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珠也不确定她能不能改变这只“动物”的想法,右手轻柔的抚摸龙王的毛发,用轻柔的嗓音说:“能不能别一见面就耍流氓。”
龙王听到孙明珠的声音,舌头一圈,抬起冰凉的黄底黑竖瞳,就像刚吃过东西的狗,长满软刺的舌头舔着嘴巴,软刺划过嘴边白色细鳞,发出“沙沙”的响声。
孙明珠心里松了半口气,辛亏他对她的声音有反应,要是毫无反应一心就要耍流氓,她就头疼了。
孙明珠右手手指插进毛发中,顺着头顶细鳞的方向,用指肚一点点按摩细鳞,顺势小力揉拽毛发。
龙王第一次被揉毛发,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了从头顶传来的舒适感,竖瞳缓慢的眨眼,孙明珠近距离看到了那层白色薄膜,白色薄膜与眼睛一起闭上,睁开时比眼皮慢了半秒,眼皮向上睁开,薄膜向下降落。这是一双冷血动物的眼睛。
龙王的头向孙明珠的手蹭过去,鼻翼嗡动,喉咙里发出深沉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孙明珠抬起左手,双手揉搓毛发,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分开的双腿伸直合拢。
忽然,龙王一甩头,孙明珠一僵,静静的等待龙王接下来的动作。
下一秒龙王顺势躺在了地上,就像一座肉山轰然倒塌,丑陋的大脑袋面向孙明珠身子的方向倒在了她的大腿上,突然施加而来的重量砸的孙明珠腿一痛,她轻轻动了动腿,还好,没断。
龙王脖颈上的鳞片划过孙明珠的大腿,砸下来的痛楚掩盖掉了鳞片划破肌肤的痛楚,看到龙王舔她大腿,她才意识到大腿又破了。
龙王睁着竖瞳,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伸出舌头舔血珠。似乎在说,怎么又出血了?
把血珠舔干净,龙王抓过孙明珠的手,尖爪和鳞片似乎放软了些,没有刮破她的手。左手被放到毛发上,右手被放到龙角上,还拍了一下,似乎在催促她快点揉。
孙明珠小心翼翼摸了摸龙角,上面覆盖了一层绒毛,触感冰凉,就像套了毛线袜子的冰棍……
右手缓慢的揉搓龙角,龙王似乎很满意,就是不闭眼……
睁着两个黄色大眼珠子,瞪着孙明珠的肚子……孙明珠这具孤女的身体非常瘦弱,十四五岁的姑娘,瘦的前胸贴后背,胸部只有微微起伏,肚子坐下来往里凹进去。
龙王似乎对她的肚子感到好奇,在孙明珠胆战心惊的目光中伸出爪子,用肉垫按了按肚子和胃的部分。
龙王应该已经放轻了力气,但还是把孙明珠按得直呕酸水,差点吐出来。
“你再按我就吐你脸上。”孙明珠笑眯眯的温柔说。
龙王大眼睛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出来孙明珠不舒服,收回了爪子,开始薅她垂下的头发。
孙明珠头被拽的一晃一晃,龙王突然使劲一拽,孙明珠没忍住呲牙“嘶”了一声。
对他来说可能跟闹着玩似的,但孙明珠还是疼的一哆嗦。
龙王就像个小孩,歪头观察着手中干枯分叉的头发看了半晌,孙明珠怕他再伸出魔爪,那她头皮准得撕裂。眼睛警觉的注视着他的爪子。
还好龙王没有再拽的意思,他两只爪子扯着头发,轻而易举就扯成两半。将左手的头发塞进了嘴里,上下锯齿咀嚼,过了两秒又吐了出来,“呸”,力道又快又大,喷了孙明珠满脸。
碎发钻进鼻孔,孙明珠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喷嚏。
打完喷嚏,孙明珠睁开眼,龙王被她喷了一脸唾沫,倒是没恼,面无表情的脸上,竖瞳睁的圆圆的,孙明珠愣是从他脸上看出了惊奇。
“你没打过喷嚏吗?”孙明珠右手揉了揉鼻子,又擦了下嘴巴,沾着鼻涕和口水的右手,毫无负担的往龙王毛发上抹。
她头皮的疼痛还没过去,干点儿坏事会让她心里舒服点。
因为她不敢薅回来。
龙王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学着打喷嚏的样子大口呼气,但就是发不出喷嚏的声音,过了一会就放弃了。
孙明珠不知道按了多久,手都有点发麻的时候,龙王慢慢闭上了眼睛。
闭着眼睛的龙王固然可怕,睁着眼睛的龙王更可怕。
没了探照灯一般的注视,孙明珠肩膀放松,紧张的肌肉得到了缓解。后方传来微弱的声音,孙明珠用余光向后望去。
祝莲生看样子已经醒了一会儿了,长时间一个姿势让她浑身血液凝滞,关节处发麻难受。她还记得孙明珠对她的叮嘱,不能出声!
惊恐的望着躺在孙明珠腿上的怪物,祝莲生咬紧牙关无声流眼泪。
祝莲生是必须要逃出去的,小姑娘心理素质不强,万一惊吓过度飙个高音,孙明珠怕龙王掐死她。
如果能逃出去,孙明珠就得交代她点事儿,两人直接对话是不现实的,龙王再傻也能听出来她俩在交流。
脑子一转,她想到个办法。
珠子柔和的暖色光芒笼罩在冰冷的江底角落,孙明珠衣服被龙王从中间撕开,前襟大敞,明明惨兮兮的样子,看起来却一点可怜劲儿都没有,反而像个东洋浪子。
舔舔嘴唇,轻柔舒缓的细腻小调从孙明珠薄唇中溢出:“睡吧,睡吧……”原著中龙王曾在江面下听祝莲生唱歌,还不止一次,孙明珠猜测他应该不讨厌音乐。
孙明珠从小就跟着舅妈在卡拉ok看店,会唱的曲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唱的还算不错。
睡眠曲是最能让她安心的调子,刚到舅妈家睡不着的时候,舅妈就给她哼哼这首歌,一会就睡着了。
孙明珠开口的一瞬间,龙王一下睁开了眼睛。孙明珠温柔的笑着轻唱,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咕噜咕噜”龙王喉咙一动,又闭眼睡了过去。
来回唱了几遍,孙明珠开始自由发挥,曲调还是催眠曲的调子,歌词变成了:“你身后有块礁石,我把龙王引开,你就磨断绳子,跳出水墙逃跑。”
孙明珠想了想,接着唱到“在岸边等到晚上再回村子,记得先去找村长,告诉他,我留下来服侍龙王了,他不需要其他侍女了,但还缺个道士,就要那个提出献人祭的道士,三日内务必要把道士沉江,否则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提出献人祭的牛鼻子道士应该还会在村子里享受一段时间,孙明珠怎么能放过他,在孙明珠眼里,这个村子以村长为首的核心班子都坏透了。
村长在小山村里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威胁村长这种事没人敢干,说的越凶狠,村长对这番话的可信度就越高。况且能挣脱绳子和石头游回江面,本身就是个神祗。
祝莲生和孤女不但被绑了,原本脚上还坠着大石头。估计龙王带她俩回来的时候嫌碍事,就给扔了……
“不用记挂我,我是自愿留在江底的,反正我无牵无挂。听懂了吗?”原身是一个孤女,孙明珠不用有顶替他人被怀疑的风险,她在这个世界确实毫无牵挂。
原身与她少女时期的长相一模一样,就是瘦弱了一些,尤其是手指甲,孙明珠的指甲不长,贝壳似得,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孤女的指甲等细节与她如出一辙。
这就很有意思了,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
祝莲生泪流满面的点头,孙明珠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就像在看活菩萨。
她没有那么高尚,倘若她要是会游泳的话,她也想装晕逃跑。可她偏偏不会游泳,祝莲生一个人能游上去,带着她就够呛了。
活生生溺水而亡,想想就可怕,太痛苦。
想到自己要在江底生活不短的日子,孙明珠不得不改变一下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她不想抬头就看见水墙外面漂女尸之类的惊悚画面,献人祭是必须要制止的行为。
结合眼前的龙王和原剧情,孙明珠多少可以推测一些事情。
比如龙王为什么要杀人。
龙王就像一只刚出生的猛兽,他什么都不懂,也没有见过人类,可能孤女对它恐惧的情绪刺激到了他。
也是,转念一想,谁好好的往你家扔活着的尖叫鸡,你也会烦躁的。
龙王可能只是想让她闭嘴,手上的力度没控制住,孤女的喉咙就碎了。
可是献人祭并没有结束,一个又一个,沉江的人们冲着他尖叫崩溃,或许还掺杂着对死亡的恐惧。
时间久了,龙王愈发厌恶人类,见到就杀,杀了就安静了。
直至整条昭江聚集无数条冤魂,他成为一条沾满鲜血的孽龙。
可是现在孙明珠来了,她还记得书中情节,小龙王若是变成孽龙被男主杀了,她就得一个人在江底自生自灭。
况且江中飘满人尸祭品,冤魂缭绕,江水变红什么的她打从心眼里拒绝。
作为在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的环境下长大的人,她不想看到太多的非科学现象,尤其是鬼魂,划重点……
小龙王长得固然吓人,但时间长了可能就看习惯了。就像一直闻榴莲的味道,闻久了就感觉不到臭了一样。鬼魂可不一样,飘来飘去不说,形象比小龙王更让她难以接受。
简单来说,哥斯拉和贞子……她选择哥斯拉。
要是有机会见到太子的话,她要好好跟小太子聊聊,水利工程,防灾抗疫,科学治国了解一下不好吗,比修仙有意思多了。
神话故事里仙气飘飘的青龙仙君实际长成这样,比西游记里身穿黄袍的东南西北龙王更抽象……孙明珠拒绝想象其他仙兽神君的容貌,比如,麒麟……朱雀……不能想象,会做噩梦的。
最重要的一点,法治社会长大的孙明珠看不得那么多小姑娘无辜丧命,就算人民生活的艰苦了些,但活着总比死了好。
口中的摇篮曲音量渐渐变小,孙明珠停下按摩的双手。指肚微痛,看了一下,果然指尖都磨红了。
孙明珠等着龙王睁眼,过了五秒,大怪物一动不动。
这是睡着了?……睡着了早说啊,她就不按了。
结果下一秒,龙王就掀开了眼皮,冷血动物睁着黄色的大眼睛盯着她。
孙明珠张开十指放在他眼前,“看到了吗,都磨红了,不能揉了,再揉手指断了。”
龙王看了会,抓起她的手往头上按,显然没听懂。
孙明珠又把手抬起来,右手食指指着左手指尖,“这里,肿了,揉不了了。”孙明珠打量他的神情,万一他有动怒的征兆,她立马把手放回他头顶。
龙王盯着她手指,大脑袋在她腿上歪了一下,孙明珠觉得她看懂了,这是问她,你怎么这么脆弱……
作者有话要说:小龙王每天都在误伤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