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柳睿坐在今早她跟陈玄知聊天时那处院子的台阶上,背后是两大扇朝里开正敞开着的门,面前是一条通往大门口两小扇黑色紧闭着的门。
路边有六根石柱,石柱上面是能放烛火的一个空洞,再顶上是像莲花一样的雕刻,两边的草坪被这条通往外界的路分割明确及显而易见。
台阶的两侧每节楼梯上各有一盆花,拢共八盆不同的花,不过都是枯枝。
她双腿岔开,坐在从上数第二节台阶上,双脚踩在第四节台阶上,双肘抵着膝盖,十指相扣,头微微低下,头发随着低头的动作也滑落在前面,将脸部盖住,让自己笼罩在半黑暗下,无比愧疚。
站在一旁,柳睿右手边台阶下的陈玄知紧皱眉头,同样低着头非常的愧疚、自责,难过难当。
他不明白师父为何向他道歉,这句对不起的起因是何?目的又是为了何事?
拿着自己的佩剑,规规矩矩、立立正正的站在师父身边,静静的等待师父完事儿,他不说话,也不进行安慰,因为这件事,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柳睿经此一役,法力消耗过重,从师祖跌落至法师,驱使讯凤所需的法力太严格,更何况柳睿的法力还受到了限制,被削弱了上限,不能正常驱动法力。
按照常理来说,一位强大的法士驾驭讯凤,只需法力高超即可,无需消耗法力。
她为了清誉心,将这两年的法力毁于一旦,最终却还一无所有。
距离柳睿从大惠大陆归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其中有半个多时辰都在这坐着,以同样的姿势保持着,不抬头、不分心也不说话。
直到刚刚,她深吸了一大口气,呼出时道了句歉。
“是为师太自负,骂了你,自己却用了恒人之术。”她的脸在抬起来时,顺势接受双手的洗礼。
“你说的对。”
“只要能尽快完成爱的目的,还在意什么方法呢?”
“知己知彼,用己用彼,才能势均力敌。”
她看着自己的徒弟,那股利用徒弟寻找清誉心的感觉在这时消失了,变成了一种独特的依靠,笑着点头,表示:“有个徒弟还是不错的。”
总比一个人盲目无目的的前行来得好,伙伴能发掘自己脑子里潜在的方法和机智,不是我自己不知道,只是我没有一个一同向前的伙伴。
这就是朋友的意义之一!
陈玄知很欣慰,能看到师父明白不择手段的理解,这可能不是单方面的贬义词。
毕竟,魔族恒人还存在的时候,恒人之法就曾经跟法术一样世代传承,也没有什么副作用产生,他们也有日常生活的咒语和趣味咒语,没问题。只是出了个邪恶的家伙,把整个族群的名誉带邪恶了,所以被定义成邪恶咒语,很多法士都对此嗤之以鼻、不堪启齿。
不然,恒人之法也会是教科书上的咒语。
它比法士的咒语方便,比如柳睿和译常帛用的结界术,能无视天界的封印,也有治理它的办法,不过时间长了,天界的神没想到有人会用恒人结界术找清誉心,但或许……这是天帝对清誉心的怜悯?
“但你还是不能用。”柳睿坚持自己最初的原则,警示徒弟不能使用。
“天界的人一会儿就来找我。”
“可能……把我带到天界去,审问一下。”
“到时,你带领我们的军队,把崎湾域拿下,在我回来前你不许对译常帛轻举妄动,他现在是归来的魂,你用你的办法是消灭不了他的,还会连累在他手里的你的师叔,让崎湾域恢复往日的和平是你现在的任务。”
“明白了吗?”
柳睿瞬时从那一个时辰中的愧疚中抽离,在天界来人之前安排好一切。
陈玄知答应,但他有很多疑问。
“师父,那执子瑜生前用的就是恒人之法,他为何没被天界抓走?”陈玄知带动了柳睿讲解的兴趣。
“首先,我不是因为使用恒人之法被抓的,是使用恒人之法大规模参与拯救你师叔的事被抓的,两者不同。恒人之法的修行不在天规里。”柳睿细心、一字一句的解释着,争取让徒弟更多的了解它。
“至于有的法士不练,纯碎是因为影响的问题,他们觉得恒人之法是邪恶的,所以不去修炼它。但隐居于世的高人,他们多少会一点。”
“比如为师,你师叔,你师祖,还有大惠陆内许许多多的法士都会的。”柳睿讲完了解释。
听完师父的讲解,他恍然大悟,徒弟得到师父解析的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对师父既崇拜又觉得师父神秘,高深莫测,知识点又涨了。
二人静静的待在院内,等着天界降临,她是一定会被天界的人带走的。
“许久不见,动作慢了呢?”
柳睿在天界的人还没来前,开始吐槽天界的速度,之前清誉心的事也是如此。
正常来说呢,在有人违规天界法规的那一刻,不出一刻钟就会有天界的神来抓走违规的人。而现在,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依旧没来人。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来抓我。”
陈玄知听到此话,开始好奇,难不成师父在天界还有认识的神?
“谁?”他小心翼翼,但很诙谐的说道。
“云宫桓。”柳睿直接说出了他的名字。
陈玄知听完大惊失色,睁大了双眼,道:“他……竟然是天界的神仙?”
“他不是被……师叔给杀了吗?”陈玄知又小心翼翼,努力不扭转师父心情的问道。
柳睿无奈的抿着嘴,半眯着眼,瞪着眼前的黑门,嘴角还有一丝邪笑,更偏向嘲讽。她想起一段令她生气的往日,她和云宫桓的往日。
当初,柳睿刚和云宫桓在一起,出门游历,为了追寻刺激绝对你挑战龙族的炽星龙,结果云宫桓死了,柳睿悲痛欲绝,回到天界发现云宫桓他没死,不仅没死,还知道了跟柳睿出去的只是他的化身。
害得自己白哭一场,柳睿又是一个很强势的女孩,那时的她玩心特重,没那么喜欢云宫桓,感情一落千丈,至此就走向了分手的道路。
“我倒希望他被师弟杀了,混蛋。”柳睿说混蛋的时候,竟然还笑了。
“天神下凡,一般都不会用真身,是类似分身、化身的自己下凡五界,所以死了也就死了,还可以复活。我最讨厌的就是天界的人了。”
听师父的语气咬起了牙,他也不谈这个话题了。
之后的两刻钟内,他向师父展示了自己的所学,柳睿全程欣慰的欣赏,宛若她师父看着她展示自己的武功法力,自己就跟陈玄知一样,满脸自信。
“喂!”柳睿示意陈玄知停下。
“那个仙界的女孩葬了吗?”她突然想起明苏。
陈玄知一听,立即让师父等候,叫来一名侍卫,让他去看看明苏的墓。
回来一通报,明苏已安葬好了,就在不远处的山间,一口很好的棺材里躺着。
“师父!”陈玄知又又皱着眉,有问题要问。
“仙人不是用普通方法杀不死的吗?那她……”他为了表示敬意,结尾停顿。
“你是不是太笨了?”柳睿歪着头,疑惑的看着徒弟。
陈玄知看到师父失望的摇头,自己开始琢磨,想着师父教自己的一切。
“对不起师父,是徒儿没过脑子。”他抿着嘴,道歉道。
话音刚落,一束耀眼的光芒降落在院内,波及到了周围很多花草树木,就连陈玄知都被逼退几米,而气场有意避开柳睿不伤害到柳睿。
“才来!真是的!”柳睿瞪着眼,站起来,走向光辉。
“师父!”陈玄知被气场逼得不能向前,只能呐喊。
“收复崎湾,等我回来。”柳睿跟陈玄知点了点头,随后轻车熟路的走进了光辉。
而光辉里的人正是云宫桓,他来带走柳睿。
“怎么这么晚?故意放过我?”
柳睿站在云宫桓面前,二人逐渐升空,逐渐消失在陈玄知的视野中,
“这不是给你时间跟你徒弟交代交代。”云宫桓跟柳睿说话还是那个样儿,说话放肆,吊儿郎当,每一句话听起来就跟说玩笑似的。
“快点吧,我知道这是你的化身,请你说话注意点!”柳睿远离他,瞪了一眼。
紧接着,云宫桓加快速度,一瞬时间来到了天界。
带柳睿来到了她曾经从天界住过的房间里,曾经和师父来天界住的就是这间房。
“咋不带我去监狱啊?”她疑惑的问。
“我是谁?我能让你去那么恶劣的地方么?”云宫桓走之前回头道。“放心吧,只是走个过场,不会有事的。好好休息,一会回来。”
柳睿在房间里转悠,本想逃走,可门外和周边战满了天界的侍卫,一个个能力都比她强,真不明白她这样一个废人,为何要这么多人看守。
转悠之时,她发现了床边的梳妆台上,放着她几千年前来时落下的首饰盒。
“献殷勤?”她不信这间房这么长时间没有人住过。
“得了吧,我才不会背叛我师弟呢。”她一下把首饰盒给扔在了地上,即便是坏了也不管,继续从房间里转悠,看看以前的宝贝。
距离大门最近的桌前,就是她和云宫桓结识的地方,她师父跟云宫桓的师父都坐在桌旁,二人瞬间看对眼了,都被对方的相貌所吸引。
柳睿非常主动,完事就找到云宫桓,跟他坦白自己喜欢他的感受。
云宫桓当时是真的喜欢柳睿,而柳睿只是打着玩玩的心情跟他在一起,日久生情。几个月的时间,云宫桓的某件事就能让柳睿大哭了。
柳睿在回忆期间,耻笑了下,噘着嘴嫌弃那段时光。
而云宫桓则是来到那块独立的空岛树下,面见老君,让老君给他出出主意。
“清誉心已经找到了,柳睿到时回去了。”
“该如何救清誉战神?”
云宫桓站在老君身边,老君悠哉的坐在树下,闭着眼像睡觉一般享受。
“如果你敢冒险,就把我房里那本最薄的书给她。”
“是禁术也不是,看她怎么理解,怎么使用。”
老君闭着眼睛回答了云宫桓的话,云宫桓听到后,道谢一句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