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白色通道,绿色与红色的光芒交替闪耀。
禁闭的大门前的铁椅上,方鑫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浑身都已被汗水打湿。
“这里是?”
抬起头,大门上方那闪耀着红光的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手术中。
手术?谁在手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在手术的人难道是……
“妈妈?”
回忆如泉水般涌入脑海,那是坐在病床上为他唱着儿时童谣的妈妈,歌声是如此的温暖优美,以至于窗台上排成一排的鸟儿都在为之喝彩。
随后便是。
倒下的身影,慌乱逃窜的小鸟,惊慌失措的他与迎面走来的白衣护士。
恐惧的情感瞬间淹没了刚才的不适,方鑫猛然站起身来跑到手术室门口,强忍住呼唤母亲名字的冲动,全部的言语最终化为了无声哽咽:
“妈妈,一定……不要出事啊。”
这时,手术大门打开,穿作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擦了擦额头晶莹的汗珠,取下脸上的口罩,露出祝福的笑容:“恭喜你,手术大获成功,再观察一个月方女士应该就能出院了。”
一种异样的错落感在心头生出,却又瞬间被满心的喜悦所冲散。
方鑫激动地冲入手术室中,看见依然在沉睡中,母亲苍白的面容,即使如此,也是方鑫最喜爱的世界上最美丽的面容。
……
“方鑫,你过来。”
白色的病床上,微笑着的妈妈面色无比红润,相信不久之后便能顺利出院,甚至再度踏上她梦想的舞台也不是不可能的。
方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乖巧地坐在妈妈身前的椅子上:“妈,有什么事吗?”
只见妈妈担心地问道:
“方鑫,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不去真的没问题吗?”
方鑫:我特喵都忘了我辍学了!!!
以前上学的时间他实际上是出去打工赚医疗费,今天妈妈手术成功,就理所当然地请假陪妈妈了,但如今妈妈的病好了,他……大概是没救了吧。
方鑫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笑着解释道:“一天不去没问题的,今天我就想陪着妈妈。”
妈妈也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孩子能这么关心自己她当然开心又怎么舍得责怪呢:“不过也不要耽误学习才行,等我出院了我会去那么学校见见你的班主任,这些年都辛苦他了,不仅帮忙照顾你,而且还为你争取了这么多奖学金。”
这该死的不存在的班主任!初中哪来的奖学金啊?那些钱都是我辛辛苦苦打工赚的!
完了,彻底完了,要不直接坦白吧,也许能少挨一顿打也说不定?
“那我先和班主任说说,不过妈妈还是多休息几天比较好,也许过几天班主任知道妈妈的病好了也会来看望一下也不一定。”
不行,打死不能承认!妈妈对自己的希望可是未来的清北学子啊!绝对不能让妈妈失望!这几天我立马就去找个学上!
母亲嗔怪地说道:
“臭小子,班主任对你这么好,怎么能麻烦他呢,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方鑫哈哈地笑了两声,又开始与母亲聊起了未来的计划,等妈妈出院了,他们一定要去旅游!
“先去哈尔滨,然后是维也纳,塞尔维亚,根特……每到一个地方我都要为妈妈举办一场演唱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妈妈有着天使一般的声音,回来之后我就可以跟朋友炫耀,说我妈妈就是世界上最漂亮唱歌最好听的美人!”
妈妈听着方鑫的计划也是露出憧憬与期望:“傻孩子,我们哪来的钱去旅游啊。”
“放心,妈妈,我有的是钱,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实现的……一定……”
视野中,妈妈的身影变得模糊了起来,闪耀着点点微光,如同可望不可及的星辰。
“傻孩子,你哭什么?就算现在没钱,等妈妈病好了,我们就一起去赚!以妈妈我的实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用声音征服世界!”
只见妈妈露出坚定的神色,挥舞了两下自己的小拳头,像一个充满活力的少女。
方鑫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脸上带着晶莹的泪水,花猫一般的小脸如同一个三岁的孩子。
“是啊,一定能成功。”
……
“妈妈,那个地方,我们曾经在能力放过风筝。”
公园里,方鑫指着一片草地激动地说道。
“还有那片湖,只要丢一粒面包屑,就会有数不清的锦鲤冲上来抢着吃。”
妈妈安安静静地听着,跟随着方鑫的介绍,如果一个新生的小孩,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还有那里的煎饼果子摊,三年了价格还是原来那样,而且老板经常给我多加一个鸡蛋。”
方鑫依然乐此不疲地解释着周围的一切。
直到妈妈开口说道:
“真是个……平凡的世界呢。”
方鑫这才冷静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许多,变为了一丝怀念:“是啊,平凡的世界。”
“但是,这样的梦却是我数千年来遇见过最甜美的梦了。”
“谢谢夸奖。”
'妈妈'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但方鑫却留在了原地没有丝毫动作。
“不继续吗?”
“不了,已经够了。”
“不是还要去维也纳吗?”
“我曾经没去过。”
“是吗?那没办法了啊。”
方鑫金色的瞳孔中,'妈妈'的背影渐渐模糊,化为了一位有着黑夜般深邃眼眸的陌生女子。
是啊,即使他在想继续,但拥有这双眼睛的他,又有什么样的幻象是他看不破的呢?
“你的眼睛很特殊也很漂亮。”
“当然,这是我那没良心的爸爸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
“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概和我一样,是一位来自异世界的旅客吧。”
“那么就这样结束了?”
“不,请再让我去一个地方。”
……
墓园之中,一张空白的墓碑之前,方鑫拿出手帕跪坐在地上轻轻地在上面擦拭了起来。
“妈妈,以后可能没机会再来为你扫墓了,不过不用担心,我在那边世界过得很好,虽然现在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但你可是说过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难得到我,而且我呢,自然也会相信那个相信着我的妈妈,还有,妈妈你放心,只要让我碰到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爸,我一定会替妈妈狠狠给他一拳的!”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
方鑫此时眼中再无一丝遗憾与迷茫。
前世遗愿,在此……了断。
……
幽暗的山洞中
方鑫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同样倒在地上的移霄导天真君,不免有些担心地过去摇了摇他的身体:“真君你没事吧?”
只见鹿嘴微张,断断续续的梦话从他口中传出:“嘿嘿……理水,不要啦,天都亮了……嘿嘿嘿……”
果然,你还是别再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