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春秋时期,约公元前500年。
群雄崛起,争霸中原.
周室衰弱,天子势微,凭函谷关天险以拒诸侯。
蓝空当照,万里无风,正值春。
大日初升不久,还有些泛红,提在东方尽头,在地势险要,峻岭山高的函谷关有一种温暖的美。
北面尘土飞扬,声势浩大,秦师携众以虎狼之姿徐徐而来。
今日如此好天气,本应人逢朗日神宁气爽的,函谷关令尹喜见状,喜愁眉得不到半点舒展,急得在城门楼上步履来回反复,心里是乌云氤氲,焦躁夹杂着慌乱。
时而举起脖子察看秦军声势,紧张的情绪添的更多,思考有无应对之法,无意间见天际一道磅礴霞光贯彻西东。
阴阳家星象学说尹喜有所涉猎,寻常之人平时司空见惯,认为这只是普普通通的朝霞。
若是仔细观察,淡红渐黄的霞光最外围裹着不易察觉且异常淡薄的紫气。
霞光万里,奇伟壮观,整道霞光犹如一条天河!
尹喜也不禁暗叹此等气象非常华丽,紫气征兆莫非有圣人将至。
果不其然,在城楼眺望过去,函深长险的通道,两边尽都是翠绿繁茂的植被,通道视野尽头,天际线上莫名的出现一粒黑点。
随时间流逝,黑点愈加放大,直至显现轮廓。
一牛一老道一少年而已。
少年道童闲庭漫步牵着一头青牛普普通通,而老道面容颧瘦,银发银须,气质出尘,怀里搭着杆拂尘,倒骑着青牛,悠悠然然,好不惬意。
老道人的右手攥着块青铜疙瘩,非常奇怪,时不时捋捋几络长须,低头琢磨。
少年转头好奇的瞅了瞅老道攥着的青铜疙瘩,问道:“师尊打量了好久,这东西上篆刻的四个契文(甲骨文,殷商时期文字)是什么意思。”
“道德真经!”老道回应道。
“道德真经,听起来便觉得不凡。”
老道点了点头,“古往今来,经书无数,敢冠以‘真‘字的经书实属不寻常,也未见哪位著作名家饶有自信加以‘真‘字命名,可见这青铜器物未破碎之前,这上面篆刻经书的神秘”。
少年眼神一挑,问道:“神秘?有多神秘?”
老道捋了几下长须,笑了笑,“徐甲!倘若这经书没有真材实料,流于后人,岂不可笑,从这青铜块单从破裂的截面,以及痕迹,就能推测出篆刻这经书的青铜器物异常巨大。”
青铜器物要比现在已知的司母戊鼎要庞大的多,保守估计多出三倍有余
殷商时期青铜锻造有严格的规定,这种稀世重物可不能随意铸造。
青铜器的作用很广泛,其中有用于祭祀,记录当时重要历史事件,或者篆刻极其珍贵的文献,青铜器物的大小也意味着其镌刻文献的价值。
如此一本经书,不知字数几何,要靠如此大的青铜器篆刻,仅凭其镌刻器物的大小,这器物的价值都不言而喻了。
少年名徐甲,一听师尊的解释,豁然明白,含蓄的点点头。
“真想见识一下这德道真经的内容,可惜了,也不知这如此珍贵的经书究竟被何人毁坏。”徐甲又是憧憬又是惋惜道。
“当年纣王帝辛兵败,自焚于鹿台,鹿台崩坍,多少奇物付之一炬,或许这经书当时也藏纳其中也说不定。”
这解释颇算合理,徐甲受教了,收起疑问,觉得走了很久,才发现前方出现的关隘。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狭窄的关口,因困在谷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
两边山墙斜度危倾,极难攀爬,又因通道狭长,攻城兵力舒展不开,获此造就了函谷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威名。
徐甲驱牛行至关前,尹喜清晰得见老道真容,知晓身份。
原来是道家老子圣人!
尹喜激动之色在脸上藏不住,急忙开门恭身相迎。
通过近距离接触,或许激动,尹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才准备的言辞全忘了。
想不出说什么好,此刻尹喜内心还有焦虑,只好作揖道:“今日圣人光临,函谷一众本应当设酒开宴,为老子先生洗尘,可奈何——”尹喜吞吐停顿,脸上全然难意。
老子历世多年,怎会看不出来,长捋白须微笑道:“你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尹喜点点头,随即将北面秦师之事告知,老子听言,脸上表情未有变化,反之捋捋白须,淡然留下一句:“将军之意李耳懂得,你且稍会,待我面见秦将,看能否劝退秦师。”
随后吩咐徐甲调转牛头,朝北面而去。
尹喜忽发觉得牛背上的背影质朴清尘,仙风道骨,言辞出口自信,实乃惊为天人,不禁点头称奇。
不出几刻,老子复返,再远观秦师一众皆已退去,尹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同时也好奇老子先生与秦军的交谈。
老子圣人今日举措,无不令函谷关众人敬服。
尹喜设酒做宴恭迎老子,尹喜十分敬重老子,甚至一天三宴,三天九宴,早晚亲身问候,生怕怠慢。
待老子提出出关的要求,而出关需要通关牒书,着实为难尹喜,故而尹喜恳请老子先生留下著作,也好有所交代。
老子无可奈何,别无他法,左右为难下索性留下一篇约有五千字的著作,唤为《道德经》。
后来尹喜相送,老子西出函谷后,再无音迹,后世曰:
紫气东来三万里,函关初度五千言。
至西秦某地界,多是黄土高坡,从高处看,山峦低谷支道繁多,交错,像一条爬行的蜈蚣,那是河床冲刷,干枯后留下的痕迹,也是岁月的见证。
有些地方还是有些植被,所以看起来青一片黄一片,犹如狗皮上的花斑,不禁感叹在岁月打磨下,大自然的瑰丽。
一牛一老道一少年行至如此,也不知费了多少时日。
这边的环境较为恶劣,不比关内,空气稀薄干燥,非长居此地的人难以适应。
中原人士总言秦地贫瘠,不是空穴来风。
西秦这初地带最常见的就是沙尘暴,老子二人看向前方,风尘黄烟愈加浓郁,刮起的砂石堪比烧红的刀子,割得脸颊干疼。
估计再推进一会,视线都要埋进去。
“师尊,风暴越来越大了,都睁不开眼了,还是找个地方避一会吧。”徐甲一手紧牵牛绳,一手挽袖掩着眼口鼻,艰难的开口。
一开口,嘴里灌了几口沙土,呸了几口唾沫,反而吃的更多,徐甲郁闷,不再说话。
徐甲的开口,水牛似听懂人话一般,灵性的支吾低哞,附和徐甲建议。
骑行的青牛是头水牛,受不了这样的气候,外层的皮肤燥的干裂,浑身难受,时而晃尾摆身,老子年迈,受不住颠簸。
老子默然首肯,忽然感觉怀中的青铜疙瘩有些异样。
这碎块是在紫气东方的尽头拾的,以为是块普通的青铜碎块。
现在怀里揣着的不是青铜碎块,更像块磁石,竟朝着某处产生种吸引力。
随即朝徐甲指了指那处方向。
徐甲眯眼看向师尊指导的方向,却惊讶地摸不着头脑。
师尊莫不是指错了,那方向沙尘聚集成的黄烟都凝成了旋涡,分明是沙暴的中心,危险难测。
正待徐甲追问,老子发话道:“没有错,就往那边走。“
徐甲陷入了疑惑,丝毫没有前进的动作。
见徐甲还在犹豫,老子没有解释,从牛背上跃下,夺走徐甲手里牛绳,坚决道:“跟紧了!”
他是清楚师尊的脾性,执拗不过,要是争论,又得多吃几口黄土,索性一埋头,退到青牛后面,拽着牛尾,跟着前进。
三道身影渐渐被黄沙埋没,消失无影。
耳边的呼啸声越来越大,直到听不见任何声音,强烈的风声引起了短暂性的失聪。
这时候别说睁开眼缝,呼吸都是要靠衣袖遮掩才勉强维持,腾不出另外一只手,来帮助来看清前方的景象,此刻若是走散,危险也会接踵而来。
因为视线封闭,无法确认前方情况,徐甲很是担心师尊。师尊年老体衰,如此恶劣的环境不知道是否坚持的下去。
若是走散了,自己该怎么办?
内心竟然莫名的萌生出一丝恐惧,仿佛自己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如此状态持续了一刻钟,直到耳边渐渐能够听到几声清脆的牛蹄声,听觉已经恢复。
“徐甲,徐甲。”苍老沉闷的声音传来。
徐甲缓过神来,看向面前的黄人手持拂尘,不停的扑打全身的尘土,反应过来,师尊一席白衣银发都被裹成了黄色。
青牛也成了黄牛。
见到师尊安然无恙,徐甲咧嘴,露出满是泥沙的黄牙,会心一笑,心里竟然踏实了许多。
“徐甲,你看看周围。”老子手指四周道。
徐甲边拍打全身灰尘,边放眼望去,周围的景象堪比画卷。
周围青山绿水,此刻自己旁边左方就有一座小湖,不知名的小树环绕湖边,绿意葱葱,小树枝干妖娆柔软,似柳树,枝顶倒坠,点缀湖面,清风拂过涟漪阵阵。
右边青山谈不上高耸入云,但也异常拔高,约莫百丈,山顶枝繁叶茂,氤氲雾霭缭绕,山体中间,豁大的裂缝,犹如巨斧劈凿而成,山底可见的石体偶许布满青苔,青一片,白一片。
再看向后方,那是自己来时方向,现在却不见风卷黄沙,腾腾黄烟,却是一条小溪,经小湖方向顺势而淌,溪边老树繁多,树荫蔽日,仅仅几缕阳光艰难的刺透叶间缝隙直射溪面,流动的溪水宛如神浆。
与西秦贫瘠的黄土之地格格不入,简直是换了一方天地。
环境变幻过于突兀,引得二人惊愕。
莫不是寻到了传说的仙境!
“师尊这……”
未等发问,师尊表情凝重,独身朝前方探路,根本无路,都是过膝的杂草铺垫成的原野。
徐甲没得时间浪费表情,突然以某种诡异的方式闯入一片陌生环境,不知该是震惊还是害怕。
捡起牛绳跟了过去。
寻觅良久,又开新路,此刻二人最迫切的希望是能够察觉人迹,好知道本身所处环境。
在徐甲心里,更多的是不安。
寻到人迹,是仙人的话会不会冒犯到。
前方是一处树林,徐甲犹豫是否询问师尊进去,而师尊的步伐突然停下,徐甲小心翼翼凑近来,竟然发现了一位浑身沾血的神秘男子,半躺依靠在一颗树下。
神秘男子受了很严重的皮肉伤,除胸口外,四肢几处伤口开缝很大,血液已然凝固,看来据他受伤时已经过去了许久,依稀能透过血痂看清暴露在外的骨骼。
男子依靠树干强撑着身体,稍作休息,见到两位不速之客,虚弱的眼神亮起。
被男子眼神扫视,徐甲仿佛灵魂被扯进了冰窟窿,寒冷犹如针扎。
说真的,对于徐甲这般年纪的少年,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眼神,即使眼前的男子状态无法对他构成威胁,但还是使他胆战心惊,猥怂的默默退至黄牛身后。
那是普通人该有的眼神吗,眼眸里充满的杀气与死气,比他见过历经多次生死的士兵的气息浓烈数倍。
反观老子这边先是身躯一震,退了半步,然后恢复平静,毕竟是见过世面之人,更多的发现男子的眼神中暗藏着一丝忌惮。
忌惮说明安全!
看来这男子真的很虚弱,没有威胁。
出于礼节,老子作揖道:“老朽李耳,略懂些医术,见壮士伤势严重,可为壮士医治一二?”
神秘男子并未答复,还是用警惕的目光注视二人。
老子:“……”
些许是虚弱的无法回答或者语言不通,老子再道:“壮士且放心,老朽只是过路,并无恶意,而且迷了路,想询问一下所处环境为何地界而已。”
语气缓和,表示并无恶意,说着便准备近身为男子处理伤口。
神秘男子察觉出老道并无恶意,见之举动,忌惮之色徒增,反而强忍着剧痛,挣扎的抬起手臂示意。
“你且退后,我无需救治,莫要靠近我。”神秘男子虚弱的说道。
见神秘男子开口说话,且交流并无障碍,老子顿感轻松多了,奇怪的是神秘男子身受如此严重之伤,竟不需任何救治。
“请问壮士,此地所处是何地界,西秦、西戎还是义渠?”
男子眼神恍若,听不懂老道所说何意,又迟迟不语。
老子:“……”
“壮士?”老子轻声问道。
“若是道长真心问路,待我稍作歇息,缓点气力在与告知,可否?”
得到有效回答,老子自然满意。
“多谢!”
随即静静在原地盘膝等候,徐甲照葫芦画瓢,学着师尊呆坐在原地。
半个时辰后。
期间神秘男子视线从未放松警惕,被人时刻注视,老子二人歇息的并不惬意。
终于神秘男子抬手微微撑起身体,完全站立后,身体依然离不开树干的依持。
神秘男子伸出手朝怀里摸索,说道:“这份地图比我说的要详细的多。”
说完,掏出一份纸卷扔向老子,纸卷飞行途中无意间摊开而来,老子撂下拂尘双手接住,注意力当时皆在飞来的纸卷之上,再反应时,树下神秘男子早已消失无影,突兀状况将二人怔住。
神秘男子究竟是以何等方式能够瞬息之间从二人宽广的视野中消失,来不及解释与震惊。
揉捏手里的纸卷,并非是丝帛羊皮等物,反倒类似于竹黄一般,但却比竹黄厚实得多,轻实紧密。
摊开纸卷,一幅特殊风格的地形图呈现眼帘,仔细查看上述标注的地点地名皆是略显美化的契形文字,辨别起来虽然麻烦,但还是能识得字意。
标注的地名未曾听闻,再看右上角总述标注的地图名——九川大陆齐遗山!
老子不禁肃然,喃喃自语,陷入沉思。
原来这是另外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