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听了这一句才明白那靖武亲王是个克妻克妾的,也只妹妹这种神通广大的谪仙般的女子才顶得住。
“王爷心里定是很喜欢妹妹的,这些都不是事儿。终究妹妹的福气大。”
贾琼见凤姐神情几分幽怨,不由奇道:“嫂嫂,难不成……哥哥在外面惹出什么风流债了?”
凤姐摇了摇头:“他一年到头有一半时间不在京里,谁知道呢?我自是希望和你哥哥一直这么好好过日子。只是如今家业越大,我委实是需要人帮我。你不明白,这心腹丫鬟嫁了人,便有外门的私心,断不可轻信的。”
原来凤姐怀了孕,可是一筹谋起来,实在放心不下外面的权势和钱财进项,但是孩子也一定得生。她王家再不是显赫人家了,为荣国府生下继承人,她才能长远把持住荣国府的管家和管生意的权势。
贾琼不由得沉默,半晌才说:“嫂嫂,如今咱们家的钱够使了,不如咱们今年少做一点,你安心生下哥儿,钱可以日后慢慢赚。”
凤姐哪里舍得那在外所有掌柜、伙计、店员俯首贴耳的感觉?她哪里舍得日进斗金的感觉?
凤姐轻笑道:“妹妹多心了,我省得的。其实我正怀了身孕,也不单生意上的事,总要有人服侍你哥哥。你哥哥长时间管那么多事也很累的。我身边的平儿还算本分,我想着就给了你哥哥。”
贾琼道:“嫂嫂何必如此?咱们家断没有逼你给哥哥纳妾的。哥哥倘使真的不老实,在外头与谁有了首尾,我断是不认的。”
凤姐笑道:“有妹妹这句话,可比什么都强。我也想得清楚了,这世间本没有完美,我嫁得咱们这样的人家,已是有福了。如今咱们家只你哥哥一人,不管是内外之事,还是生儿育女,我终是不得不给你哥哥添人。只有咱们家的自己人,才不会帮着别人家挖咱们的根。”
贾琼不信凤姐不喝醋,觉得她是受什么刺激了,问道:“嫂嫂,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或者听了什么胡说八道的话了?”
现在的荣国府的权势绝不是原著中要她倒贴嫁妆或者不法谋利来填的窟窿,而是大把的钱流水一样经手,赚来的多是她能支配的。
凤姐道:“没有,是我看得明白。明年太太要生孩子,我要生孩子,你出嫁了,瑶妹妹在宫中念书,琏二爷估计是要常南下跑商,家中只有一个老爷。老爷既要应酬官场,还要管一管庄子,这也够他忙的了。你说,内外这么多的事,我管得过来吗?”
贾琼这才明白凤姐的意思,或许凤姐自己都没有看清真相。这爱权好强的女人,她生意和家里的权都不想放,都想自己掌握着,可是她力有不殆,又因为王家没了,她要生孩子巩固地位。
说白了,她是用丈夫去换权势,想要霸占权势,必得用人。她知道贾家里外的利益实在太大了,她怕别人来将利益掏挖走,所以才想抬举平儿作她部分权力的代理人。
虽然贾琏白得美人,可若是一个坚贞男子就会发现老婆在卖他。
“嫂嫂,你会后悔的。顶多咱们今年就做点小生意,或者让妹妹今年不进宫念书。”
“这怎么行呢?生意已做到这分上了,决不能停。你可知咱们商场今年赚了多少?”
贾瑚估计了一下:“两三万两银子吧。”
“两三万两?是五万六千七百多两!咱们那么些田庄收成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咱家生意要做得顺,也得妹妹们嫁得好,无人敢欺。今年我和你哥哥也打算到官府买一些盐引茶引,到时候咱们年进十万两都不在话下。当年王家、薛家繁盛时便是如此。”
但是当年王家、薛家繁盛时,都是许多男人当权的,绝没有她这样的女人经营得起这样的生意。
贾瑚叹了口气,也不知该不该后悔让凤姐出去管江南百货店。
从前贾琼只担心府里没有人会赚钱,可是赚钱这种事原来真的会走火入魔。就像贪官一样,初时也不会贪,可是迷上了钱源滚滚的感觉,他们不惜出卖灵魂。
贾琼再劝几句,可是凤姐似乎丝毫都没有动容,贾琼才暗暗叹息,无能为力。
凡人一生都执于虚相,倘若金陵十二钗都是在警幻那报备过下凡历劫的仙子。也计执着于权势又为家人所劳累就是她人生的劫。
凤姐离开后,贾琼看着满屋放着金玉绫罗,还没有嫁进王府就已经这样富贵气象了。
整个荣国府,正月里都忙上忙下的准备贾琼出嫁的事。正月里贾府百货商场里库存不多,贾琏又得等贾琼出嫁后再去跑商,所以他和凤姐才能帮上忙。
过了元宵又有内府的人来教导皇子王爷大婚礼仪之事,何时梳妆,何时放鞭炮,奏什么礼乐,如何与新王妃告别,所有人如何着装位列等诸细节都得说明白,人人都得学会。
这日到了琼瑶姐妹的生日,这是贾琼最后一个在荣国府过的生日,往后她作为靖武王妃,若是做寿必定是在王府里了。
贾府请了东府、林家、史家的宾客来相聚,看在贾母的面子上也让二房的人来了。王氏三个儿女没有来,他们是亲生儿女,还在孝期,不得饮宴。
贾政只带了贾琰、贾环来这里沾一沾昔日的富贵风流气象。如今的贾政死了老婆又丢了官位,实在寂寞如雪。脸面上的事都不是事。
贾琼、贾瑶、凤姐、贾蕤、贾玥、黛玉、湘云、贾琰、岫烟和史家二房、三房的两个小女儿湘雪、湘霏围着两张桌子拼席的长桌坐着。
这下子一个个往贾琼敬酒,贾琼年纪虽小也得喝几杯,湘云已然敬了一杯了,又粘过来敬。
贾琼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小小年纪这么贪酒,早让你不要多喝,今儿还来灌我喝酒。”
湘云哎哟一声叫着逃开了,说:“二姐姐这般凶,将来也只有姐夫能降得了了。”
贾瑶却说:“姐夫他降不了,我倒见过姐夫几回,看起来挺听姐姐的。”
大家哈哈大笑,贾琼说:“今儿也是星华生辰,你们快点灌她喝酒吧,免得嘴巴太空了。”
凤姐搭腔:“怎么了,我们还说不得你了?当初我和二爷可没少受你调笑。”
“这时候是报仇来着?”
“那可不!?”
贾琼指着一个个姐妹:“你们还没有定亲呢,跟着凤嫂子向我冲锋陷阵当炮灰,她反正已然过了那脸皮薄的时候,你们可得一个个给我紧着皮小心一点!”
贾琰笑道:“那还早着呢,我们可管不了那许多。”
众姐妹纷纷称是,贾琼也没有办法了,只好与她们闹。忽然鸳鸯送来戏单子让她点戏,贾琼问道:“老太太、老爷、太太点了吗?”
鸳鸯笑道:“老太太说,今儿小寿星最大,让姑娘们先点。”
贾琼打开单子,看单子上还有《西厢记》,不由得想起她未完成的改编故事。
贾琼并不怎么爱听戏,只是这个时代实在没有别的好娱乐。
这时代的富贵人家爱听戏就像是现代人追剧一样,那些王公之家,谁家没有养着戏班子?只因家里若没有养戏班子,在这旺季想听戏时,只怕请不到戏班子。
贾府时下还能请到戏班子,多亏现在他们的名号大,这戏班子推了人家的也要来贾府。
贾琼想着人家《西厢记》俗改了《莺莺传》,她也可以换个俗改方向的。
将张生作为主角,他的汲汲营营、好色无耻一生都描写出来,化为鬼怪后仍然害人,最后死于非命。
将莺莺写成一个被人骗后付出极大代价后,改了过错,努力向上,贤慧善良,虽然没有了清白也得到了平凡幸福的女子。
贾琼随意点了《西游记》,将戏单子递给了贾瑶,贾瑶则点了《白蛇传》,鸳鸯就拿去给贾母了。
吃了一会席,贾琼由丫鬟陪着去解了手,出来时正遇上了贾琰。贾琰道:“二姐姐往这边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贾琼便不忙回席,跟了她去,两人到了后园一座假山后。
贾琰因说道:“自我们太太犯了事后,我都在家里或为守孝,或是教环儿念书,也不方便和姐妹们相见。”
贾琼才问道:“昭华妹妹如今在那府里过得好吗?平日可有人欺负你?环儿可听你的话好好念书?”
贾琰漂亮的眉眼才露霁色,说:“虽比不上在荣府时,但也还好。爹爹比较倚重我,所以府里别人不敢欺我。环儿是有些调皮,但父亲管着他,他已经乖了许多了。”
贾琼叹道:“这就好,王氏做的事不关你们的事。瑚大哥也从来没有要牵怒旁人的意思,没有必要延续王氏的冤愆到下一代身上。开春之后,你跟二叔说一说,别在家守孝了,要是这边女学又请来新先生,带着环儿一起来读书。”
贾琰微微一笑:“我知道这府里其实二姐姐待我最好。爹爹虽然也重我,可全赖二姐姐和大伯使了计策。爹爹对我有所指望变得态度,可是二姐姐却是一心想我过得好,将来有好一些的前程。”
贾琼感叹道:“这世道下的女儿生存本就难一些,我本是希望咱们这些姐妹将来都能平安幸福。这命,一半靠天生,一半靠自己。”
贾琰又递出她抱着的包裹:“我在家闲着时,给你和星华姐姐各做了一又鞋。星华姐姐那双我已经给了,这双是给你的。”
贾琼一见,这绣鞋定是用整匹的月色绫罗裁的鞋面儿,上面还绣了精致的红色祥云,鞋头还坠着珍珠。
贾琼拿着翻看,啧啧有声:“这我可怎么穿?!这样精致的鞋子是艺术品,该放到博物馆,我这样的习武之人穿着,练功也不能重了……你这祥云绣得可真好,我怎么也做不出来,尽是被人嘲笑!”
贾琰笑道:“二姐姐武功这么高,还会炼丹,要是绣花做鞋也胜过了姐妹,那也太逆天了。”
贾琼暗想:现代的十岁女孩子能做什么呢?贾琰却已经能做出这样的鞋了,谁说古代女人没有生存技能来着?她们既会书法,又会写诗,还会刺绣,长得又漂亮,若能反穿现代,定是人上人。
贾琼向她道了谢,又叮嘱往后不要多费这些心血,怕她伤着眼睛和身体。
贾琼让丫鬟将鞋子放回她的床上,与贾琰一同回席间。
琼瑶姐妹的生辰一过,时间就过得快快,到了二月初一,荣国府也为她清点备好了嫁妆。其实各式家具嫁妆,一赐婚贾赦已找了师父在打造了。
至于金银珠宝、胭脂水粉,贾琏本来在各地采买了一些回来给自家夫人和妹妹们留用,此时也具先给贾琼。陪嫁庄子、铺子、银子,贾琼自己从韩家赚了一些,自然都可带走。
荣府决定取了十五万两给她当压箱银子。荣府贾赦与贾政平分家产,所以官中原来也仅剩十万两银子了。还是这三年来生意上赚了许多,田庄收上来的也有盈余,他们才拿得出来。
贾琼觉带这么多家财嫁人,弄得跟榨干贾家东西两府的贤德妃似的,便跟贾赦、贾琏拒绝带走这笔压箱银子,表示带着从韩家赚的五万两尽够了。
贾赦却不肯:“你这是嫁去皇家当王妃,带这点嫁妆是不够的。”
贾琏也说:“妹妹放心吧,明年哥哥好好干,这十五万两银子也能赚回来。”
贾琼才嘟囔:“当年子朔哥哥要我嫁给他,我原是不肯。他说给我攒嫁妆的,我才答应嫁他。他给了我六万两银子,加上我从韩家赚的五万两,还有我从前的积蓄,凑成十二万两压箱银,也顶天了!”
贾赦差点绝倒:“琼儿,这嫁妆本是女子娘家准备的,你怎么就让殿下给你攒嫁妆呢!”
贾琏吐嘈:“就是,男人娶妻出聘礼,哪有聘礼嫁妆都由男人出的?”
贾琼微微一笑:“我本是玄门出世之人,嫁了过去也用不着那么多银子的。家里、族里人多,不如留着钱置些祭田,教导族人读书学本事,延续我贾家百年兴盛,也不枉我与贾家一场因果。”
贾赦和贾琏不由得心下感动,只觉贾琼能生在他们贾家,他们大房,不知休了几世的功德。
贾赦说不带十五万两,那中官中出八万银,好歹凑个二十万两,贾琏在一旁附和。
贾琼仍然不肯,道:“爹爹,妹妹还没有出嫁,她与我是孪生姐妹,将来不便厚此薄彼。我带二十万两押箱银子,她将来若是银子少了,她面上不好看。我占了一股家里的生意,每年白拿分红,也不少了。”
当年贾家大房的店,贾赦、邢夫人、贾琏、凤姐一人两股,琼瑶姐妹一人一股。其中资金的五成是贾赦私房,四成来自贾琏夫妻,还有一成是邢夫人扣出的嫁妆。
贾琼出脑子,贾瑶当初还教凤姐多认得几个字、帮着管一管事,大家都疼她所以送了她一股。
贾赦和贾琏也知道贾瑶是家中最温柔体贴又是大房玉字辈最小的一个,所以事事会让着她,这才觉得贾琼考虑得极是。
皇帝嫡长子亲王大婚,内府抬来各式聘礼和二十万两聘金。但是富贵人家素来嫁妆比聘礼厚些,所以他们将这些钱都化为了嫁妆,或从官中取出祖传的宝贝,并且还在其中贴上十万两了。
贾琼已有这么多嫁妆了,将来贾瑶出嫁时,怎么也得二十万两价值的嫁妆。若还要另外掏那么多的压箱银子,那贾家也耗不起这样嫁女儿。
如此,父子俩方同意了。左右妹妹缺钱使了,只管找他们要就是,他们断然不会不给。
除了父兄备了嫁妆之外,贾敬给她送来十二抬嫁妆,都是他和贾珍精挑准备的东西。
一抬名窑瓷器瓶子、摆设,一抬金石古玩,一抬名家书画扇子,一抬各式珠宝,一抬人参、灵芝、燕窝、鹿葺等补品,又有绫、罗、绸、缎各一大抬,关外来的皮子一抬,另有一抬朱砂、名墨、名笔、砚台、镇纸。
林家添妆也不逊色贾敬,林家家财差不多在南方,但在他们也曾在京多年,张罗一月终是为贾琼备下了。
三李兄弟原是进京赶考,家人具都在浙江和广西,他们又没有空置办,贾赦只让他们专心念书,他们也只得将来让家里补上了。
贾琼收筹劳时没有压力,但是贾敬和林家给这么嫁妆就是人情因果了,他日也都还还的,她并不觉得随她出嫁的东西就是她的了。
不日到了二月初五,荣国府里已经布置一新,张灯结彩,花团锦簇,只等明天出嫁。
晚间时,白白化为人形回来了,他已有几日不在家了,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白白捧出一件奇怪的衣服,以红锦为底,袍上缝着一片片白色的羽毛。另又带来羽毛做的几套头饰、几把扇子。
贾琼惊道:“白白,你去脱毛了?你牺牲也太大了,我怎么忍心呢?”
白白一多汗,说:“我这三千年来换下多少毛了?我的毛可不比凡鸟的毛,扔了怪可惜的,我就都收着。我化了人形,专门找绣坊做成的。姑姑头一回大婚,我没有别的宝贝送姑姑,希望你会喜欢。”
贾琼面对这个前世的宠物坐骑,心中感慨万千,抚了抚他的头:“我的白白长大了。”
“我实际上快七千岁了,就我如今的功力来算也有五百岁,早就长大了。”
贾琼觉得有这衣袍穿出去也太拉风了,她又取了那凤凰翅膀羽与尾翎做的折扇。凤毛非常坚硬,凤凰羽毛又不惧火,亏得能工巧匠能用线将羽毛一只只圈住连在一起,那扇骨是灵石所作。
“真是好宝贝!拿这个装/逼正好。”贾琼抱住白白,抚着他的头发叹道:“白白我儿,等你娶母鸟时,我得给你筑个金鸟窝!”
白白却说:“金鸟窝虽然华丽,但是不够软。而且金子散热太快,蛋孵不出来。”
“哎呀,那还是锦面棉垫子的好。话说,现在人间还有母凤凰吗?”
白白却活像那种立志拱好白菜的“凤凰男”,说:“我没有考虑过人间的,等我跟姑姑完成人间功业,天上的漂亮母鸟任我拱。”
若是男人这么说这么想,贾琼就不太喜欢了,只过这是她的孩子,她就双标了。
“我儿有志气!”
忽然贾瑚冒了出来,却感十分报歉,他是一个鬼,一件礼物都不能送妹妹。
贾琼笑道:“傻大哥,你能好好的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家里给的嫁妆跟你给的也没有分明。”
白白也说:“我是凤凰,我用我一些掉的羽毛做的衣裳首饰让姑姑穿着能避邪防身。你现在是鬼,你的东西姑姑可不能贴身用。”
贾瑚低落:“所以我觉得我没有用。”
忽然空中亮起一道蓝光,蓝光旋转撕开,变成了一道界门,只见从界门中走出一个身穿红袍的美妇。
贾琼、贾瑚、白白都看着她发呆,那美妇微微一笑:“你们怎么了?才半年多不见,就不认识了?”
“太太!”
“娘!”
贾瑚忙上前抓住她的手,两人都分外高兴,贾瑚奇道:“娘,你还没有去转世投胎吗?”
李惠娘才说:“地府正缺人手,我因为修炼多年,又恰逢其会,阎君做主,给那鬼仙内丹去了晦气让我服下,阎君让我在地府做判官。”
贾琼奇道:“太太成鬼仙了?”鬼仙是仙,虽然也喜欢夜出,可是白天也绝对可以出来,没有那么怕太阳。
李惠娘道:“我还没有正式上任。在地府做判官要学习很多地府法条,我现在就是跟在阎君身边当文书。”
贾瑚奇道:“地府会不会很可怕?”
李惠娘摇了摇头:“我当了这么多年的鬼,倒没觉得地府可怕。人间任何种族都会死,归处都是一样的。在地府工作倒是能见识三界中许许多多不同的生灵,他们各种各样的人生或者仙生、妖生。”
贾琼觉得李惠娘能进入地府编制的公务员也是一个前程,于凡人来说是极好的前程了。
“你今天怎么会来?”
李惠娘微笑道:“我是来接你的,你妹妹要大婚,你也该去准备轮回,不要错过机缘才好。”
贾瑚惊叫:“这么突然……”
李惠娘劝道:“前世因果早已尽了,你在人间多留了这么久已是极限。”
贾瑚看了看贾琼,贾琼虽然心有不舍,可绝不会误了他的前程,朝他点了点头:“太太说得对。”
贾瑚想了想说:“我想去和爹爹道个别。”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娘不跟我一块去见见爹爹吗?”
李惠娘却摇了摇头:“我与他夫妻之缘已尽,不得再拖泥带水,于我于他都不是好事。”
贾瑚无奈,先遁去贾赦屋里了。
贾琼提醒李惠娘:“李家三位表哥如今在京备战春闱。”
李惠娘笑道:“夫妻之情尚可放下,娘家的人又何必见呢?于我不过是前世的事了。”
李惠娘与贾琼、贾瑚还有缘,是因为她现在的前程都是贾琼给她的,贾瑚和她曾经一起修炼。
贾琼到底当过神仙,知道李惠娘这种心境上的大突破,修为才能提升。
不到一刻钟,贾瑚就回来了,只听见贾赦在卧房外里呜呜大哭,还是守夜小厮取了大氅来给他披上劝了回去。
贾瑚回来了,又依依不舍得看着贾琼:“妹妹,还以为能看到你大婚,居然不能。妹妹今生今世一定要幸福。”
“你放心吧,我会的。人间一切因果,我都会乐观地面对。”
李惠娘道:“琼儿,我们有缘再见。”
贾琼看着他们消失在空中,不由得感叹人间聚聚散散的无常,不由得落下泪来。
白白安慰道:“姑姑,还有我陪着你,想必咱们是不容易分散的。”
……
翌日一早,荣国府内主子们个个盛装打扮,奴才们也齐齐换上新的缎袄,面上都喜气洋洋。
贾琼上午起来沐浴焚香,由内府派来的喜娘、宫女们打扮,穿上王妃品级的大婚礼服与凤冠。
轩辕起在西洋镜子前穿上亲王五彩玉珠九旒冕服,本朝规制皇太子、亲王助祭、朝贺、受封、大婚时才穿冕服。
在众多司礼太监和礼部官吏的簇拥下,他骑着小白,浩浩荡荡来到荣国府。
荣国府中门大开,锣鼓喧嚣,鞭炮连鸣,整条宁荣街上人声鼎沸。荣国众多亲戚宾客仆人在门口迎来了传说中的美貌又克妻克妾的靖武亲王。
以国礼相见平身后,才远远看到他的身姿美貌,一个个都心下大赞,只觉他的气势美貌与别的美男子大异,好像不是凡人一样。
本朝亲王大婚一切步骤都得按照礼仪规矩来,他候在院外,等吉时一到,才被喜娘扶着出闺房。旁边的盛妆打扮的姐妹们貌美如花,只是个个眼圈儿都红了。
贾琼拿着一把并蒂莲双面绣的团扇挡着颊,忍不住瞧了他一眼,看到他身上衣服的颜色,只觉得要丑哭了。
原来亲王冕服的上衣是青色的,皇帝和皇太子的冕服是才玄色的。
红配绿果然是红楼梦中的常见搭配,如凤姐、宝玉都会这么穿,现在他们大婚也这么撞色了。
礼乐大阵时,他们到了荣禧堂正厅堂上,辞别贾母、贾赦、邢夫人,贾赦拿着手帕,眼睛红红的。
已经拜别完了,家人送着女儿出门子,眼见贾琏负着女儿要上銮舆,贾赦忍不住哭叫道:“琼儿……我的女儿呀……”
旁边内府人员和宾客不由得瞠目结舌,哭好像是新娘的事吧?
贾赦本来还能忍住,但是昨夜贾瑚离开了,如今贾琼嫁给别人家去当媳妇,他觉得自己的亲人接连被人夺走,刺激实在太大了。
他的心声碎碎念着:为什么都要夺走老爷我的儿女?瑚儿走了,我是不能去阻止他的好前程。可我的女儿,只有老爷我生得出来独一无二的女儿,被皇家“逼迫”早嫁,连留到及笄都不行!我以后不能有什么事随意女儿找来商量了。
“琼儿……你记得回来看爹爹……”
“爹爹保重。”贾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太啰嗦。
轩辕起朝他再拱了拱手:“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会经常带夫人回娘家的,你要见夫人也随时可以去王府。”
贾赦伤怀不已,泪流不止,贾瑶和邢夫人扶住贾赦。这也成了靖武亲王和王妃大婚时的一条独一无二的风景线,岳父哭得比新娘还凶。
含元殿上各宗室贵戚济济一堂,太上皇、太后、皇帝、皇后坐在上首。
吉时一到,大婚队伍准时地迤逦到了含元殿外的广场上,司礼太监传报,礼乐一奏,一对新人进入大殿。
等到礼部官员引导二人拜了天地,拜了太上皇、太后、皇帝、皇后,再夫妻对拜。圣旨册封了贾琼为靖武亲王正妃,受金册后叩拜谢恩。
众多宗室国戚还是头一回见到大名鼎鼎的贾琼的真容,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已然有倾城之姿,连女人看她时都能看呆去。
受册之后又去偏殿更衣,然后入座参加宫中喜宴,这时就有堂兄弟不断向轩辕起敬酒,他倒是来者不拒。
到酉时末,他们才到了回到离皇宫很近的靖武亲王府主人新房,喝了合卺洒,太监宫女又服侍他们沐浴更衣后已到戌时。
等到喜娘嬷嬷带着所有人退下后,两人才觉得尴尬起来。贾琼过再多奔放的洪荒片,也做不到十三岁就和他圆房。
“你累不累?”
贾琼听他问,顿了顿才点了点头:“比打架还累,睡吧睡吧。”
贾琼主动掀开被子躺了上去,让他睡里面,他乖乖爬了进去,忽又一把拉她在怀里抱着。
“洞房花烛夜,你睡那么远?”
“你还想干嘛?”
轩辕起长叹一口气:“我想都不能想吗?”
贾琼才变得有几分扭捏:“我不想为难你,我……我都还没有成年。”
有些女孩子十二岁也来初潮了,可是生日早的贾琼还没有来。这本来也是好事,说明她还能长高一些。
轩辕起点头:“我就抱着你,看着你睡我身边,我心里也高兴。”
贾琼抿嘴笑了笑,又问他:“以后王府就是我们的家了?”
“对呀,我们的家。你在这里爱写书也好,爱闭关也好,爱炼丹也好,都行。我都为你准备好了,书房、兵器房、禅房、药房一样不少。”
贾琼悠悠想了一会儿,说:“我这么多工作的地方,其实我也挺忙的哈。”
“谁让娘子能干呢?”
贾琼长叹一声:“我这么忙,我带了这么多嫁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使。”
轩辕起问她想怎么使,贾琼喃喃:“现在钱都是我自己能支使的,又有了自己的家,总有一股冲动,就想‘快活呀,反正有大把的钱钱~~’现在我了解原来的荣国府为何会这么堕落了。还是林姑父有定力,他们林家几代单传,那么多钱财积累着,都没有荣国府那种冲动的。”
轩辕起哈哈一笑:“如何没有?姑父要是在我们这个年纪,有我们这么好的身体,就不会这样了。你也说了他们几代单传,要是放荡一下,一不小心,就连单传都没了。”
贾琼枕在他胳膊上,玩着他的长发,说:“倒有可能。”
“所以咱们的定力才强,有钱有身体也还没有挥霍。”
“人间富贵是极短暂的,过时不候。将来咱们都死了,轮回转世也好,有别的前程也好,总不能再一样有钱有势。”
“你会放不下吗?”
“放不下也得放。”
“那我们做个约定,富贵可以放下,可是不要放下彼此,做鬼也在一起。”
贾琼沉默了一会儿:“这也不由你我吧。像我家先太太,她多爱爹爹呀,可是死后也得放下,如今在地府任职,心境也大不同了。”
“我们不一样。”
贾琼觉得没有什么不一样,每一个平凡的人都曾以为自己是不平凡的,最后发现自己不过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土。
“何必想这么多。”贾琼主动亲了他一下,“晚安。”
贾琼克制着心中的澎湃之情,念着清心诀入睡,被勾起老夫的少男心的轩辕起抹了一把脸,看看媳妇也念了念自学成才的修炼法诀让自己沸腾的热血降温。
翌日一早,两人进宫到紫宸殿请安。北苑改建了几处旧宫殿,修成了“上阳宫”,太上皇、太后、太妃都移居上阳宫得殿了。
太上皇的妃嫔移居之后,后宫空虚得很,除了皇后之外,这十年来轩辕泽宠幸过一位侧妃、一位太子嫔、一位良媛,还有三个美貌侍妾。
如今石侧妃被封为贵妃,李嫔封为淑妃,孙良媛封为柔妃,三个美貌侍妾尚是贵人位分。
在贾琼的标准来看,这已经很渣了,不过他这已经算是不好色了。可惜出圈禁的这些年,除了皇后生下轩辕速之外,只有三年前石侧妃生了一个小公主。若是加上秦可卿,轩辕泽也只有四个孩子。
轩辕起带着贾琼进宫请安敬茶,皇帝别的妃嫔当然不在场,只有皇后和轩辕速在这里。
请安敬茶、收了赏银后,新婚夫妻才起来,轩辕速上前跪下磕头:“速儿给大哥请安,给大嫂请安。”
贾琼忙扶起他:“怎么行如此大礼?”
“哥哥嫂嫂大喜,自然要郑重一些。”
贾琼微微一笑,从随侍丫鬟丹霞盘上取了一块玉佩给他,轩辕速喜滋滋接了:“谢大嫂赏!”
贾琼又给皇帝送了养气丹,给皇后送了一把凤羽团扇。
轩辕泽哈哈大笑:“新媳妇倒是喜欢送丹给人。”
贾琼不好意思:“不是喜欢,是没有办法。父皇富有四海,珍奇异宝,不须我送。我第一好武,可我送武功秘笈,父皇也没有时间练呀。好在我通些医药之法,希望父皇和母后健康长寿。”
穆氏笑道:“哪有人什么都会的。你会武功,会医药已然胜过千万人了。”
贾琼又送了一把羽毛团扇给皇后,说:“白白换毛了……我长时间收集,请人做了几把扇子,母后拿一把赏玩吧。”
穆氏也见过神鸟,果然眼睛一亮:“可是那凤凰羽毛做成的扇子?”
“也不知道……白白是什么品种,呵呵。”
穆氏拿到手中,连连赞叹:“这神鸟羽毛与仙鹤、孔雀的都不同。不细看是纯白色的,可是恍然间又似有五彩霞光。”
轩辕泽忙说:“神鸟羽毛的扇,这可稀奇了,给朕瞧瞧。”
轩辕泽一看这扇子,也连连称奇,只可惜这扇子是女式的,他贵为皇帝也不好意思索要。
两人在紫宸殿逗留一会儿,又要去上阳宫给太上皇和太后请了安,各有赏赐,又献了礼物,且不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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