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密函,云清宁不由吃了一惊。里面的内容居然是秦国离王协同一名女子前往祁环山,甚至在密函当中,云清宁的相貌,以及她与赫连城之间的互动,都描述着极为详尽。
这封密函要是到了魏国人手里,云清宁的确只能去送人头了。
“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赫连城说着,起身朝着自己的马走去,“本王这就让人送你回越都。”
云清宁愣住。
让她回去?
“线报不是没送出去吗,根本没人察觉。”云清宁跟在赫连城身后。
“你就没想过,会不会有第二份、第三份密函?你当本王的侍卫每回都那么走运?”
“如果只有这一封呢?”
“雪瑶……我自己会救,本王做事,从不需要托赖女人。”赫连城回过头,嘲弄地扫了云清宁一眼。
“既然来了这里,我便不能半途而废!”云清宁追上两步。
“你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不用!”
云清宁猛地喊了出来,“我死了,不与你相干!”
一向轻声细语的云清宁突然激动起来,引得四周的人都望向了她。
赫连城已经翻鞍上马,低头瞧着正瞪过来的云清宁。
好一会后,赫连城丢下一句:“想要找死是你的事,自己看着办!”随后策马而去。
翌日清晨,云清宁还在马车里熟睡,忽地听到外面有人禀告,“殿下,前面便是魏国军营。”
云清宁几乎立刻坐起来。
终于到了?
随手为自己挽了一个发髻,云清宁拿过随身的药箱,放到自己腿上,随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外面有人道。
云清宁将一颗药丸捧在自己手心上,凝视了许久之后,回道:“奴婢绝不后悔!”
为了母妃,云清宁绝不后悔。
“没有你,我依然能把雪瑶救出来。”赫连城又把昨天的话重复一遍。
“奴婢都不畏死,殿下又何必畏畏缩缩?”
云清宁干脆使出了激将法,撩开车帘,“云雪瑶乃越国第一美人,她在魏国会遇到什么,殿下想像不出?她多留一日,便会多一日的痛苦,殿下一点都不心疼?”
一匹马正与马车并肩而行,云清宁盯着马上的人,赫连城却拉着马缰,直视前方。
“现在有一个人愿为殿下与长公主赴汤蹈火,你不该庆幸吗?”云清宁已经是离弦之箭,谁要是此时还要将她拉回去,云清宁会跟他拼命!
赫连城猛地一转头,正看到了车窗内云清宁的脸。
云清宁已经换回她素常爱穿的白衣,头上挽了发髻,还是宫里那个九公主的模样,可此时云清宁的眼里,却是一无所有的坚决。
视线在云清宁脸上停留了好一会,赫连城先躲开了云清宁的视线。
他又忘记了,云清宁是一旦认定了目标,便能豁出去的人。
赫连城回过了神,压住心底烦躁,冷冷丢过去一句,“好自为之!”
莫名其妙的,他为了云清宁要不要进魏国军营的事,还想了一晚上。
赫连城什么时候心软过。
一个将亲姐姐推进火坑,满嘴谎言,至今不肯认错的女人,前往魏国军营救人,根本称不上义无反顾,那是赎她自己的罪过。
离魏国军营不过一里之时,一路上替云清宁驾车的侍卫说了句:“九公主保重!”
赫连城终于带他的人走了。
云清宁没有掀开车帘,她知道,侍卫已经跳下马车,会与赫连城的人马一起离开。
那个“好自为之”后,赫连城再没有跟云清宁罗嗦半句。
显然,也不需要作别什么的。
无人驾驭的马车,开始左右摇摆。
没有任何犹豫,云清宁将手中那颗药丸吞进了肚里。
在药效发作之前,云清宁探出身,拿起搁在手边的马鞭,朝着马身上狠狠甩了一鞭子。
现在就看这匹马,能不能将她顺利地带到魏国军营外。
意外突然发生,马似乎受了惊,开始没命狂奔。
云清宁差点被折腾下去,赶紧回到了里头。
车越来越不稳,云清宁死死抓住车厢的把手,却还是控制不住栽到了地上。
“什么人?”有人喝问。
到魏国军营了?
就在这时,马突然嘶鸣起来,随后竟高高跃起。
车厢翻倒的那一刻,晃动中的云清宁的头不知道砸到了什么,人瞬间给失去了知觉。
云清宁再醒来时,已经置身于一处营帐之中。
身边没有任何人,云清宁躺在仅铺了稻草的地上。
“那女人死了吗?”
“都七窍流血了,只怕熬不过今天晚上。”
“到底什么来路?”
“还不知她身份,说是在军营门外惊了马。”
“有些古怪,马车冲进咱们的军营,里头还是个快要死了的女人。”
“有人说,马车是跟着几个秦国人过来,别是细作吧?”
没有人会想到,在他们眼中行将就木的云清宁,此刻正睁大了眼睛,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
如果不是怕被人瞧出破绽,她这时候一定忍着额头上的痛,大笑出来了。
第一步,进入魏国军营。
云清宁确定,她成功了。
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云清宁立刻闭住双眸。
似乎进来了不少人,没一会,便围在了云清宁的四周。
虽然看不见,云清宁感觉得到,无数双眼睛在瞧着她。
一只稍显粗砺的手,按在了云清宁的手腕上。
“别让她死,本将军要知道她到底何人。”
一个略显清冷的男人的声音道。
“这女子中了严重的内伤,脉息紊乱,肺腑受损,下官不确定,还能坚持多久。”
云清宁药效没过去,此时全身不能动弹,可心里还是有几分自得的。
这药丸是云清宁出发之前,特意为自己配的,服用之后,再好的大夫也会因为脉相,而认为她无可药救。至于七窍流血,看着吓人,却对身体没有一点的伤害。
想骗过这些魏国人,若不以假乱真,根本不可能。
“将军刚才收到线报,赫连城到了祁环山军营。”有人禀报。
那个清冷声音似乎愣了一下,“何时到的?”
“听说是昨日早上,今日他们便在阅兵,咱们军营外,被他们设了几支冷箭。”
“又在耍什么花招?”
说话间,似乎众人都在往外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