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灿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高银柳一眼，目光旋即落在谢嫣的身上。
几日不见。
谢嫣似乎融入了高昌。
身上穿着高昌的传统服饰，眼中带着笑意，巧笑嫣然的看着唐灿。
眼中也没有以往初见时的凄苦，和无病呻吟的矫情。
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大方、开朗的有些。
只不过……
唐灿对于这娘们儿，实在是缺乏好感度，只是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随口问起童明德的事情。
“明德在南院，大人是南院大王，不知道么？”谢嫣有些愕然的看着唐灿，不明白他的意思。
“哦，我以为他要一块过来吃饭。”唐灿有些尴尬，闷声说了一句。
谢嫣再次笑道：“大人又没有邀请明德，他怎么会来。”
唐灿：……
“不过大人放心。”谢嫣笑吟吟的看着唐灿，缓缓说道：“明德并没有责怪大人王都总管府做事激进，甚至，还有些自责。”
信你个鬼！
唐灿心中翻了个白眼，想着还是要去见一见童明德才行，当即和高银柳说了一句，再次离开。
心中对于谢嫣，更是不满。
原本，他的计划是回来和高银柳商量。
可是谢嫣这娘们儿就像不识趣一样，怎么都不走。
逼得他只能自己先走，跑去找童明德。
……
如今南院，还是和之前一样，几个大帐连在一起，共同构成高昌文治的中枢——南枢密院。
主账后面，有一个小帐，正是童明德平日处理政务的地方。
至于那个主账……名义上是唐灿的位置。也就是，南院大王的帐篷。
童明德并不意外唐灿会来找他，只是看到他，依旧有些惊喜。
“不是跟你说了，让你用大帐。”唐灿随口说道：“这小帐光线不好，你年纪也不小了，老是在这里，身体怎么吃得消。”
童明德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道：“习惯了，习惯了，小的有小的好处，踏实。再说了，你是南院大王，大帐本身就是要留给你的。”
唐灿耸了耸肩，没有多说什么。
随意的坐下，自有下人奉茶。
童明德也是忙了好一会儿，趁着唐灿来了，刚好喝口热茶，稍事休息。
“你那个新媳妇，最近怎么样。”唐灿忽然开口，提起谢嫣。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问谢嫣童明德，问童明德谢嫣。
真的是……
童明德老脸笑成了一朵花：“嫣儿着实是人间奇女子，不愧是谢安石的女儿啊！”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老夫还没有她看的透彻，你说说，这事儿怎么说？”
“怎么说？”唐灿微微皱眉。
“就是拿前几天，你刚刚接手大王院的事情来说。”童明德缓缓说道：“那时候，老夫正琢磨着给你挑什么人。”
“当时嫣儿随口说了一句：挑什么人都无所谓。”
“老夫当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现在回头想来，她说的一点没错。”
“真的是，挑什么人，都无所谓，你终归还是要从头开始培养自己人。”
唐灿摇了摇头：“我不是要培养自己人。”
说完，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想培养高昌人。嗯，就是高昌人。”
童明德也没有和唐灿纠缠这件事情，直接转移转移话题：“有什么事儿要商量吗？”
“嗯，有一件事情。”唐灿端起茶碗，将里面的茶叶茶水全都灌进嘴里，这才说道：“你也知道，我一直挂着御史的官帽子，但是御史的事情，却做的不多。”
“其中有我的原因，也有其他的原因，现在我们也不说这个事情。”
“只是老这么放着，不太合适。”
不等他说完，童明德的眼角抽抽了一下，苦笑这问道：“真的必须要动向夷吗？”
“也不是必须。”唐灿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对北院没有仇，不管是曾经的隆庆，还是如今的向夷。”
“但是，北院做事，实在是有些不对。”
童明德眉头紧锁：“燕然的事情，是咱们一起定下来的。”
“嗯。”唐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但是，燕然的事情，本意是为了让高昌变得更好，不是为了方便某些人谋私利！”
童明德眉头皱的更紧：“能不能先从下面动气，一点点的来？”
“如今好不容易平静一些日子。”
“从下面人着手，敲打敲打，可能向夷……”
“为什么？”唐灿有些好奇的看了童明德一眼。
叹了口气，童明德苦笑道：“也是，今天王庭议事你没有去。”
“怎么了？”
“估计，要不了多久。长则半年，短则三月，燕然就会投降。这是今天向夷在王庭议事中说的，大王对此很是赞赏……”
嗯？
唐灿脸色微变，陷入沉默。
看来……以后还是要天天去王庭议事啊！
这么大的消息，他居然都不知道？
童明德也喝光了杯中的茶水，长叹了一口气：“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件事情，很不容易。本身就是你提出来的事情，有多不容易，你自己也清楚。”
“我知道你担心向夷想要自立门户，但是今天王庭议事上，向夷却提出一个想法。”
“如果燕然的形式稳定下来，建议你去收拾燕然，让燕然彻底和高昌融为一体。”
“你信他？”唐灿忽然开口，轻声说道：“他这么做，有什么打算，你不会猜不到，拓跋也不可能猜不到。”
最浅显的一层意思。
那就是唐灿去了之后，没有处理好燕然的问题，从此陨落。
要么，死在燕然，从此销声匿迹。
虽然这种有些很低级，但是对于高昌而言，手段低不低级、高不高级，并不重要。
能做成，就行！
“我知道。”童明德有些古怪的看了唐灿一样，苦笑道：“但是，这件事情还早得很。”
“未雨绸缪。”唐灿非常干脆。
童明德低头沉思，像是在盘算这件事情会造成怎么样的影响。
沉默半晌，童明德忽然抬起头，望着唐灿，轻声说道：“你在担心什么？”
唐灿一怔，摆了摆手：“没什么可担心的。”
童明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唐灿，瞳孔猛地一缩：“你担心大非川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