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听闻李修涯遇刺受伤的第一时间,李闲便想来看看李修涯的情况的。
只是这样的想法闪过之后,心中便有犹疑,思量了很久,也做了一些部署。
李闲倒没有可惜李修涯居然没死,只是在考虑之后李修涯展开什么样的行动回敬李康,从而攫取一些好处罢了。
待到李闲上门,却正好看到李康先一步来到,所有又在不远处等了许久,等李康离开,甚至萧家兄妹与胡爷离开,李闲这才进了李府。
李闲见李修涯言语生疏,不由道:“李兄好似对我有所不满?”
李修涯笑道:“殿下说的哪里话?我可没这意思。”
李闲道:“那李兄这是不信任我?”
“不敢。”
李闲无奈道:“此事与本宫并无半点干系,怎好似李兄将气撒在我身上来了?”
李修涯笑道:“没有的事,我只是在想,若是有一日我与殿下也接下结下仇怨,殿下会不会也会要我的命?”
李闲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看着李修涯,严肃道:“李兄难道还不清楚我的心意?”
你别这样说话,这是正经架空历史武侠军事权谋文。
李修涯突然心里有点慌。
别说,这李闲长得确是漂亮得紧,就是男人,也不免多看两眼。
李闲道:“本宫自与李兄姑苏第一次相见,便觉得李兄眼光独到,有惊世大才,事实也正如我所预料这般,我从未掩饰过想要拉拢李兄的想法。”
李修涯好似松了一口气,悠悠道:“殿下想拉拢在下,是觉得在下能帮到殿下争夺那至尊之位?”
“是。”李闲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想去争一争那最高的位子。”
李修涯看着李闲坚定的模样,突然笑了,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
“四皇子有杨宣,内阁次辅,五皇子有张维,内阁首辅,殿下凭什么觉得在下能帮你斗过他们?”
“若是没有李兄,我又如何斗得过他们?”
“呵呵,殿下太看得起我了。”
李闲肃然道:“我觉得是小看李兄了。”
李修涯微微愕然。
李闲找了个位置坐下,低声道:“自李兄一到燕都,四皇兄五皇兄便都有暗示明示拉拢李兄,但是李兄都未曾有过回应,他们只是看中了李兄与聂大人的关系,想以李兄为个阶梯罢了,只有我,我看中的就是李兄你啊。”
李修涯笑道:“难道你不在乎我与聂老头的关系?”
“当然在意,能获得聂大人的好感,我自然喜不自胜,不过那都是锦上添花,以我对聂大人的了解,他不会那么轻易的介入党争的,但是李兄不同,李兄这般年轻,难道不想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吗?”
“殿下说的轰轰烈烈的大事,难道是窝在一个阴诡地狱里算计别人吗?”
“不,李兄还可以做得更多。”
李闲道:“如今燕国的国策,应该就是李兄当初的那篇策论,对吧?”
李修涯微微挑眉,这事儿你都知道了?
此事只有李烜和聂含山商议,或许张维和杨宣也知道,不过具体实施还是聂含山在操刀,好些细节,只有李烜和聂含山两人知道。
当然了,这件事聂含山也在李烜的授意下告诉了李修涯。
“吏部侍郎贺知书乃是李兄乡试的主考官,他是亲手将李兄的名字点出来的,李兄的策论他自然亲眼见过,只需要略施小计,看见其中内容并不困难。
而聂大人派往各国的细作暗探,都没有瞒过我外公的眼睛,相结合下,其实一点都不难猜,父皇他还是有一争天下的雄心的。”
定北侯韩图?李闲的外公啊,李修涯眉头深深皱起。
“定北侯的耳目还真是众多,竟是连这些东西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李闲笑道:“让李兄笑话了,外公的势力,也就这点用处了。”
李闲倒是坦然,对李修涯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卫国是一个例子,而且若是外公所料不错,父皇马上要对陈国动兵了吧?”
李修涯耸肩道:“此事你问我,我上哪知道?陛下的心思,我可猜不着。”
“但李兄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父皇终究不会瞒着你的。”
“也许吧,不过现在,陛下未曾提起过此事。”
李闲道:“李兄一策便可左右燕国,左右父皇,如果李兄肯出手助我,那张维如何?杨宣如何?未必就是李兄的对手。”
李修涯看着李闲,肃然道:“看来殿下还是不明白,我若是想参与党争,四皇子或者五皇子,难道不是一个更加合适的选择?关键在于,我对党争毫无兴趣。”
“但很多时候,不是你有没有兴趣就可以的,今次的事情就是证明。李兄为了聂小姐出手一次,已经得罪了四哥,为了萧家小姐又一次让四哥难堪,四哥对你动了杀心,难保下一个对李兄有杀心的不是五哥。”
“得罪四皇子是意外,五皇子我可是秋毫无犯啊。”
“但李兄与聂大人的关系,就注定了站在五哥的对立面,五哥迟早也会对李兄下手的。与其被动反击,不如与我联手,主动出手!”
李闲态度极为激烈诚恳,诚意十足。
李修涯微微沉默了一下,说道:“老实说,你真的很有诚意,我与你相交,却也坦荡许多,但是我并不想介入你们无聊的争斗,你们谁要做太子,做皇帝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没有半点兴趣,我只想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
“武林大会?”李闲问道。
李修涯笑道:“正是。”
“还有锦衣卫也是,你可理解成我的兴趣,不过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我觉得很有趣,所以要去做。如果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将你们任何人得罪了,我也并不在乎。”
“可是这样将自己置于险地,李兄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李闲很疑惑,难道与四皇兄五皇兄交恶,李修涯都不愿意与他联手反击吗?
李修涯微微笑道:“道德经与论语你看过了吗?”
李闲不解李修涯的意思,愣愣点头。
“觉得怎么样?”
李闲叹服道:“老君的智慧果真无穷,待到这两册经书广发天下,圣人之名便要传遍东元。”
李闲还是不明白李修涯的意思。
李修涯道:“我已经让飞鱼卫去散布消息了,沈老头要成神成圣,而我,作为老君的首徒,也有莫大的名望,这就是我的护体金身。
任何人想要动我,都得思量一下,只要我不造反,就是陛下,他也杀不得我,你明白吗?”
李修涯之所以如此卖力的给沈贤造势,无非也是想让沈贤的金身分给自己一些。
效果也很显著,现在人人见了他,都得称一声李先生才行。
“这就是我的免死金牌,就算将来四皇子登基为帝,那又如何?他不敢动我的。”
李闲沉默着点了点头,原来李修涯将一切都想好了。
李修涯计划了一切,而这里面,却是没有李闲的位置。
见李闲有些失落,李修涯笑道:“我是懒散的人,而且未必就是殿下认为那样,能对你的大业有所帮助,党同伐异,其中深浅我也不敢轻易猜度,相比之下,只爱泡在温柔乡,享受糜烂的腐败生活而已。”
“李兄...说笑了。”
李闲露出难看的笑容。
李修涯道:“多谢殿下的对我的信任,也谢谢殿下的毫无保留,只是李修涯实在无意于此,让殿下失望了。”
李闲摇了摇头道:“李兄肯与我说这么多,这也证明李兄是拿我做朋友的,不然也不必有这么多的解释,再失望,也庆幸于此。”
“我只是可惜,李兄明明有这个能力,为何不愿出手相助?若是李兄不愿被人掣肘,我答应你,一切听从你的安排就是。”
这是李闲极大的信任了。
李闲摇头:“真的不必,太累了,不适合我。”
李闲闻言,眼神之中失落无比。
当初还在卫国的时候,李闲便派人去卫都查探过了,虽然不确定,但是姬未央之所以能成为掌政公主,或许就是李修涯在背后出谋划策。
李闲渴望得到李修涯的帮助。
“我与殿下相交,贵在交心,殿下将心愿和盘托出,我也并未有任何隐瞒,殿下想收我做幕僚,而我志不在此,也不愿再卷入另一个旋涡,还请殿下理解。”
老实说,李修涯对李闲的感官一直不错,但是李修涯也很赞同聂含山当初给他说的,党派相争,任何人都可能是牺牲品,而李修涯现在可牺牲不起。
争来争去,李修涯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
功成名就?难道李修涯缺这些东西吗?
当然是不缺的,既然如此,这趟浑水,还是不蹚为好。
李闲叹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打扰李兄静养了,但李兄若是有朝一日回心转意,我随时欢迎。”
李修涯笑道:“多谢殿下,一定。”
“告辞。”
李闲失落就要离开,走到门边,李修涯突然叫住他。
“殿下。”
“嗯?”李闲回头,有些疑惑。
李修涯微微笑道:“别忘了,我还欠殿下两个人情,殿下可要好好把握。”
李闲挑眉道:“哦,我知道了,早晚都有麻烦李兄的地方。”
“那就请殿下好生思考,但有所想,我会尽力而为。”
李闲笑着拱了拱手,随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