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个宫的?”一个声音在如月身后问道。
正一步步靠向心儿的如月猛地停住脚步。
被发现了?
正在如月用余光小心观察四周,打算万一被人围上,便往月华宫跑,免得连累到云清宁她们时,一个膀大腰圆的老宫女站到了她身前。
上下打量如月片刻,老宫女袖着手问道:“我好像没见过你?”
瞧这女人不像是有功夫的,如月也不打算轻举妄动,心里琢磨着香昙平日说话时的神态,微低下头,故作胆怯地回道:“奴婢是在慈惠宫打扫的。”
那儿是越国前朝妃子们养老之地,平常没有乐意过去,里头宫女当然面生。
“怎得跑出来了?”
“陪着老娘娘到外头走走,后头不小心散了。”
“既然是打扫的,算你今天走运,跟我过来!”老宫女说了句,掉头便走。
如月怎么都没想到,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居然被人抓了差。
这会儿如月夹在一大帮宫女里头,在清理御花园湖边的杂草。
有杂乱的脚步声传过来时,如月正与一名小宫女合作,将一筐草搬到岸上。
“心儿姑娘当心脚下石头子儿,回头奴婢便让她们赶紧收拾了。”
如此谄媚的声音,便是出自刚才那个指使如月去拔草的老宫女。
如月低头一笑,可不是这儿石头子太多了吗,不过她只要一颗就够了。
心儿淡淡地嗯了声,如今到哪儿都有人围着,她想静一会都不行。
“既然知道姑娘要来,怎么这会儿才收拾。”
站在心儿身后的芍药质问了句。
老宫女半天答不上来,谁知道这位今天会过来,她随便客套一句,倒落了芍药的口实。
“今日就算了。不过有句话,我还是想叮嘱你们。离王殿下向来赏罚分明,做得好的,自然会有你们好处,若是偷奸耍滑,也不会饶过,都小心些吧!”
心儿这话,是记起芍药叮嘱她的,当主子就要学会立威。
芍药紧接了一句,“心儿姑娘虽是心善,可眼里也揉不了沙子,回头谁自己惹了麻烦,别到月华宫求饶。”
心儿瞟了芍药一眼,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奴婢遵命!”老宫女/干脆利落地回答,不忘冲着芍药露出八颗牙。
芍药满意地翻了翻眼皮子,权力的滋味实在太好了。
当初在长宁宫,主子让人瞧不起,连累她也跟着受尽白眼,就这老宫女,可是骂过她好几回。可如今走到外头,谁不尊称一声“芍药姑娘”,各种好东西都往月华宫送。
“这老婆子,平素光会说好听的!”
芍药趁机又吐槽了一句,欣赏着老宫女明明被骂,却不敢回嘴的憋屈,暗自得意。
“这景致倒是不错。”
心儿又开了口,郁闷好几日之后,她今天终于有了些兴致。这是多亏芍药打听来的消息,赫连城在外头打了胜仗,不日便要回来了。
虽是在宫中养尊处优,个个都敬她是离王宠姬,可心儿自己明白,有些事情并不如外面所想。
心儿的危机感越来越重了。尤其是前几日,无情派人过来传话,竟是不许她们管束长宁宫。
如果只是无情中了云清宁妖术,被她收服就算了,心儿担心的是,无情这些所作所为的后面,是离王殿下的授意。
心儿黛眉不由蹙了蹙,有些事情真不能想,这会儿心口又有些隐痛。
“心儿姑娘快瞧瞧,那对鸳鸯像不像离王殿下和您?”老宫女又在旁边凑趣。
“说什么浑话,离王殿下是你能随便议论的?”芍药冲老宫女递了个白眼。
虽只是一句奉承,可芍药却听得刺心。心儿充其量不过是个玩物,就她还敢妄想与赫连城鸳鸯双飞?
“倒是有些意思。”
心儿却受用了老宫女的话。她不能气馁,论及品貌,人人说她像及了越国第一美人云雪瑶,要不然离王也不费那么多心思把她找来。既费了心思,离王应当不会随即抛开。
或许,那些在倚月楼学到的本事,真得该用上了。
这边顾自想着,心儿不知不觉往湖边又走了几步,想看清楚那对鸳鸯。
如月混在宫女堆里,耳朵却已经竖起来,听着这边的动静。
堂堂倚月楼主可不是来拔草的。
她等着拔人呢!
心儿脚下突然一崴的时候,旁边明明围了那么多人,却没一个将她抓住。
片刻之后,心儿踉跄着往前几步,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掉进了湖里。
湖水冰冷刺骨心儿,心儿载浮载沉,高举着双手求救。
“找个会水的!”芍药急着催道。
方才芍药离心儿最近,若是上去拉一把,说不定人还掉不下去。可若真拉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被带进湖里。
在这宫里,明哲保身才是要紧的。
心儿在水里不停的地扑腾,已经有几个太监被叫过来,拿着长棍捞人。
芍药一边在旁边指挥,一边大觉可惜,心儿落水的时机不对。要是云清宁这会儿在跟前,少不了就是她干的。回头湖里的人如果没了,那可就是一箭双雕了。
那边乱成一团,如月也站在不远处假装着急,心里不免琢磨,走之前要不要教云清宁几招,宫里这些女人不过色厉内荏,她用一枚小石头子就能把人甩湖里,看来不过尔乐。
有时候吧,以暴制暴还是管用的。
此刻藏书阁里,正趴在书案上的云清宁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连着来了几日,关于梅妃的记录,云清宁又查到一些,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没有任何信息提示云清宁,梅妃最后的下落在何处。
“无情大人,”
外头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可怎么得了,出大事儿了!”
云清宁猛地一抬头,无情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