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攻势如潮,不到五日时间,凉州屏障数城接连告破,只剩下陆安还在苦苦支撑,但陆安肯定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张怀攻下北面的汉兴城与商城之后,便率前锋营的本部北上进军,想要染指淮水之地。
而诸葛天机却是将剩下的兵力整合,与谢安合兵一处,准备攻下陆安之后深入凉州荒原腹地。
接下来,就要看陆安能撑得住几天了。
秦国对楚国动兵,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同在凉州的竹溪城的。
虞世绩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亲自回到海山关来见韩图。
本来韩图都准备回肃州的,接到这个消息也是大惊失色。
“李修涯,他居然真的做成了?”
虞世绩听得韩图惊叹,微微皱眉不解问道:“侯爷说这话是何意?”
韩图则是苦笑两声,“秦楚果然又起风云,此事肯定跟李修涯有关系。”
之前李修涯可是给韩图暗示过秦楚之间会有大战的,只是韩图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
李修涯离开才近一个月的时间,秦国果然对楚国动手了。
“末将不解,此事,与新亭侯有关?”
韩图摆手道:“此事老夫稍后给你解释,还是先说说情形如何吧?”
虞世绩点头,随后将探得的战况告诉韩图。
“秦军来势汹汹,已经连陷楚国四城,而且几乎是同时攻陷,秦军凭借火器之威力,加上楚国反应不及,其中商城与汉兴城更是不到一个时辰就被秦军攻破,实在可怕得紧。”
韩图闻言则是神色沉重的微微点头。
“秦军兵甲锋锐,楚军战力剽悍,两者只在伯仲之间,就算楚国被秦国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可能连一个时辰都抵挡不住,何况还占了守城之利,看来李修涯的担心没错,有了火器的秦国实在是可怕得紧。”
虞世绩嗯道:“侯爷说得是,楚国是直接被秦国给打得胆寒了,兵分六路,如今只有陆安这一路暂时还未攻破,但是应该也撑不住多久,若是援兵来得及时的话,可能还有机会能守住。”
韩图摇头道:“守不住的。”
虞世绩闻言一愣,“为何?”
韩图苦笑道:“也亏得你久经战阵,你不知道为什么吗?若是老夫没猜错,秦国准备合兵了吧?”
“不错,张怀的前锋营还不知道,但是诸葛天机的十万大军正在往陆安赶...”
说着,虞世绩突然沉默了。
他也瞬时明白为何韩图说陆安守不住了。
攻打陆安的是神机营一半的兵马以及主将谢安,虽然不知道陆安守军是多少,但是肯定不会超过三万之数,待诸葛天机等人集结,那秦军便有至少二十万大军陈兵陆安城前。
就算是没有火器,陆安城也不可能守得住的。
而一旦陆安城破,秦军便可深入凉州腹地,转眼之间,凉州便会沦陷大半。
韩图叹道:“秦国这次是玩真的啊,只是老夫不明白,秦国为何会这个时候动手?而且就算是依仗火器威力,秦军也太顺利了吧?”
这个问题注定没人给韩图解答,只是韩图心中却只冒出了李修涯的名字。
“李修涯,你在当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韩图低声自语。
虞世绩问道:“侯爷,那我们要不要...?”
“要什么?”韩图抬头冷冷的看着他,虞世绩心底一寒,低声道:“末将知错,请侯爷恕罪。”
韩图哼道:“这次秦国的决心可比上次大多了,若是你还想要想上次那样捡渔翁之利那可就太愚蠢了。”
“是,末将明白了。”
韩图道:“这一次,秦国出兵近四十万,几乎是秦国一半的兵力了,看来秦帝所图甚大啊。”
虞世绩问道:“可是末将还是不明白,秦帝凭什么啊?难道仗着火器就妄想将楚国打服吗?这怎么可能?”
韩图冷冷一笑,“这当然不可能,不过老夫猜秦国定然不可能轻易抽身离开了。”
“抽身...离开?”
虞世绩越来越疑惑了,韩图说话也是越来越奇怪了。
秦国明明是进攻方,为何要抽身离开?
还未待虞世绩继续问,却听得韩图道:“接下来什么都不要做,时刻派人专注战事,若有消息即刻禀告。”
“是,末将遵命。”
虞世绩领命而去。
韩图则是眉头皱起想了很久,最后只得叹道:“看来老夫暂时也回不了肃州了,也罢,老夫就静观其变,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手段。”
另一边,玄真君三人一路奔袭,也终于回到了燕都。
第一时间,玄真君解开何阳的穴道,让御医检查他的情况,同时,风浩渺也将何奎夫妇叫了来。
见何阳昏迷在床,何奎与诸葛娇也是着急不已,诸葛娇更是掩面而泣。
“他还是个孩子,你们,你们怎么下得了手啊?”
诸葛娇拉着风浩渺的衣领大声道。
“夫人...”何奎叫了诸葛娇一声,“冷静点!”
“冷静,你叫我如何冷静?阳儿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便也不活了。”
诸葛娇情绪激动,风浩渺虽然也深受重伤,被诸葛娇拉得生疼,却也没有在意,只是淡淡道:“何阳并非是我们所伤。”
诸葛娇闻言一愣,随后双眼睁得硕大,死死的盯着风浩渺,“你什么意思?”
玄真君道:“我们只是要带他回来,要的是活人,并非是死人,若是我们要杀何阳,他还能有命在?”
“你的意思,是父亲他...?”
“是与不是,你可以直接看。”
诸葛娇原本就有这个答案,毕竟当时也对她自己动手了,只是诸葛娇自欺欺人,一直不愿相信罢了。
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舍得对自己的儿子下死手。
听得玄真君的话,诸葛娇看向了御医,只见御医正以银针施救,那毒血顺着银针流出。
饶是昏迷,何阳也是满头大汗,露出痛苦的神色。
“阳儿,阳儿啊...”
诸葛娇见状大哭,何奎也是露出痛苦之色,却也只能拉住激动的诸葛娇。
“冷静点夫人,别打扰御医给阳儿治病。”
“呜呜...”
诸葛娇掩面痛哭,叶无牙哼了一声,随后看向盆中的毒血道:“这玩意你应该比我们熟悉吧?”
诸葛娇伏在何奎怀中哭得声嘶力竭,却是不敢抬头。
刚刚她便看见了,正是她父亲诸葛天机护身之只用,失了天机匣之后,诸葛天机便在暗针之上淬了毒。
常人若是中了此毒,应是活不过一天的,显然,若非是玄真君等人拼死相救,恐怕何阳早就死了。
“父亲,父亲,你为何...为何啊?”
诸葛娇绝望至极,杀她也就够了,为何还要杀何阳,这可是他的亲外孙啊,诸葛一脉唯一的后人,如何能下得了手啊?
诸葛娇一时苦痛,竟是哭得昏厥过去。
玄真君见状微微皱眉道:“还是先将夫人带下去休息一会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就行。”
何奎微微点头,“那就劳烦了。”
待诸葛娇悠悠醒来的时候,何奎正在身边陪伴。
“奎哥。”诸葛娇带着哭腔叫了一声。
“我在。”何奎应道,随后伸手将悬泪欲哭的诸葛娇揽入怀中。
“父亲他...好狠啊!”
嘤嘤哭泣了一会,诸葛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何奎叹道:“岳父大人也是...身不由己吧。”
诸葛娇擦了擦眼泪,却是摇头道:“不管怎么说,阳儿是他的亲外孙,是我们的儿子,父亲竟然为了成全自己要杀阳儿,是在是心狠,实在是绝情。”
何奎闻言也是苦笑不已,诸葛天机是他敬重之人,但是何阳却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不知如何面对了。
“阳儿怎样了?”
何奎道:“御医正在施救,不过玄真君说并无大碍,若是结束会通知我们的。”
“我想去看看。”
“这...你还好吗?”何奎怕诸葛娇再次坚持不住。
诸葛娇摇头道:“没事,我要看着阳儿才行。”
“好。”
两人来到何阳所在,正好遇上御医离开。
“大人,阳儿他没事吧?”诸葛娇连忙拉着御医问道。
手劲颇大,御医吃痛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发作,回答道:“夫人放心,孩子身体康健,毒素虽然蔓延脏腑,却也不算多严重,接下来只要按时吃药调理就行了,最多一个月,待余毒排尽便可痊愈。”
听到何阳没事,诸葛娇也是连声感谢。
“谢谢,多谢大人。”
御医见状笑道:“无妨,两位是侯爷的朋友,这都是老夫应该做的,若是无事,老夫就先告辞了。”
“是,大人慢走。”
“留步。”
两人送走御医,随后进入房间,见何阳还在昏迷当中,周围侍女正在收拾东西。
风浩渺上前道:“你们放心,何阳没事,我已经派人去煎药了。”
“有劳大人了。”何奎微微拱手。
诸葛娇来到何阳床边,风浩渺本想阻止,犹豫了一下,却也没能伸出手去。
“这位大人,我们出去叙话?”
“好,何先生请。”
两人出了房间,留下诸葛娇陪着何阳。
“这位大人面生得紧,不知道高姓大名?”
“锦衣卫掌旗使,风浩渺。”
“震霄腿?”
“不过虚名,让先生见笑了。”
何奎微微一笑,随后道:“托大人给侯爷带个信吧,就说我们一家以后就靠侯爷照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