是不能如愿,天山的气候土壤与神京大不相同。侍候的时候,可不能浇普通的水,夏日要用山上的清泉,冬日让它在室外也不惧寒,用收藏的白雪盖着土壤估计更好。”
皇后笑道:“这般金贵,速儿一个孩子如何照料得了呢?”
贾琼笑道:“它生长在苦寒之地,不算娇气。恐怕到了宫里的富贵窝,反而不习惯。在天山一带,若是有牧民看到雪莲开花就是很幸运的事呢。”
轩辕速忽问:“嫂子见过雪莲开花吗?”
“我当然见过。你没有见过,我才找来给你呀。”
轩辕速又问:“大哥有吗?”
“我们都没有,我的朋友只找了两株,一株给了皇爷爷,这一株给你。”
忽听殿门口皇帝的声音传来:“看来朕也没有。”
皇帝没有让人传报就来,在殿外站了好一会儿,轩辕起发现了却没有说破。
皇帝进殿来了,大都朝他见礼,皇帝让平身后,走到花盆前,道:“这么稀罕的东西,朕倒要见见。”
贾琼忙道:“其实御药房或者西域药商也会有少量干制的雪莲,只是他们运不回活的。这花在神京实在难以照料,父皇日理万机,如何有精力侍弄草木?”
皇帝笑道:“速儿要念书,也没有精力侍弄。皇后也不擅侍弄花草,朕倒知有一个人擅长。”
皇后问道:“何人擅长?”
“丽妃。”皇帝自信地说。
贾琼瞧瞧皇后的脸色,仍然不见波动。
皇后想了想,便说:“既然如此,不如托了丽妃娘娘照料吧。”
贾琼淡淡道:“还是不要劳动丽妃娘娘了。”
皇后笑道:“若是丽妃能照料得雪莲开花,我们才有缘看见,这有何不好呢?”
贾琼看向轩辕起,轩辕起则暗中观察皇帝,轩辕起接到媳妇的眼神,才说:“我也没有什么主意。既然雪莲已送给了弟弟,由弟弟自己决定吧。”
贾琼却说:“丽妃娘娘是我们的庶母,按规矩我们不便进出丽妃住处。丽妃若真有这个心,放在皇后娘娘这儿,她来请安时指点一三便是。一盆花,再稀奇也万不用弄得太复杂了。”
皇帝笑道:“琼儿这时又谈规矩了,你可是最没有规矩的人。”
贾琼道:“父皇只看到我不拘小节,可正事上,我何曾乱过?我真那么混账,我娘家现在还是那谋害我兄长的王氏当着家呢。我爹都听我的,可不是因为我仗着武功高强逼他,而他知道我其实是讲大规矩的。”
皇帝沉默不语许久,才道:“罢了,朕只是怕养不活才一片好意。回头再吩咐丽妃,若有闲暇,就帮着照料。”
大家又在皇后这略坐坐,轩辕起、贾琼夫妻才告退出宫,只轩辕速依依不舍追出皇后寝殿。他交代贾琼哪时再说书时,定要通知他。
贾琼捏了捏他的颊,说:“回头我找人写下故事印成书送你一套,不必听我说书。”
“真的?”轩辕速眼睛亮晶晶的。
“嫂子何曾骗过你?”
轩辕速想着她说话算话为他采来一株雪莲,早些又送礼给他,心头才一暖,暗想:嫂子就算是大哥的妻子,总也会念我几分的吧。
轩辕起先上了辇,转头看弟弟一脸神往地望着妻子,心头又微微发堵。
按说皇家和贾家结亲,出问题的亲人应该出自贾家才对,可是这么久以来,贾家人从来没有给他造成什么麻烦,反而他轩辕氏的人十分麻烦。
回到王府更衣后,轩辕起就提醒不要和轩辕速太过亲近,贾琼都蒙圈了。
“他是你唯一的同胞弟弟。我不跟他和善一些,我不成了刻薄嫂子了吗?”
轩辕起决定得坦诚地提醒一下她,拉着她的手坐下,才说:“英华,你明白男女之情吗?”
“我都嫁给你了,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你不明白……”轩辕起轻轻蹙了蹙眉头,“你快十四岁了,你也从来忘记自己是个世间稀有的美貌女子。只要是男人,我就没见过几个不爱美貌女子的。这世间礼教虽然荒唐,可是它抓住的正是人的这种天性。你要是跟男子太过亲近,他们就会爱上你,将来会让他们因为对你爱而不得而痛苦。”
贾琼怔愣半晌,才说:“不会吧,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会因为哪个人长得漂亮就放弃自己的生活了。如果有,也是其中的少数。”
现代人追星不就是爱颜吗?但是追星追到走火入魔,真的做到非女神不娶,非偶像不嫁的脑残毕竟是少数。
原著中,黛玉总漂亮了吧,与宝玉又有感情,可是黛玉死后,宝玉不照样生活娶妻?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我?”
“可速儿只敬我是嫂子,我突然和他疏远了,不是更让孩子伤心?待他再大几岁就明白些事,我们自然守礼。”
轩辕起不禁翻翻白眼,说:“你就这么博爱,这个妹妹要照料,那个弟弟也要顾及。你何曾见我见到哪个女子没有了分寸的?我一来不想自己惹了麻烦,三来也不想害她们困于妄想和情孽。”
“说的这么严厉,我会注意的,还不行吗?”
轩辕起才放松一些,搂了她正要亲一亲,忽听丫鬟的脚步声,他们才分开。
原来是史湘云来了,轩辕起才起身:“我去书房了,你跟妹子说会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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