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我愿意相信你，就如当初你相信我们一样。”
废弃的兽洞中，栩注视着晓，露出久违的笑容，这是一种对族人特有的亲近的笑容，在巫祝部落，栩一直小心翼翼，所以其实活得很累，直到柏杉找到他，栩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小心，早已经暴露了。
可即使暴露了，巫祝部落也没有对他采取什么措施，该给他的，仍旧没有丝毫的减少，一如对待其他族人一样，这让栩在得知实情后很是感动，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栩，你这次回来，是想告诉我什么吗？”晓看了一眼洞穴之外。
这里虽然隐蔽，但留给他的时间，可不多。
“那是当然，晓，你甘愿部落一直被妖控制吗？你，还想当正常的人族吗？你，愿意带领族人，脱离妖的掌控吗？”栩严肃地问道。
晓惊讶地望着栩，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栩苦笑，“我自然知道，我只问你，你愿意堵一把，给部落族人一个更好的未来吗？”
“我……”晓惊呆了。
他想过栩也许带回来了些什么，但从没想过，栩竟然会有这样的打算。
带领族人摆脱妖的控制，敢这样做的人，这十多年来，已经死得连渣都不剩了，就连表现出这样想法的人，也已经喂了妖和妖兽。
栩和他是一起从孩童时期，见证着柏杉部落被妖攻破，然后在妖的控制下，柏杉部落经历的腥风血雨的。
可以说，柏杉部落的人现在还能存在着，完全是个意外，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攻破了柏杉部落的妖，会留着部分柏杉部落的族人存活着。
不是不敢想，而是压根不敢去探寻，因为但凡有探寻意思的人，都死得很惨。
可现在，栩说什么？
“栩，你能说得明白一些吗？”晓迟疑了。
这不是他一个人生死的事情，而是柏杉部落剩下的族人的生死大事。
这两年，随着他成长起来，晓其实做了许多事情，许多被族人忌恨的事情，正因为如此，部落里的妖，开始对他放松了一定的警惕，但即使如此，晓其实也过得如履薄冰。
如果栩不是早在两年前就被他派了出去，换做其他现在还在部落的族人这么跟他说话，晓也许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把族人带到妖的面前。
这样的事情，晓虽然还没做过，但其实早有了打算。
因为，柏杉部落，禁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晓，我不能多说了，部落族人的生死存亡，现在只在你的一念之间，我，有人让我回来，找可靠的人问一句，柏杉部落，仍旧是人族部落，还是彻底沦为了妖的爪牙，如果已经彻底沦为了妖的爪牙，有人，不介意抹掉柏杉部落，你，听懂这意思了吗？”
栩缓缓地说着，注视着晓，“你知道吗，我们族人的身上，都被种下了妖种，只要妖愿意，我们就会像山野的野兽一样，任由宰杀，所以，我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晓震惊地看着栩，随即身躯微微颤动了起来。
栩的话，让他想起了前不久见过的那个骑着白虎的少年。
“生而为男，身有不屈当立身，族有不平当立志……”
可人，真的能胜天吗？
不，占据部落的妖，还远达不到天的地步呢。
这一刻，晓突然神色坚定了起来。
他看得出来，栩是冒着巨大的危险回来的，只为给他传递一句话。
柏杉部落，还是人族部落吗？
是，柏杉部落，从来都是人族部落啊！
至少在他晓的心中，这点，从未改变。
“栩，带我去见你身后的人，我愿意堵一把！”晓咬牙道。
栩笑了，笑得很开心。
从未有那一刻，让他觉得人生突然多了这么美好的希望。
但他还是摇摇头，道，“晓，还不到时候，能得到你的答复，已经足够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你不需要做什么，不要露出任何的破绽，尤其是在部落中，你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约束族人，不助妖为虐，就够了。”
晓：……
这算，什么？
如果不是从小就知道栩是什么样的人，晓都会怀疑这栩是不是疯了。
但现在，他却怦然心动。
栩说的不多，但也透露了许多。
时间不多了，那岂不是说……
“栩，你回去告诉那人，我等着他，若是他真的能将我柏杉部落从妖祸中拯救出来，我晓，甘愿为奴为仆，报答他的恩情，哪怕失败了，我，也认了。”
说着，晓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柄精致的匕首。
这匕首，是那骑着白虎的少年，炎给他的，他甚至都不敢带回部落，而是在外面找了个地方藏起来，这次再次外出，才又带上了。
“栩，这是我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了，你帮我献给那位，我晓，若有违背诺言，甘愿死在这匕首之下！”
栩瞪大了眼睛，甚至狠狠地揉了揉眼珠子，随后失声问道，“晓，你这匕首，从哪里来的？”
栩有点风中凌乱了，他看到了什么？
族中配备的制式匕首，这样的匕首，他也有，只不过，晓手中的更加精良，这是唯有族中高层，才有资格配备的，结果，晓竟然拿出来了。
“你见过？”晓愣住了。
炎曾说过，他去过鬼柳，走过凤阳，难道栩现在混得这么好了？
“你先告诉我，是谁给你的匕首，该不会，是你自己抢的吧？伤人了没有，快告诉我！”栩急了。
他可是知道，族中如今外出的人可不多，在这附近的，也就一个枭了，难道晓把枭给弄死了？
要真的是这样，栩都不敢想象了。
晓皱眉，见栩很焦急的样子，想了想后，道，“这是一个骑着白虎的少年给我的，他说他来自北荒冰原之外，你见过？”
栩顿觉风中凌乱。
骑着白虎的少年，身上有部落打造的制式匕首，还能大方到随手送人。
这样的人，他只想到了一个。
至于号称来自北荒之外，巫祝部落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啊！
可族长不是让柏杉来找自己，然后枭就把自己派到这里来当暗探吗？
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和晓接上了头，结果，晓已经和族长见过了？
到底谁才是暗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