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怀疑我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醒先生,你说……什么?”
阮醒那边沉默起来,良久的沉默,在这沉默当中我终于确定,我没听错,从一开始我就没听错。
“杨兄弟现在可有空闲?”
阮醒那边又说了一句话。
我一愣,随后说:“有。”
“我现在正在康泰,可否见一面?”
我只是犹豫了一瞬,随后便说:“好,我这就来。”
放下电话,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也没什么好想的,我当即便出门去了康泰赌场。
此时的康泰赌场还是如往日一样,不管是游乐场还是娱乐城,又或是赌场,都在营业,客流也并不比往日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走在这里,尽管周围热闹依旧,但却给我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这种气氛,我很不喜欢。
到赌场时,那个在我和阮醒的接触中一种充当翻译的人正在等着我,我一到他便迎了上来:“杨先生,我们先生正在办公室等你。”
我点点头,跟着他一路往阮醒的办公室走去。
阮醒的办公室很大,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感觉很恢弘,而现在过去,却感觉很落寞。
办公室里除了阮醒并没有别人,我到时,他正在办公桌后忙碌着,在他的面前放着好多的文件纸张,他就深深埋在当中。
“醒先生。”
我站在他的办公桌旁边,见他丝毫没有要抬头看下我的意思,我也没多打扰他,而是拿出了烟来走到了旁边的窗户前抽着。
也不知道多久之后,阮醒叫了我一声。
“杨老弟,你在这里签个字。”
我疑惑的看向他,不知道他的公务为什么却要我签字。
仅仅只是一天没见,但此时的阮醒给我的感觉却仿佛苍老了三四岁,面上充满了疲惫,双眼之内都是血丝,头发明显被抓过好多次复又被整理了好多次。
整个人看起来,外强中干,似乎现在的阮醒,只是坐在这里和我说话都是勉力支撑着。
不难想象,此时他的打击当真很大……
只是我想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大的打击?
白天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这么一副样子了?
我坐到阮醒办公桌的对面,接过了他递给我的一份文件。
那是完全南国文的文件,他知道我看不懂,所以又拿了一份普通话的文件给我,并说:“这两份文件上,我都已经签了字,杨老弟看看吧,看过之后如果没意见,就签个字。”
我点点头,随后低头看起来。
整份文件,就是一份转让协议,转让的是一张许可证,正确且完整的说,这是一份南国博彩许可证的转让协议。
只要有这样的一张证件在,在南国任何地方都可以开赌场。
看过之后,我眉头皱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我想过阮醒应该会给我什么好处,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有好处就会有条件,只要看过好处是什么,我就能知道他给我提出条件的分量。
但这么一个天大的好处,这分量真是我能接下的?
看罢之后,我把落在文件上的目光转向阮醒。
此时阮醒正闭目养神,手里还夹着一根上好的古巴雪茄。
“醒先生,我可不可以问一句‘为什么’?”
我太想知道为什么了。
博彩许可证,这在阮醒的所有财富当中,绝对属于是最为有价值的那一个。
可现在,阮醒竟然要把这张许可证转让给我。
阮醒并没睁眼,他依旧在闭目养神,嘴里则是一边吐着雪茄那浓重的烟幕一边对我说:“这是我唯一还能做主的东西,也是我唯一能留给杨老弟的东西。”
我眉头紧皱,有些不解,不过我没多说,等着阮醒说下文给我。
“杨老弟,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静静的看着阮醒,阮醒自嘲的笑着,笑了一会后他又抽了一口雪茄。
“我从没想过我会落到今天这地步。”
我没说话,我知道阮醒会把一切都跟我说清楚。
果不其然,阮醒下一句话就说到了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今天我拜托了四个朋友帮我。”
“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我很有信心,我拜托一位我在工商那边的朋友,让他帮我放出消息,做资产转移之用,你也知道,我名下的资产多是跟博彩娱乐有关的东西,这些东西想转让总是有些麻烦的,起码会有很多的官方手续要走,为了节省时间,也是为了节省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所以我请那个朋友帮我……”
稍微顿住,阮醒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我没想到,那人竟然会推脱,我说的很明白,我已经无路可走,我也许以好处,甚至是重利,但我那朋友依旧不帮我。”
阮醒又抽了一口雪茄:“我狠狠撞上了一面墙,撞得头破血流。在打这个电话之前这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结果。”
“我又打出第二个电话……我拜托一位朋友帮忙转移我的资产,可是他也拒绝了我,我说我会给他这个数做报答,他一样拒绝了我。”
阮醒说到这里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我,遍布血丝的眼睛里闪着一抹嘲弄。
抬起手来,他伸出三根手指。
“这个数,这个数他都不帮我?我竟然交了这样的朋友,杨老弟,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心里一叹,说实话,这种事情在江湖上太多见了。
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不莫如是。
这个江湖,从来都是雪中送炭少锦上添花多。
你好的时候,每个人恨不得能都帮你点什么,让你欠着人情,或是让你记住他。而当你不好的时候,你求着人帮忙,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帮。
估计现在谁都知道阮醒遇上麻烦了,而且经过这两天的持续发酵,估计谁都知道阮醒遇到的麻烦不小。
这个时候,谁也不想惹祸上身,更重要的是……
我点燃一根烟,更重要的是此时阮醒的对手。
对阮醒下手的人具体是谁,估计除了他们自己人外,很多人包括阮醒以及他求上的那些朋友都不知道。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谁都不知道的人,却避如蛇蝎,每个人只是听说了这事,即便是阮醒的朋友,也赶紧躲得远远的。
现在,我终于知道白天时顾铭跟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左右不了局势。
看现在的架势,我的帮助对于阮醒来说别说是左右不了局势,就是一点点劣势我都阻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