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士海家的菜窖,从外观上看和普通菜窖无异,可从梯子下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早就守在这里的一名警察,顺手打开菜窖里面所有的灯,稍显黑暗的环境顿时亮如白昼。
菜窖里气温略低,呼吸都能见到气体。面积不小,目测怎么也有五六十平米,下来二十几个人,一点不显拥挤。
四周水泥墙壁,地面上铺着方砖,一侧靠墙摆放着木头架子,上面堆满各种过冬蔬菜,对面则是几个破衣柜,而在这两处的尽头,明晃晃立着一个绿色老式保险柜。
众人环顾四周,最后都把目光锁定在那个保险柜上面。
刚才闻听到厉元朗要来菜窖,刘士海登时被吓得双腿一软,幸亏有警察架着他,否则非得瘫倒在地不可。
刘士海是被人背下菜窖的,感觉他整个人都崩溃掉了。
“刘士海,把保险柜打开!”厉元朗威严而又冷峻的盯住他,双眼放出两道寒光,原本就阴冷的菜窖,令刘士海不寒而栗。不过一听到打开保险柜,这家伙顿时来了精神头,嘴角一撇傲慢问道:“厉书记,这就是你诬陷我的证据吗?我家有个保险柜好像不犯法吧?”
“少废话,快点弄。”张国瑞同样冷脸怒斥刘士海。
“行,你们就诬陷我是吧,我把话放在头里,如果在这里找不到你们所说的什么贪污款,我就告你们去!”也不知道刘士海哪里来的底气,那两条疲软的腿顿时经络贯通,走起路来也不发沉,迈着大步轻松走到保险柜前,掏出钥匙,手都不抖的痛快打开保险柜,并用力拽开柜门,看也不看直接展示给在场所有人,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们看吧,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所有人,也包括厉元朗张国瑞他们都往前走了几步,抻着脖子望向保险柜里面。
柜子里空空如也,只有几张白纸片,上面没有一个字,怎么回事?
哗……
人群一片哗然,不少人窃窃私语,摇头叹息,虽然没有人跳出来主动为刘士海喊冤叫屈,可是从大家表情中已然看出来,对厉元朗有不满的情绪产生。
好嘛,搞了这么一出抓现行事件,到头来狗屁没发现。捉贼捉赃,赃物都没看见,哪里来的贼呢?是不是有诬陷诽谤之嫌,看你这位厉大书记该怎么圆场?
厉元朗没有想到,之前他已经派韩卫和丰茂林暗中监视这个菜窖,同时也监视刘士海的一举一动。从反馈回来的消息看,刘士海并没有异动,那么是他在这之前把钱财转移走了?
张国瑞的浓眉紧锁在一处,形成一个硕大的疙瘩。他侧脸看了看厉元朗,有些傻眼。
与此同时,刘士海看到厉元朗直视着空空的保险柜一言不发,张国瑞高灿儒等失望加吃惊的表情,内心不住冷笑,并趁机当众指着厉元朗大喊大叫起来:“好你个厉元朗,厉大书记,见我要当上村支书,你气不过就整这么一出诬陷人的好把戏。”正好见信明浩也在场,反手指向他:“你想把这个人推到支书位置上,不想让我们刘姓人接手,你的原则立场哪去了!作为一乡的党委书记,你排除异己,把你看好的人推上位,我坚决不答应,我们刘姓人也不答应。我要告你,去县里去市里要不就去省里告你,非把你告下台不可!”
“刘士海,你嚣张什么!”厉元朗清脆的话音,在小小的菜窖里荡起响亮的回音,震得在场众人耳膜嗡嗡直响。
“别以为保险柜里没有东西你就是干净的,给我搜,把这里和他家全都搜一遍,我就不信了,你刘士海手脚就没沾上泥巴!”
厉元朗怒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感觉到刘士海提前做了准备,一定是他把东西转移走。他已经暗中调查过,刘士海近来没有银行帐目往来,说明他的赃物还藏在某一个地方。厉元朗决心已定,不找出来他坚决不走,就在这里耗下去。
“扑通”一声,就在厉元朗话音刚落下,人群中突然传来这样一个响动。众人齐刷刷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影竟然一头栽进旁边堆放的大衣柜里边,身躯穿破柜门,完全倒了进去。
他身边马上有人过来帮忙,七手八脚将那人从里面拽出来,却听得那人气哼哼大骂一句:“妈的,刚才是谁推老子?”
大家一看,这人正是村委会副主任刘平贵,都不仅哑然,关键时刻,他竟然闹这么一出。
信明浩站在人群中,把刚才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终于明白厉元朗的良苦用心。他没有食言,领着大家伙就是搜找刘士海犯罪证据的。只可惜被狡猾的刘士海提前一步转移走东西,心里不禁为厉元朗所处被动捏了一汗,正寻思该如何帮他一把呢,却发生刘平贵栽倒进大衣柜里的一幕。
他无意中看向那个大衣柜,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大衣柜喊道:“厉书记你快来看,那是什么!”
厉元朗被信明浩的新发现吸引过去,众人也都跟着过来看。
大衣柜后面的挡板被刘平贵刚才的一撞,竟然撞出一个大窟窿。厉元朗掏出手机照亮,往窟窿里面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为何?
因为窟窿里面摆放着一些瓷瓶瓷罐,在往深处一扫,乖乖,地面上竟然摆放着一捆捆码好的钞票。
厉元朗当初在马胜然家里见过他的聚宝屋,十几平米藏着上千万现金和古董金银首饰。而这里,虽不及马胜然家里那么惊人悚目,但是粗略一看,同样不少。
“啊!”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刘士海见到此情景,顿时大叫一声,瘫坐在地,彻底傻了。
万万想不到,自己精心的巧妙设计,在刘平贵这个蠢货一个不经意的栽倒撞击下,完全暴露。
完啦,彻底完啦!刘士海两眼发直,大脑一片空白,就连警察过来给他铐上手铐,他都毫无反应,跟个死人一般。
正如那封匿名举报信里面所写的那样,后来在现场清点出来,光是现金就有一百五十万,还不算金银首饰以及古玩字画的价值。
粗略估算,至少在五百万元以上,这里面有刘万全私藏的赃物,也有这么多年来刘士海贪污来的不义之财。
可以说,这次刘家地村选举出人意料,支部书记没选出来,却挖出一条大蛀虫,也算不虚此行。
刘士海被收监,但是刘家地村却不能一日无主,厉元朗召集所有党员开了会,当场宣布任命信明浩为村支部书记。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众人全都看在眼里,没有人再敢质疑厉元朗的决定。刘士海成为贪污犯,刘平贵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也只有信明浩当之无愧。
“大家没有异议,我们就鼓掌通过。”随着厉元朗话音落下,现场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
掌声落下,会议室的门却被人一把推开,韩卫急匆匆跑进来,伏在厉元朗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厉元朗闻听,眉头紧锁,并对刘平贵说:“刘副主任,你马上跟我来。”
刘平贵一脸懵圈的跟着厉元朗往外走,其他人也都跟出去,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端。
“厉书记,发生什么事了?”刘平贵三步并做两步撵上厉元朗,不解的询问起来。
“你们村里刘姓人把押着刘士海的警车给围住了,坚决不放行,你说说看,该怎么处理?”厉元朗说罢,直直看向身旁的刘平贵。
拦车!
刘平贵不会想到,治下的村民来这么一套,大冷天的却是额头直冒冷汗。
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连忙解释:“厉书记,这事我不知道,我马上去把他们轰走,绝不会妨碍警方带走刘士海这个败类。”
“你有这个心最好。”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街上,老远望见一群人堵在街口的路面上,乌泱泱的,目测有三、四十人之多,男女老少都有。
此刻,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披头散发盘腿坐在地面,堵在警车前方,闭着眼睛呼天抢地的一顿干嚎:“士海啊,你是被冤枉的,一定是那些个外姓人想害你,想害我们刘家人。老天爷啊,快睁开眼睛看看吧,我弟弟被人陷害,他比窦娥还冤啊,呜呜!”
很明显,拦车的主导人就是这个妇女,刘士海的姐姐。
而车里面的刘士海原本低落的情绪受此鼓动,也张牙舞爪的不消停,在里面大喊大叫说他冤枉,要不是警察按得死死,非得跑出来不可。
跟在警车后面的张国瑞从小轿车里出来,和丰茂林一起过来呵斥刘士海姐姐,丝毫不起任何作用。
而且还在他姐姐的唆使鼓噪下,那些围观群众义愤填墉,举胳膊喊口号团团围住警车,甚至有的人还拿起砖头石块,就要去砸车抢出刘士海。
情况危急,刘平贵快跑着过来,伸手拦住大家伙,并奉劝千万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人群里立刻有人高声回应:“刘平贵,别忘了你姓什么,你到底还是不是刘家的人!”
声讨的话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也不知道是谁,偷偷还踹了刘平贵一脚,把他踹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眼见围攻人群情绪越来越激动,大有一触即发冲上来抢人的趋势,却在这时,人群后面突然冒出来一声断喝:“都给我停下,我看谁敢在这里撒泼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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