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久过去，我渐渐醒来，脑中还残留着梦中温存的画面，心里更有从梦里源源不断的流入心坎的暖流。
只是在醒来的刹那我便意识过来。
啊，小雪已经死了。
这一瞬间，感觉全身都在痛。
但要说有多么痛，其实并没有多么痛。
这样的痛让我有一种仿佛小雪还没死的感觉，只是我又清楚无比的知道，小雪确确实实已经死了。
很复杂，说很痛苦也不是很痛苦，说不痛苦也并非不痛苦，这种介于两者之间的难受感觉，让人想死。
“飞哥。”
听到旁边传来轻轻呼唤的声音，我扭过头去，却见唐柔正在我旁边关切的看着我。
我没有什么回应，这时候看看窗外，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已经晚上了啊。
没来由的，我有一丝丝惊恐的感觉，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
起身，随后拿上外衣，我向外走去。
“飞哥？”
唐柔在旁担忧的叫了我一声。
我淡淡说：“不用跟着我，我自己走走。”
出了酒店，一边抽烟一边走，走着走着，我上了辆车去了渔船赌坊，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行为，没有半分刻意。
渔船赌坊并未关门，赌场开着。
用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买了筹码后，我坐上了桌。
一把接着一把的赌，一把接着一把的赢，索然无味，我感觉自己始终介于那种说不上很痛但却是在痛的状态中，这种状态很难受。
要么，把我痛死！
要么，不要让我痛！
这卡在中间，别提让我多难受了。
我正赌着时，突然有人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也没管是谁，依旧在赌着，却是那人自己先说起话来。
“杨当家，我听说陈雪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我扭头看去，却见这坐在我身边的是周卿泰那老家伙。
“与你何干？”
他微微一皱眉，接着又说：“事已至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相信杨当家也清楚，这里面真的没有我们的事情。”
我未置可否，甚至是置若罔闻。
这时候周卿泰又说：“前几天，杨当家一共在我场子里拿走了八百万，这里，是一千四百万，一共两千两百万。”
我一愣，这才想起周卿泰欠债的事情，同时也想起了小雪为什么会来这里，更想起了小雪为什么会出事。
一切，都是因为他们。
我扭头看向周卿泰，说：“我自己来拿和你主动给我，你知道这里面的区别在哪吗？”
周卿泰苦笑一声：“杨当家，事到如今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连本带利的还给你所有帐，如果杨当家觉得不满意，八百万我们也自己掏了。”
我怔住，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现在想认赔了？”
周卿泰点点头：“是。”
我又笑了，笑的像是失心疯的人。
“早干嘛去了？”
我扔掉手里的牌，说：“欠债还钱，欠命偿命，懂？”
周卿泰面色一变：“杨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站起身，点燃一根烟，说的前言不搭后语：“走了。”
僵硬着一张面孔，我拿起他拍在桌子上的一张卡。
“钱我就收下了。”
拿了钱后，我便转身离去。
出了赌坊后，我给卫青还有唐柔打去电话。
时间不长，两人便都找了过来，我把钱给了卫青，让他入账，随后便要打发他走，不过卫青却并没走。
“你想干什么？”
我抽着烟看着卫青：“别误会，我不想干什么。”
卫青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显然不信。
我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雪因为他们而死，即便这里面没有他们的手脚，但要说事情跟他们完全没关系，你信吗？”
最让我生气的是。
小雪在的时候，跟他们好好谈他们不还钱，现在小雪已经不在了，他们却屁颠屁颠的拿着钱来了。
早干嘛去了？
早这么配合，小雪至于……
越想我心里越是气愤。
“你要是想做什么事，我陪你。”
卫青说话说得很干脆。
我想了想：“那你就留下吧，我需要点人手。”
卫青点点头，随后我看向唐柔。
“小柔，等卫青这边的人手安排好了，咱俩兵分两路，只要他们的赌坊开门，就进去，懂我意思吧。”
唐柔点点头，面色冰冷，眼神中透出一股阴森。
卫青那边的动作很快，不过是几个电话后，人手的问题已经安排好了。
在这个尔虞我诈利益至上的江湖，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卫青一共找来了七八十号人，他领着十多个人，我跟唐柔一人领了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直奔渔船赌坊而去。
一天……
两天……
那么多的渔船，足足被我们打劫了七八处。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六哥的电话竟然会因为这桩事打到我这里来。
“小飞，陈雪的事情我听说了。”
“六哥，小雪生前最后一笔账已经要回来了，目前都在卫青那呢。”
六哥那边沉默片刻，而后说：“我要找你说的不是这事。”
又是沉默了一会，六哥那边才说：“在北河的事，自己注意安全，别让人钻了空子。”
我点点头，随后说：“看来周家是找上六哥了。”
六哥那边说：“跟自家兄弟相比，我当然不会胳膊肘往外拐，要人要钱，记得跟我说。”
“谢谢六哥了。”
挂断跟六哥的电话后，我继续着手手边的行动。
不过，周家投降的很快。
准确来说，周家并不是投降了而是跑路了。
周家麾下的所有渔船赌坊，全都不要了，仿佛扔给我了似的。
不过即使他们跑了，我也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给了几个清道夫一笔钱，我让他们去追杀周家父子，但并不是真杀，我要让他们这辈子，都过这种走投无路亡命天涯的日子。
只是，又有什么用呢？
小雪终究还是死了。
这时候我突然心生想去看看小雪尸体的事，于是看向卫青和唐柔。
“小雪的尸体……”
我起了个话头，唐柔便在我身边接了下去。
“雪姐的尸体被警方带走封存在冷库里了，卫青已经跟警方的人打过招呼，会暂时帮我们保管，他还说有关雪姐的事情，要飞哥自己去处理。”
稍微一顿，唐柔欲言又止，卫青的面色也变得有点疑惑。
我一皱眉：“怎么了？”
卫青说：“其实，陈雪的尸体有些古怪。”
我心里一动。
唐柔那边也说：“飞哥，我们都不确定那尸体是不是雪姐，只有你去看一下。”
不能确定是不是陈雪？！
我心里一下子有了活力，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
“走！”
没有多余的二话，我们直奔警方的停尸冷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