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人声鼎沸，陈天就好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被一帮人轮番指责。
附近一些摊贩只是笑着看热闹，他们自然都知道光头摊贩的伎俩，不过都在这做生意，他们可不愿意为了个毛头小子得罪同行。
况且这种把戏，他们也偶尔会用，这是这个古玩城里默认的小伎俩，专坑一些不懂套路的人。
“你们猜光头这次能坑到多少。”有个小摊贩低声问道。
另一个摇头道：“不好说，那小子看着不像有钱人，但以光头的手段，少说也能抠下来万把块。”
有摊贩立马说道：“万把块？上星期一个卖菜的老太婆抄近路走这边，中了光头的套，没钱给都被逼着签了五万块的欠条！那老太婆可比这小子穷吧？”
几个小摊贩纷纷点头：
“也对，光头是咱们这碰瓷最狠的了，简直他娘的雁过拔毛。”
“那小子看着没啥钱，但是挺年轻，就算给不起现钱，也可能得被光头弄他个十万二十万的欠条。”
几个小摊贩聚在一团议论的时候，姜涟漪鬼头鬼脑地挤了过来：“我说，你们既然都知道那个光头是在坑人，为什么不帮那个年轻人一把？”
“去去去，小丫头片子，少来管闲事。”一个摊贩把她往外推了推。
姜涟漪不依不饶：“你们也是在这里摆摊的，就不怕这事情传出去坏了古玩城的名声么？”
几个小摊贩笑了起来：
“小丫头，你还是太年轻咯。古玩城这种地方，向来是毁誉参半，来这地方的人就得有被坑的心理准备。要是被坑了，只能怪他自己不小心。”
“我跟你说，那个光头跟古味堂的人关系不错，古味堂你知道不？姜庄古玩城最大的古玩店铺，人家背后是涵古集团！这里之所以叫姜庄，那都是因为，涵古集团的首席鉴定大师姜千山他老人家的祖上发迹于此。古味堂的牌匾还是姜老亲手写的呢！”
“就冲光头有古味堂罩着，我们就是想帮帮一些可怜人，那也得掂量掂量我们的分量啊，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见义勇为的，下场呢？当天就被打个半死摊位都砸了，这辈子也别想来这做买卖咯！”
姜涟漪皱眉道：“我知这里就属古味堂最有实力，几乎能说统领了整个姜庄古玩城。可这种包庇为非作歹的事情，古味堂做得出来？”
“行了你个小丫头，一边玩去！”小摊贩们只觉得她太幼稚，不懂世故，也懒得再费口舌跟她说，几人一起把她给推开了。
姜涟漪哼唧了一声，转身凑到路人堆里去了。
她本来只是到这边来玩的，平常有空就会过来溜达溜达，一来是她外公姜千山跟她说，要多逛多看，二来她还是古味堂的头号大股东，股份是姜千山给她买下来的。
虽然出身于鉴宝世家，但姜涟漪对这个行业没有太大兴趣，不过来这边时不时能看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挺有意思。
此刻陈天完全陷入了被动局面，不仅被光头摊贩的人拦着，还被围观路人们谴责。
如果是别人遭遇碰瓷，姜涟漪二话不说就会出面相助，但现在吃瘪的是陈天，她很乐意先好好看看这家伙狼狈的样子。
“敢让姑奶奶当你丫鬟听你使唤，哼哼，姑奶奶就先看着你被整好了。”姜涟漪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陈天随意扫视了周围叫嚷着的路人们，这当中有那么三个人叫嚷得最凶，路人们的气氛都是被他们给带动的。
陈天暗叹，这种套路在他那个时代就早已经存在了。
想当初他受某个王爷之邀，和那王爷一同以平民装束逛了逛顺天府的一处古玩街，结果遭遇了碰瓷，套路与此刻遇到的没什么差别。
结果就是，陈天一怒调来数百卫兵，当场把那设计坑人的古玩铺子砸了个底朝天。
再后来，那帮碰瓷团伙便被王爷命人全部处置了。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碰瓷套路虽然没变，但陈天也不可能像当初那样来解决问题了。
“咦，那丫头也在人群之中？”陈天眼尖，看到了姜涟漪。
姜涟漪自认藏在人群之中，没有被陈天发现，实际上她那幸灾乐祸的表情都已经收入了陈天的眼底。
陈天从地上捡起一块瓷花瓶碎片，气定神闲道：
“第一，你这瓷花瓶并非大明永乐年间的青花瓷；第二，这并非皇帝赐给陈大将军之物；第三，这花瓶根本不是我撞碎的。”
光头摊贩一怔，阴冷着脸说道：
“小王八蛋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鬼扯耍赖，我自己的镇摊之宝，我还能不清楚？花瓶也确实是被你撞碎的，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这都是铁打的事实。我摊子后边的店门口就有监控，现在我就拿出视频给大家看看！”
光头摊贩掏出手机，打开了监控视频，然后把手机举向众人。
视频里显示的正是陈天无意中踢翻花瓶，导致花瓶破碎的过程。
视频证据一出来，一部分本来还保持中立态度的路人都坚定地站在了光头摊贩这边，毕竟眼见为实铁证如山，这都还赖皮的话就真是不要脸了。
“小伙子啊，我看你样子老老实实的，你怎么能……能这么耍赖呢？人家摆个小摊也不容易，是你撞坏的你就得认嘛，该赔的还得赔！可不能因为你没什么钱就不认错，做人得有担当啊！”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出言相劝。
旁边很多人纷纷附和。
光头摊贩见势头造得差不多了，便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开口说道：
“本来我看你个小年轻，可能确实没多少钱，就想着你自己认个错，我跟你商量着根据你的经济能力来赔偿。但你这个态度实在让我心寒……”
围观的人群里马上有人大喊：
“让他照价赔偿！”
“对，照价赔！给他一个教训！”
光头摊贩抬起双手：“多谢大家仗义执言。但我想做人还是得给留条后路，我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吸取教训。就不用他照价赔偿了，给我道个歉，赔偿——二十万即可。”
陈天笑出声：“二十万，我会给你就见鬼了。”
“人家两百万的东西，只让你赔二十万你还不接受，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小子，你不要不知好歹！”
“就是就是，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能无赖到这种地步！”
一众路人们又对陈天进行了指责。
陈天把手中的瓷片翻转过来，这一块正是瓷花瓶的底部，上边落款“永乐年制”四字篆书。
他一边给众人展示一边说道：
“你们看这落款，字没错，字体也没错，但看上去尤为规矩呆板，丝毫没有自然洒脱之意。凡是稍微知晓一些永乐年间瓷器特征的，只需看到这一处便能断定真假，其他的我都懒得说了。所以这根本不是永乐年间的产物。”
“然后，当朝皇帝确实赐予过陈大将军极品瓷器，但因为陈将军战功显赫，赐予的根本不是这种形式普通的花瓶，而是一些始于或盛于永乐年间的特殊器形，如大天球瓶、抱月瓶之类。如果不信，大可以去查查史料记载。”
陈天说得字字在理，底气十足，围观群众们大眼瞪小眼，纷纷向光头摊贩投去了疑惑的表情。
姜涟漪大眼睛里光芒流转，心想看不出来这家伙除了有些稀奇古怪的治病方法外，在鉴别古董上还有两把刷子。
光头摊贩相当惊诧，这小子看着根本不像个懂古玩的，怎么一张嘴都被他给说中了！
陈天暗笑，你蒙谁不好，偏偏蒙到了我头上，皇帝送给我的青花瓷是什么样我还不清楚？
眼看周围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花瓶的真假，光头摊贩大喝一声：“少给我瞎扯蛋！今天你要不赔偿我的损失，你就别想离开这！说到底你总归是撞坏了我的东西！这你赖不掉！”
陈天淡然道：“别急，我现在就来证明花瓶根本不是我撞碎的。”
众人越发疑惑了，好几十双眼睛都看到了监控视频。这样铁打的证据，他还能怎么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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