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行军打仗,粮草为重。
而今在这乱世之中,粮草供应更是成了各个诸侯首要痛点,便是曹操也莫能避免。
他先征张绣,后讨吕布,一仗一仗打下来,他的粮草供应早已捉襟见肘,此时正是急缺的时候。
耳听曹秀要李典来种田,曹操岂能不喜?
若曹秀能保证好他的粮草后勤,他曹操横扫六合,一统天下岂非指日可待?
一思及此,曹操自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称赞曹秀。
而曹秀心中自是清楚,要想从曹操手中要人,要过来只给自己做事,那肯定是不行的。
精于算计的曹操岂会吃这大亏?
于是他索性答应了下来,保证好曹操的粮草军需,以备曹操纵马横刀。
建安四年五月,曹秀在司空府见到了李典。
此时的李典还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样貌可谓丰神俊朗,仪表堂堂,便是只着一身素布,也挡不住其英姿勃发,气势清宁。
但李典却有些疑惑,他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七八岁的少公子曹秀,左思右想也未能想透自己此番被召来许都到底是何缘由。
可不待他开口,曹秀却是先问道:“兖州的百姓,还好吗?”
闻声,李典又是一怔。
“少公子此言,曼成着实不懂。”
只见他躬身而礼,甚为恭敬。
他本就是跟着李整在兖州治理百姓,成效如何,这司空府当最是清楚。
然而曹秀有此一问,显然不是在真的在问兖州的百姓。
所以他这才不懂,请曹秀赐教。
曹秀见状笑了笑,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拘礼,而后缓缓道:“兖州乃我曹军主要的粮草供应地,你李家兄弟在兖州经营数年,成效卓著,祖父心里高兴得很呐。”
李典急忙再度躬身,惶恐道:“司空栽培之恩,曼成感激涕零!”
“少公子但有驱驰,曼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年若不是曹操平定兖州,只怕李典与李整早被吕布所杀,此时两人坟头上的草都已青葱而郁。
说一句曹操对李典有再造之恩,倒也完全合情合理。
这李典是个聪明人,岂能不知此次被召许都,肯定有着不一样的差使,故此这才急急表明决心,以供曹秀驱驰。
毕竟他心里有清楚,召他来的虽然是曹操,可他见到的乃是曹秀。
他虽不知许都事,不知这司空府内事,可眼前看到的局面,他却还是能够一眼洞悉。
这曹操对曹秀,可不是一般的信任呐。
耳听李典此言,曹秀当即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赴汤蹈火言重了,秀不过是想让你在许都种田而已。”
“种田?”
听得此事,李典清俊的脸上顿时泛起不解之色。
“祖父大军征伐在即,粮草供应最是紧要,可如今能够种田之地,除了兖州外,便只剩下这小小的许县。”
“而这许县外许多荒地却有无人开垦,以至于无法耕种,祖父思之再三,最终决定将此项任务交付与你,却不知曼成你可有决心,将这许都外的荒地尽皆变成良田?”
曹秀这一番话说完,李典这才明白过来。
他原本还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值得曹操亲自召他入许都,此时一听顿时恍然。
原来是让他来做后备军官来了。
他原本就有着一腔热血,满腹抱负,听到曹秀竟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一时感动不已,急忙朝着曹秀拜道:“曼成得司空,少公子信赖,无以为报,但求明日赴任,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他也知道,嘴上说得漂亮那是毫无作用的。
而今这天下,一切都看实际行动。
你说得天花乱坠,岂有脚踏实地来得重要?
司空府可是从来不缺人才的啊。
听到此言,曹秀甚为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种干实事的人!
于是他笑着道:“曼成有此心,祖父得知必定欣慰,那还请曼成兄日后多多幸苦,以解我大军后顾之忧。”
话音落下,东跨院的仆人端上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乃是一枚官符。
“从今日起,你便是许都的屯田官,总事许都内外的粮食种植,京兆尹司马防做你的副手,许都民生之事,你尽可以与他商议。”
曹秀原本想让李典来取代司马防的,这也是曹操的意思。
因为他和曹操都知道,司马懿孤高自傲,难以驯服,虽此时表面上司马懿已经归附了司空府,但实际上在此人心中却不一定是这么回事。
所以曹秀与曹操商议了一番,打算用李典来取代司马防,成为新一任的许都京兆尹。
然而祖孙两人又想了想,司马防在许都士族贵族之中名望颇高,而曹操大战在即,此时正需要这些人的支持,若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李典取缔了司马防,恐引发内乱。
于是这才让李典任屯田官,虽只是末流小官,可得了曹操的权令,便能调动司马防。
一方面保证了司马防京兆尹的面子,另外一方面也是让李典能够大展拳脚,不被官职所束缚。
当然,若李典屯田成效卓著,这官儿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往上升。
可他若没这本事,一个小小的屯田官那也就是他的极限了。
李典自是不知自己任这屯田官的内幕,其中竟还有如此之多的权谋制衡,听到曹秀所言,自己竟能节制京兆尹司马防,一时惶恐不已,急忙再拜。
“曼成不过兖州小厮,竟得司空如此赏识!曼成愿肝脑涂地,以报司空再造之恩!”
说着,便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曹秀看着,也并未阻拦。
他知道,在收买人心这方面,曹操一直做得很好。
无论是当初的荀彧,还是而今的李典,但凡曹操重视,那必定倾其所有以请君上位而坐。
这李典虽然年轻,但也是难得的文武全才,提前培养提前使用,这对他日后的安排可有着重大的意义!
“下去吧,明日到京兆府上任,秀改日再与曼成兄深谈。”
最后这一句,意味深长。
李典自是明白,当即躬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