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驷里高原去这件事,成了之后俞蘅才跟张母说,两人开始收拾东西。明面上他们的东西不少,俞蘅找上以前一起捕鱼的车队,租了一辆车,车主还记得他,笑着说:“大姐,最近都没见你一起去捕鱼了?”一个能干的中年女人还是让人很敬佩的,加上俞蘅以前捕鱼时总会送车主鱼,两人的交情还算可以。
“有亲戚在驷里高原的新城居,要接我们过去。”对外他都这么说,反正这年头乱得很,谁知道谁家的底细?
在快速搬去驷里高原并且安顿下来之后,俞蘅才返回荷乡处理游艇的事情。将游艇搬上驷里高原太难了,光找公司找车就找了好久,最后花了大价钱才将东西运过去。
等游艇在新租好的仓库里安置好之后,俞蘅忍不住擦了一脸汗,站在仓库门口能够看到远处层峦起伏的山脉,汹涌的河水在下方崩腾流动,砸下地势更低的地方。
走在路上时也不会被雨水淋湿,新一代的防护罩更加合人心意了,同时也大方地布满整个新城居,风雨都在外面,护起这一方的净土,看得他有些感叹。
当年的付出终于回报到自己和家人的身上,如果没有防护罩,在这么高的地方建房子根本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强风能将人逼疯。而此时,只要你的身体能耐住高原反应,这里将会是最后的天堂。
张母特别喜欢这里!
“能够去外面散步哩~”她跟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站在街道上,忐忑地抬头看天,天空雾蒙蒙一片,水花在高处炸开,却滴不到一丁半点在身上。
“早就听说穷海山那里街道上也能防雨,这里也可以呐……”张母好久好久没有外出散步了,虽然说在走廊里散散跟在外头散都差不多,反正都是运动嘛,可心理的舒适度是完全不同的。
在这里住的不太好,他们住的是五十人一间的大宿舍,睡的床是特别订制的六层架子床,两人都在下铺。本来听说空出来的一个是五层一个是三层,不过他们俩来的时候发现就剩下两个下铺,想来应该是被宿舍里其他人占去了。
毕竟现在住大宿舍,啥的根本没有,只有住高一点才有些私人空间。初来乍到,他也不想惹麻烦,就和张母住了下来,波澜不惊地渡过陌生期。
对张母来说住哪一层都无所谓啦,能睡就行,她正着迷于外出遛弯儿,别的都顾不上啦。
看她高兴,俞蘅也高兴。来到这里之后,吃饭都是在统一的食堂里,需要交钱办饭卡和水卡,包括饮用水和洗澡水。
饭食很一般,油水比较少,只有午餐有一点肉,俞蘅每天都会去打热水,然后给他和张母泡些红参水、红枣枸杞水之类的去喝。这些东西他屯了好多,夜里还会吃些饼干或者真空卤蛋午餐肉之类的宵夜。
宿舍里,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柜子放行李,他们家值钱的东西就放在里面,包括食物。他打听过,这里没办法自己煮饭,锅碗瓢勺只带了几只碗筷过来,剩下的东西比如说种菜的活计大多数都就地卖掉了。
俞蘅不停拿出新的东西和食物,只对张母说:“我有门路。”儿子确实早出晚归的,说是去交际应酬,张母对他是百分百信任,于是他才能将东西慢慢地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来,也因此他们的饮食水平并没有下降多少。
等张母玩耍的新鲜劲儿过去,张母才想起重操旧业的事情。不过也太难了,这里寸土寸金,宿舍里住得满满的,早先住进来的人行李堆放啥的,过道都难通过呢。走廊细细窄窄晾满了衣服,街道上有地方,可人家要摆摊啊,他们两人要种菜,总不能蹲街上吧?那也没条件架线提供人工光照呀。
俞蘅笑着看她烦恼,最后才说:“妈,这里是没办法种菜的,我打听了一下,这边的工作很难找。反正我们家不缺钱不缺东西,要不就别工作了?”
快八十的老太太,该享福啦。
张母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可过了几天,俞蘅看实在是不行,张母操劳了一辈子,冷不丁啥都没得干了,人都蔫儿了。
“妈,咱们织毛衣织围巾吧!”俞蘅给她找了一件事情做,到外头寻摸了一堆毛线球回来,“等你织得又多又好,咱们就去外头摆摊卖。”
“哟织毛衣我在行!小时候你的毛衣帽子都是我织的,还有你爸……”张母一下子就活了起来。
瞧她每天吃完饭散散步就盘腿坐在床上织毛衣,俞蘅舒了一口气。
“宿主,我总觉得你是在把张奶奶当孩子带哩。”瑞汀还笑嘻嘻地调笑他。
这让他无奈地笑起来:“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嘛。”多哄一哄是应该的。
张母刚开始织的时候还找不大手感,后来才好些,不过她织的款式都是最普通简单的,不太好看,俞蘅直接指出来:“妈,可能不太好卖,自家穿没关系,客人都喜欢好看的。”
“这可怎么办?”张母深深地烦恼了。
现在市场竞争力可大着呢,谁都想挣钱,要挣钱可不就得做得比别人更出色吗?
“没事,我上网找找有没有好看的织法。”真要织,俞蘅织得比张母还好看呢,之前那个考试的任务世界他都练过,要绣花他也成呐。不过这不是张恒福会的,他也只好假借上网来教授张母了。
“儿子,你这天赋像我,心灵手巧~”张母热情地邀请俞蘅一起织,共同促进共同学习……他、他也只能应下来啦,老太太就笑开了花。
外头风雨不断,俞蘅和张母窝在宿舍里织毛衣,日子还算恬静,张母对新织法产生极大的热情,散步的时候手上还在比划。功夫不负有心人,秋末冬初的时候,他们家已经织出来第一批,包括毛衣套衫和围巾两种。
开始卖的时候是在宿舍里和周边宿舍推销的,卖得也不贵,一件毛衣一百,围巾七十。现在的钱也不值钱了,这么卖确实不贵。还没拉出去摆摊儿,他们就卖了一大半。
“冬天要到啦!我跟你们说啊,驷里高原冬天可冷可冷了!那个湿气,凉沁沁的要钻进骨头里!”
“哎我一个亲戚就是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刚来两天就申请调到荷乡去了,哎呀我都说她傻!”
宿舍型新城居是今年入夏时全面开放入住的,不过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在高原上生活,一堆年纪大些的、年纪小的或者身体比较弱的人,根本挨不过,高原反应能让他们晕厥过去。没办法只好申请调换,被调换的荷乡等其他地方的居民简直要乐疯了!
俞蘅听冯副区长说,这次能将他和张母塞进来,这个宿舍里空出来的两个床位,其中一个就是因为高原反应强撑,最后救治不了死亡的。他很庆幸张母的身体能够撑得住,不然的话还是得回荷乡去。
总而言之,手工编织的毛衣卖得很不错,价格跟市面上那些机器压的还差不多,很快就卖完了。
宿舍区左右的其他人还来问:“还有没有?”
“要再等一等,织好了先卖给你们。”张母这么说,才将那些人打发走。首战告捷,让她很高兴,让俞蘅多批一些毛线回来,两人就这么忙到年末,又赚一笔之后就准备过年了。
年货也不用怎么买,反正又不能自己开火,除夕夜的团圆饭还是在外面的饭店吃的。没错,这边也是有饭店的,价格比较贵,菜式比公共食堂好得太多了,有余钱的人都会到饭店吃几顿。
为了这顿团圆饭,俞蘅还提早去预订了,好不容易才在大厅和别人拼桌得到两个位子。
当然啦,他和张母也不缺那几口吃的,他不怕远不怕苦去抓过鱼,回来就让张母一起出去,俩人找了个墙角烤熟了吃掉,所以是不缺肉的。重要的是吃团圆饭的气氛。
饭店特别热闹,听说这是上头挂名开的,可以说是官方出产,后台很硬。俞蘅和张母坐在那里等上菜,拼桌的人都是不认识的,交了份子钱就能一起吃这一桌的饭菜,相当于aa制了。
菜式他并没有吃出什么感觉,因为……饭桌上的其他人太凶了,那夹菜抢菜夺碗的架势,跟要吵架打人似的。一个菜菜上来,刷拉拉地连菜汤都没了。
张母看向俞蘅,目瞪口呆,俞蘅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放心。等下一盘菜上来,他眼疾手快夹了一碗,再看的时候又是空碗。
“来给你。”张母分了一大半到他碗里,哭笑不得:“这吃饭整得跟打仗一样。”又期待地看着儿子:“儿子你要加油啊。”
“……放心吧妈。”
果然,老人家都是爱热闹的,张母为儿子加油鼓劲,夸他:“我儿子真能干!”抢菜能干也是一种能干啦~
一顿饭吃得务必热闹,虽然吃不饱,气氛是真不错,大厅的电视机不停地放着节目,听说那是一区的春节晚会,看着舞台不大,不过节目是非常热闹的,相声、唱歌变魔术,该有的都有。配着不断的吆喝声“那是我的丸子!”“嘿你已经夹了三个了!”“臭小子注意礼貌!”
吃完饭,每个人领了一个小橘子做礼物,依序走出饭店。
“吃。”张母剥了一个塞到俞蘅手里,俞蘅也把自己那个剥皮递给张母。
“嘶酸……”
“唔。”俞蘅的脸也发皱起来,真是太酸了这橘子!
“明天吃不动东西了,我牙倒了。”
“那明天去食堂就吃粥,我看菜谱了,初一早上有八宝粥。”
……
远处有烟花炸上天空,不止照亮了天空,也映明了防护罩外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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