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然顿住了脚步。一时间,小假山洞里很安静。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了。后果都明摆着了还要死倔着去做的蠢人设不符合她,但谁来告诉她,在古代遇到了四一九对象该如何相处除了问出刚才他怎么在这里这个问题,林蔚然也不知道他们还能聊什么。
咦,林蔚然突然想到刚才她问的问题,他的回答有点耐人寻味啊。
她是不想和谢洲打照面,然后也不想林昭然发现她在离谢洲不远的地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呢他不想和自己打照面可以理解,但他可以从谢洲那头出去啊。难道他认识谢洲
不对,如果是这样,他没必要避开啊。谢洲在青年才俊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那一波了,他认识谢洲并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难道他真是什么大佬,而谢洲认识他
想他做客侯府,似乎不曾通报过姓名,或者所用之名并不起眼,所以不曾引起注意。可这与他给人的感觉不符啊。
在林蔚然纠结的时候,假山之外不远处,谢洲和林昭然已经开始谈话了。
假山洞穴之内,他们的声音隐约传来,什么婚约之类的,林蔚然愣了一下。她瞅了瞅,然后踏步上前,果然,绕过了一颗大石头,另有一条道。
那声音就是从这这条道传过来的,林蔚然越往前走,声音就越清晰。
出人意料的是,在道路的尽头,有些许光透入,林蔚然探头一看,竟然能从一个三四指宽的缝隙之中看到外面的景象,声音也更清楚了。
外头,银杏树下,林昭然和谢洲相对而立。
两人的站位印证了方才她的猜测,林蔚然心里啧了一声,这谢洲真是艺高人胆大,他难道不知道侯府的小姐们对他是虎视眈眈的吗竟敢赴林昭然的约。
“在谢家决定和侯府定亲之前,你并未见过她,同样是盲婚哑嫁,为什么你当初愿意,现在却不愿意了”
这是林昭然非常疑惑的地方,身份不变,只是换了个人而已,同样的盲婚哑嫁,自己长得也并不比林蔚然差多少,只能说春半秋菊,各有姿色。谢洲怎么就认定了林蔚然一般呢
她是真的想知道,自己与林蔚然相比,差在哪里若说她是真正的十五岁也就罢了,可她这个活了一世的人,而且前世的后半辈子她也并不穷困潦倒,而是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如果这样竟然还比不上林蔚然一个十五岁的失势的丫头,她真的很不甘心。
对于她的问题,谢洲沉吟,不免想到自己的心路历程。
就而今的风俗而言,每一对男女的婚嫁都如赌博一样。
名门千金都是养在深闺,轻易不见外男。千金们的性子只能通过与之交好的世家打听,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样的订亲有很大的赌性在里头。
他和林蔚然的婚姻也是如此,第一回是屈从也是赌一把。
索性,这回他赌赢了。在完成了祖父的约定后还找到不错的未婚妻,运气是真的很好。家有蠢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他也见识过。
在此提前之下,他为什么要再赌一回为侯府的错误买单
但这些心思,不足为外人道。
“林五姑娘,如果你约我前来只是为说这个,只能说此一时非彼一时”
林昭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也确实想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但谢洲顿了顿说道,“你很好,祝你早日找到适合你的如意郎君,谢某告退。”
连说也不可说吗林昭然心沉了沉。
“且慢,谢公子在做决定之前,先看看这个吧。”
谢洲看着信,不接。
“谢公子放心,这不是什么私相授受之物,如果你看完这封信,还坚持原来的选择,昭然必不纠缠。”
林昭然解释完之后,谢洲才接了。
林蔚然无语,这林昭然真是深谙绿茶精髓,典型的当了还想立牌坊。明明千方百计地谋划着得到人家,表面却是一副爽快放手的性子。欲擒故纵啊,这手段使得真好。
“我不否认我心悦谢公子,我只希望谢公子看完这封信之后不要误会我才好,毕竟这个事由我来和谢公子说有揭人之短落井下石之嫌,但这绝非我的本意。这事我大可以让别人去做,想必谢公子也发现不了,不是吗”
“这封信谢公子看了之后还请毁去,我只是不忍谢公子所托非人,并不想将他人逼至绝境。”
林昭然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你喜欢谢洲”身后之人低声问。
林蔚然身体一僵,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跟了上来,就站在她身后。
或许是因为靠得很近的原因,林蔚然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喷到她的脖子上,她觉得痒,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男人又问了一遍。
林蔚然惊讶转过头看他。
男人低头看她,“那封信多半是写了我与你那天之事,你要是喜欢谢洲,想保住和他的婚约,我可以帮你。”
林蔚然疑惑,帮她怎么帮
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只要她一点头,他就如她所愿。
可是林蔚然莫名地觉得危险,于是她遵循着直觉,摇了摇头,“不了,这婚约本就是一场错误,门不当户不对的,现在还没解除都是谢家在坚持”
正如林昭然所预料的,这次谢洲看了那封信之后应该会放弃了吧
其实她也不明白谢洲为什么坚持的,难道他对自己一见钟情光是想想,林蔚然都觉得脸疼。
果然,她一拒绝,心底那股让她寒毛直立的危险直觉便消失不见了。她不由得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心想,她方才莫名的危机感是来自于他吗
不过想到那封信,林蔚然心情仍旧沉重。虽然谢洲因此不再坚持与她的婚事是好事,但一想到自己的丑事被林昭然宣扬给了外人,她就不舒服。
这年头对失贞的容忍度为零,况且这一场还有林昭然的手尾在里头,想想就不爽。
男人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慰了一句,“放心吧,她那信中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的。”
林蔚然不如他那么乐观,证据是有的,就在她身上,只要请稳婆医女之类的验一验便知她非处、女之身。
若她能和和平平地解除婚约,安安稳稳地离府,那一切都好说。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他们不给她活路,就别怪她鱼死网破将林二婶和林昭然抖落出来林蔚然恶狠狠地想。
她弱她有理,况且这事还发生在身世之谜被揭开,林昭然回归侯府之后,想必世人不介意看一场由侯府众人主导的大戏。
这终究还是太被动了,其实林昭然的弱点不是没有,林蔚然倒想来个点到为止的反威胁,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但考虑到她的个性,以及这是一本以林昭然为主角的书,林蔚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谁知道有没有主角光环这一说。
还有就是林昭然性格中有执拗偏执的一面,和光同尘,与威胁共生,那是没有的。在正常人看来,是点到为止的警告,恐怕于她而言,便如芒刺在背的威胁。
而目前自己并不具备将她打到服的实力,那便不要去撩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