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讲完故事,众人才逐渐散去。
穆淮换了身便服后,大家继续赶路。
此去晋州,庆帝给予穆淮重任,让他将天风寨剿灭。
这个几年来都不曾完成的艰巨任务,轻飘飘地就扔给了他。
可穆淮只带了霍檀和林鹤,谢景枫还是中途而来的,一行仅仅四人,看上去一副敷衍的样子。
听采苓说,狗皇帝气得七窍生烟,说穆淮就是不思进取,游手好闲,根本不把这当回事。
离开京都,马车行进至柳城附近时,日头已西斜。
霍檀望着外面葱郁的山林,对穆淮说:“我想去趟大姐家,你们今夜在前面客栈歇息,明日一早我再来与你们会和。”
穆淮眉宇轻拧:“既然是你的大姐,我们路过此地,总得去问候一声,那就一起去吧。”
霍檀无语地看着他:“我大姐家境贫寒,可能没有大家的容身之处.。”
“无妨,有马车上可以休息,你只身一人前去,我也不太放心。”
“我去我姐家,有何不放心的?怕我胆怯,不敢跟你去晋州了?”
穆淮勾唇一笑:“你身为我的临时护卫,当以保护我为主,自然是你到哪,我就得到哪。”
话落,穆淮拉开车帘朝林鹤说道:“去清溪镇。”
林鹤一脸茫然,好端端的怎么绕道而行了,前面不远处可就是驿站了啊。
不过主子吩咐,他不敢置喙与怠慢,连忙应允。
骑马的谢景枫闻言后,放缓速度,与马车并行,侧首问穆淮:“清溪镇可是出了名的穷,我们去那干什么?”
穆淮抬了抬桃花眸,淡淡地说:“你追求女子,似乎还欠缺点什么。”
谢景枫顿了顿:“你少开玩笑了,说得自己好像追求过女子一样。”
穆淮不语,慵懒地靠回椅子上。
谢景枫又问霍檀:“霍兄,为何去清溪镇啊?”
霍檀淡淡道:“去看看我大姐。”
谢景枫一怔,这话算是戳到他心窝处了,他只知道霍家大女儿嫁到了穷乡僻壤之地,却没想到是清溪镇。
他轻咳一声,笑了笑:“原来是大姐家啊,这是得去看看,应该的。”
霍檀很感兴趣地看着他:“你这倒是像极了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模样啊。”
谢景枫噎住,耸耸肩道:“怎么说我也算是个俊儿郎,哪里丑了?”
“霍兄,我听说你大姐知书达理,温婉端庄,你说她会不会跟你二姐一样,阻止我追求霍蓁啊?”
霍檀失笑:“我又不会算命,怎么知道她的态度?”
谢景枫顿时泄气,清亮的眸子暗了几分。
霍檀暗暗叹了口气,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她不好说什么。
免得给了一丝希望,最终得来的却是失望。
她觉得大姐应该也一样,不会掺和什么。
穆淮盯着她好半晌,不知在沉思什么。
马车进入清溪镇,天色已黄昏,晚霞红透了半边天。
农田里依旧有忙碌的人,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稻花香。
布谷鸟在山谷轻快地鸣叫着,山脚下,几户人家的屋顶冒着炊烟。
宁静,祥和。
踏入此地,远离了喧嚣,心莫名有种安定的感觉。
穆淮说,他们三人就扮作她的随从,不要大张旗鼓宣扬身份。
他说,他的名声不太好,不想给别人留个不好的印象。
而谢景枫就更不用说了,她家大姐虽然处在这偏僻的山村,可多少会耳闻一些外面的事。
霍檀心想,淮王和谢世子的身份,多少会让霍明华有点尴尬。
谢景枫再次悲催,他在镇子上买了很多东西,就是想给霍明华一个好印象。
这下好了,连身份都不能暴露,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他表情复杂地看向穆淮:“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穆淮淡笑:“欲速则不达,霍家的情况现在很复杂,先别捣乱。”
谢景枫欲哭无泪:“难道我就是那个好欺负的人?你跟霍檀都能走…得…那么…近。”
他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终是没有说得那么难堪。
断袖,没有铁证如山,他还不敢乱说眼前这尊王爷。
他还想好好活着,享受美好生活的。
去霍明华家,有截路很窄,马车只能停留在村口。
精致奢华的马车,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大家纷纷猜测,是谁家的客人,如此富贵。
有小孩子围上来围着马车打转,清澈的眼眸里,充满着好奇与渴望。
谢景枫和林鹤提着大包小包,见到这一幕,皆不知所措。
“分点吃的给他们吧。”霍檀瞅着他们,心头一阵泛酸。
她家大姐,曾经也是多么骄傲清高的大小姐。
她宁可与父母闹僵,也要为心爱的男子放弃一切,甘愿生活在这种小山村。
出嫁五年了,再未踏入过京都,再未回过霍府。
原主也因此与她大姐断绝来往几年,那时候霍檀才十一岁。
还在出神间,就听见一阵大嗓门音传来:“霍明华,你怎么还不做晚饭?我儿子不在家,你就欺负我这老太婆是不是?”
陈旧的院落,稀疏的栅栏围着,旁边有几块菜地,屋前的大榕树遮住了本就昏暗的光线。
一名老妇人站在院子里,双手叉腰,颐指气使地抽屋内吼着。
“你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啊,以前霍家风光时,都对你不管不顾,现在家道中落了,更加不会记得你这丧门星了。”
霍檀目光一沉。
这便是霍明华的婆婆柳氏,真是一副恶婆婆的嘴脸。
看着就想教训一顿!
她寒凉的目光冷扫向院子中的老妇人身上:“谁说霍家不管她了?”
柳氏闻言,侧身看向门口,瞬间被眼前几位男子的气度怔住。
“你们是?”
谢景枫抢先说道:“她就是你儿媳妇的四弟霍将军,我们三个都是他的随从,今日路过柳城,特意过来看看大姐。”
柳氏倏地僵住,双腿不由得发软。
接触到霍檀冷冽的目光,她先前的泼辣狂妄瞬间消失殆尽。
连说话都开始打结:“原来是小舅子来了啊,这…这真是稀客呀,快进屋坐,别站在那啊。”
殷勤的态度,与刚才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