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文相的雅室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文相皱了皱眉，正要呵斥——
是西王啊！
那没事了。
文相微微拱手：“西王，你……”
李清照快步走到文相面前：“老颜，晶妖界有变！”
文相疑惑地望向李清照：“晶妖界？”
……
陈洛缓缓走进噬万都，王不归早已抢先一步，将他的黑袍撩开，面具打掉，露出了一张满是坑坑洞洞的脸庞，一道道伤疤纵横覆盖，就好像整张脸被强酸浸泡过一样。若不是眼瞳的转动，很难从这个丑陋肉团的脸上发现眼睛的所在。
“正常！他身上可能比这个样子还要惨。”叶大福向陈洛解释道，“饲蛊人都这样，从小就要把那些特殊的蛊虫放在自己身上，用血肉饲养。能坚持到蛊虫可以听他们命令的时候还没有死，才算成为一名饲蛊人。”
“不过没了蛊虫，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噬万都的咽喉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抬起头，恶狠狠地说道：“老子栽了，但是你们早晚也得死！”
陈洛将落九天顶着噬万都的咽喉，问道：“之前我杀了一队蛮人，他们说是你们帮助他们提前进入禁区的，说，你们是怎么给他们加上天道之力的。”
叶大福一惊，看向陈洛，王不归为脸色郑重起来，就连纪仲都疑惑地看向陈洛。
陈洛之前只是说有蛮族提前进入了禁区，大家还以为是蛮族的手段，没想到竟然和蛊门有关。
噬万都看着陈洛，半晌，突然令人牙酸的笑声：“想知道吗？其实很简单啊……”
……
文相疑惑地望着李清照：“换天蛊？”
李清照面色凝重：“没错，以天道为蛊盅，以其力养身。”
文相摇了摇头：“这可是传说中超越超品的蛊母，和晶妖界有什么关系？”
李清照严肃说道：“要是这超越超品的换天蛊无法培育，那培养低级别的呢？”
“低级别？”
“我等是天道之灵，在此方天道下诞生，体内自然存有一股天道之力。”
“若是蛊族培育出的新换天蛊不是针对天道，而是针对我们这些天道之灵呢？”
文相猛然间站了起来，一瞬间浑身冷汗。
“铁岩城案？”文相脱口而出。
李清照点点头：“以天道之灵为蛊盅，以其天道之力养身。”
“身成之日，人身化蛊，体内自含天道之力！”
文相眼中闪烁光芒：“那股生来的天道之力并无其他作用，最大的功效就是可以对抗崩界的崩坏之力。”
李清照：“而目前，最需要天道之力的崩界……”
“晶妖界！”
……
“嚯嚯嚯嚯……”噬万都笑着，“你们见过十几万人，变成一只只小虫子的样子吗？”
“太美妙了……”噬万都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什么胜景。
“那三四岁的小孩，上一刻还扑向母亲的怀里，结果他的母亲就变成了一只小虫子。”
“那准备成亲的夫妻，连盖头都没有掀开，就变成了两只虫子。”
“孝子跪在地上给老父擦身子，结果，那老头变成了一只小虫子。”
“那虫云啊，从四面八方飞出来，几乎把整个城都给盖住了。”
“嚯嚯嚯嚯……太壮观了，太美妙了……”
陈洛四人捏紧了拳头，他终于知道铁岩城的人是怎么在一夜之间消失的。
“害怕了吧。等着看吧，你们这些大玄的人族，迟早一个个都变成小虫子！”噬万都张着那恶心的大嘴，高声喊道，“这世界，是蛊神的！”
“蛊你妈！”叶大福抬起一脚，重重揣在噬万都的面门上，将噬万都踢飞了数米，撞在震雷谷的一面岩壁上，那噬万都整个身子被嵌入进岩壁之中。
“我杀了你！”叶大福正要上前，被陈洛拉住。
“大哥！”
“等一等，我还有问题要问他。”
陈洛看向噬万都：“你们进来了多少人？”
“为什么你可以突破晶妖界的实力限制？”
那噬万都张着嘴，嘴里不断流出黑色的血液，看着陈洛，只是毛骨悚然地笑着……
……
“强行提取天道之力，这违背了天道之理。”文相在一阵失神后缓过情绪，“必然可一不可再。否则天道有察，圣道不容！”
李清照“哼”了一声：“犯下这么大的事，那帮虫子就没打算隐藏。这是圣人和道尊的事情，我管不了，你也管不了。还是好好想想晶妖界吧。”
“蛮族一样有晶妖界的入口，十几万人的天道之力，足以让蛮族获得先机。”
“你别忘了两百年前的那一次晶妖界之行！”
文相脸色难看，他当然记得两百年惨烈的晶妖界之战，整整三百名儒生，无一生还，其中就包括在登摘星楼时写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王子安。
若是王子安还活着，恐怕已经封圣了。
只是当时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惨剧，至今都是一个谜。
若是李清照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又是一次晶妖界之殇。
“走……去摘星楼传送阵处看看……”文相朝外走去，只是此时，他挺直的脊梁突然有些佝偻。
……
“说话！回答问题，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王不归冲上去，又是一脚重重踢在噬万都的身上，
噬万都那张不成人形的脸庞扭曲地仿佛一副抽象画，他依然笑着，嘴中喃喃道：“蛊神不死，神躯不灭，继我残躯，蛊道不绝……”
“大哥，他不会交待其他的事情了。杀了吧，挺恶心的。”叶大福沉声说道。
陈洛点点头，提着落九天走到噬万都的面前。
“你可还记得，你曾是个人！”
陈洛剑光闪烁，噬万都的头颅高高飞起。
……
“嘭！”
黑衣人首领的衣袖中发出一道短促的爆炸声，同时一股腥臭味也从黑衣人衣袖中散发出来。
那黑衣人首领甩了甩手，一只紫色的无头小虫从衣袖中落了出来。
那首领看了一眼：“噬万都死了。”
“怎么可能？”一名黑袍人惊讶出声，“我们的实力都超越了崩界的极限，他怎么会死？”
“噬万都的噬气蛊克制人族之气，应该是蛮族下的手。”又一名黑袍人说道。
“废物！”之前那女声再度响起。
“好了。”黑衣人首领摆摆手，抬起脚，将那无头虫子踩碎，说道，“噬万都的事情先放一放，先赶往‘千风原’。如果门主给的消息不错的话，算算时间，气运风暴马上就要爆发了。”
“这一次的气运风暴，运灵或许会主动现身！”
……
“卧槽，耳根子终于清静了。”直到远离震雷谷，那轰鸣的炸雷声终于渐渐消失，王不归瘫倒在地上，吐了一口气。
经过这一次的并肩作战，王不归显然和众人的感情又进了一层。他看向叶大福：“胖子，没想到你是修道门的！我还以为你是儒门弟子呢。”
陈洛也点点头，看着叶大福，老实说，他也挺意外的。
叶大福挠了挠脑袋，讪笑了一声：“嘿嘿，没办法，儒门总是喜欢跟你说道理，一件事非得弄得清清楚楚，累。”
“还是道家好，一句‘玄之又玄’，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学起来简单。”
“关键是那个无为而治，太棒了。我爹给我安排工作，我一句话就能打发，他还不能说我，说了就是污蔑道门。”
纪仲难得插了句嘴：“不对，我见过你用儒门正气施展儒术的。”
叶大福哈哈大小，从口袋里掏出一堆玉符，笑道：“这有啥，念的时候随便捏碎一个储存了儒门术法的玉佩不就行了？”
“你看这个，是‘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还有这个，是‘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哦，这个这个，这个值钱，是你王家的‘黄沙百战穿金甲’！”
王不归黑着脸；“你这是道门‘灵宝’一脉的拿手本事吧。”
叶大福点点头：“都是我那些师兄给我做的。他们说道门弟子这身份能藏着就藏着，平时就装装儒门那帮君子就可以了。真的生死相拼的时候，突然露出道门的本事，岂不是让人出其不意！”
王不归皱了皱眉。
现在的人都这么狡诈了吗？
自己是不是学点别的当底牌？
“好了好了，都收起来。”陈洛笑了笑，叶大福这么说，是将自己等人真正当做了可以托付背后的战友，于是招呼了一句，又问向王不归：“接下来怎么去哪？”
王不归想了想，说道：“进入晶妖界，最重要的当然是要找运木。”
“不过运木到底是怎么长成的还是一个谜。上一次晶妖界开启时还是一棵普通的树木，到下一次晶妖界再开启时，或许就变成了运木。”
“不过按照之前的记录，有一个叫做‘千风原’的地方，出现运木的概率是最大的。”
“千风原？”陈洛一愣，突然又拿出大师兄给他的葵兽骨，滴了一滴蛮族精血，那地图上的图案显现在众人面前。
“葵兽骨？大哥，你怎么……”叶大福一惊，正要问道，陈洛打断他，指着地图的一个地方问道：“是这个地方吗？”
王不归看向陈洛点向的位置，点了点头：“就是这里！”
陈洛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神色，因为这个地方，正是之前他看到的标记消失的地方。
“有意思了。”陈洛收起葵兽骨，正要起身，突然间耳中传来一道甜甜糯糯的小奶音——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