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却打断了皇后，“母后，儿臣今日接雪瑶回去。”
“……”皇后无言以对。
“娘娘还想多留长公主几日呢，殿下，不如过了赛马会？”杨夫人帮着皇后，跟赫连城打商量。
“不必了，她在这儿，只怕扰了母后清静。儿臣这就告辞了。”赫连城一口拒绝。
眼瞧着赫连城要往外走，皇后一脸无奈。
杨夫人只能再次上阵，“盛老夫人下午进宫见娘娘，也为瞧瞧咱们长公主，不如让长公主多留一时？”
“改日吧，等成了亲，我亲自领她去盛元帅府里拜见。”
赫连城出去了许久，皇后还在那发怔，到最后，神色晦暗地道，“城儿只怕又要恨我了。
“娘娘不用太过纠结，您所做的，都是为了大秦的社稷江山。”杨夫人只得为皇后打起了气。
这话一出，皇后心中更加纠结。
赫连辉已然说到非长公主不娶，若是不点头，难不成要让下一任秦帝当孤家寡人，惹得天下人笑话？
可答应了赫连辉，必然要伤到赫连城。以离王那种宁折不弯的性子，皇后已经看到，母子之间彻底反目成仇的一日。
然而，有些事情，也是叫人不得不为之。
太子亲口承认，对云雪瑶动了心，还说会为了她，赶走那些男宠。
更是这一条，连秦帝都没法不答应了。
杨夫人瞧着皇后神思不属的，心下也是不忍，便要扶她去歇一会。
“既然云庶妃来了”，皇后刚一起身，突然想到，“让她去瞧瞧皇孙。”
“可不早过去了，皇孙们也是有趣，一见到她，都笑起来了。”杨夫人笑道。
皇后又叹气，云庶妃算得上温柔娴静，怎么就是抓不住赫连城的心呢！
皇孙的偏殿里，云清宁正提着大皇孙一条腿，将他倒吊起来，冷不丁听到一声大喝，“你做什么，把孩子放下！”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原来是云雪瑶同赫连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云清宁没有理她，将孩子放下，抓住孩子的两只小手，又将他提了起来。
“没听到本公主的话！”云雪瑶已经上前一步。
云清宁这才开了口，“长公主无事便出去。”
“你！”
云雪瑶被扫了面子，转头不痛快地向赫连城求援，“殿下，您看看她！”
赫连城瞟了云清宁一眼，“她在瞧孩子筋骨长得如何，你不用管。”
没想到赫连城还懂这下，云清宁垂着眼，不由笑了笑。
“云庶妃，大皇子应该无事吧！”乳母在旁边问道。
云清宁笑起来，替孩子裹好襁褓，将他轻轻抱起，“我们大皇孙长得可棒了！”
“他叫阿勉，小的叫赫连励。”赫连城上前，拿过孩子的虎头帽替他带上，又摸了摸孩子小胖脸。
这一幕殊为和谐，就像年轻夫妇在逗弄自己孩子，有一种无可言喻的默契。
而这一次，云雪瑶只是冷眼旁观。
“老夫人这会儿就到了？”偏殿外头，杨夫人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云雪瑶回了回头，又转身，朝着另一个放在摇篮中的孩子看了过去。
皇后早已迎出正殿，看到盛老夫人进来，眼圈不由一红，赶紧迎了上去。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盛老夫人带着身后女眷，俯身见礼。
“母亲不必如此！”皇后愧疚，盛家这心结一时是解不开了。
这边皇后扶着盛老夫人往里走，杨夫人退到一边，倒是瞧见盛安玉，上去打了声招呼，“九姑娘好久没来了！”
“我本是想来的。”盛安玉嘟了嘟嘴。
她每回说要进宫，不是被祖母，便是让母亲拦住了。
这些日子，盛府里头也不安生。
盛将军痛失长女，心中愤愤难平，上了奏折，历数太子种种荒唐，豁出去了，非要将他拉下马。
可这太子是祖父在世之时定下的，想要动他，谈何容易。
皇上甚至当众斥责了盛将军，不许他再上朝。都在传，说不得盛家要被问罪了。
这段日子，盛府门庭冷落，也只有离王殿下过去走一走。
直到昨天，杨夫人携了皇后亲手为盛老夫人缝的衣裳上门，邀请盛老夫人到宫中，大家才确定，危机已然解除。
“夫人昨日同我祖母说什么了？”盛安玉按捺不住好奇心。
杨夫人在盛老夫人屋里待了好一时，除了盛夫人，边上人都被赶出去，倒像有不能让人知道的事。
打量着盛安玉，杨夫人越发觉得，皇后的决定是对的。
一头全了太子心意，另一头安抚住了盛元帅府。而且九姑娘心地单纯，配在离王身边，说不得能压住他的心性。
有孩子的“呀呀”声传来，盛安玉转过头。
“九姑娘不如去看看皇孙？”
杨夫人提议，“他们是太子妃所生，你若好好对待，日后皇孙们亲近的，自然是你这位姨母。”
盛安玉立时点了头，便朝着偏殿那边走去。
寝殿之中，皇后禀退了其余人等，只留下盛老夫人婆媳二人，自然是有些话，要单独同她们说。
有杨夫人昨日的禀报，盛老夫人心中早有了底，只是这会儿却有些沉默。
已然丢了一个三姑娘，盛老夫人实在踌躇，这个决定，会不会最终又委屈了一个。
皇后打量着盛老夫人神色，说出了心里话：“我知道敏儿之事，母亲和嫂嫂对我怨恨良多。我便错在教子无方，没把孩子养好。可他到底是一国储君，难不成真要咱们废了他。爹爹一世英名何存？”
“此事不怪娘娘，是我的敏儿……没那个命。”盛夫人眼泪汪汪的道。
死的是自己女儿，这份痛，皇后又感受不到。可盛夫人再有怨气，这会儿也只能忍着。
“当日是我辜负了那孩子，你们且放心，玉儿该有的东西，我一点都不少她。日后她的尊荣，除了未来的皇后，无人可敌！”
盛老夫人却在犹豫，“只是离王那边……”
谁都知云雪瑶是赫连城心心念念要娶的人，这下突然换了人，赫连城会不会因此恨上了盛家？
“城儿比大的那个好，他一直喜欢玉儿，日后定会善待。”皇后几乎昧着良心道。
她顾不得别的了。
盛夫人便是心下不愿，到底轮不到她做主，这会儿看向了自己婆婆，只盼她能摇这个头。
“你放下他！”盛安玉的喊声，忽地传进了内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