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澈被瑾煦拉着走到外面,刚开始他还处于一种懵圈的状态,不知道瑾煦他到底想干什么。只是走着走着,他看着这一路上的景象和路牌,突然意识到了:
“这条路不是通往医院的必经之路吗?”
“诶?这都可以认出来,可以嘛你。”
“我聪明着呢!”宇澈白了瑾煦一眼,接着问:
“咱俩去医院干嘛?”
“刚刚我们不是推测出蕖隐可能是受伤了吗,去医院当然是去求证了。”
“咱们都不知道是哪位医生给蕖隐看的伤,怎么求证?万一蕖隐不是找的那位医生,那多尴尬。”
“我记得有一次和蕖隐一起去医院做体检,当时那个主要负责我们俩的医生是陆叔叔的好朋友,叫王宗悟。刚开始我还不知道,只是觉得那位医生不仅知道蕖隐的名字,而且对蕖隐特别关照,我才去问了蕖隐。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那位医生是他爸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我们等会儿可以去问一下那位王医生是吗?”
“对。我觉得既然蕖隐跟那位伯伯的关系那么好,他受伤了应该也会去找他治的。”
宇澈和瑾煦一路走到了市中心最大的医院,在去的路上,宇澈还去一家水果店买了几个打折的苹果。倒也不是因为他有多爱吃苹果,就是看到苹果打折,想着打折的东西不买就亏了。关键是宇澈买也就算了,提了一小段路就觉得累,后来就一直是瑾煦提着。两人进到医院之后,瑾煦突然停了下来。他偏过头来将宇澈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宇澈被他这一迷惑行为整懵了:
“你咋啦?”
“我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
“你问。”
“你有病吗?”
“你才有病!”宇澈感觉自己被瑾煦冷不防地骂了一句,飞快地回了一嘴。
“我没骂你,我是问你有没有身体不舒服或者是伤病之类的。”
“害!你话说清楚嘛。”
“我都说了是严肃的问题了。”
“要硬说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这两天睡觉落枕了算吗?”
“也算吧,那你挺能忍的啊,落枕我就试过一次,痛得我差点过去。”瑾煦看到宇澈落枕了还能活蹦乱跳地在自己面前蹦哒,着实吃了一惊。
“小时候练舞经常扭到这扭到那的,痛习惯了。”
瑾煦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把那袋苹果塞给宇澈并抬起手抱住他,宇澈以为瑾煦是在心疼自己,赶紧说:
“没事啦,练舞都是要经历这些的。”
“啊?”瑾煦松开双手,疑惑地看着宇澈。
“你不是因为听到我经常受伤才抱我的吗?”
“哦,那倒不是,我看到医院门口的保安刚刚轰走了三个不是来看病的人,差点儿就要过来把我们也给轰出去了。我刚才是装作来医院看望你的朋友,他就走了。”
“……扎心了哥。”
“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
瑾煦转身跑得无影无踪,宇澈连他具体跑去干什么都不知道。结果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宇澈一看见他手上的东西就傻眼了:他居然帮宇澈去买了一本崭新的病历本回来,还相当贴心地帮他把名字什么的都写好了。瑾煦把那本病历本递给他,一脸真诚地说:
“宇澈,进去吧。”
“你搞什么呀?给我整个病历本过来?”
“因为我觉得吧,如果直接去找那位医生问事情而不是去看病的话,场面着实有些怪异。正好你不也落枕呢吗,所以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不是,那个我……”
“还可以顺便把你的落枕给看好。”
“你这……”
“为了蕖隐,我相信你没有问题的,嗯?”瑾煦眨巴着眼睛,无辜的小眼神看得宇澈都无语了。宇澈看了一眼病历本,只好接过来。
“我们两个一起进去吗?还是咋样?”
“我去咱们市中心的体育城看看,他们当年的那场比赛很大型,全程应该都会有监控录像。我去找找,这里就交给你。”
“那行吧。”
两人分开后宇澈便进去挂号,他按照瑾煦说的去挂了王医生的号。当时是下午三点左右,排在宇澈前面看病的有两个人,一个已经在里面了,另一个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等候。等在外面的是一位正在打盹儿的大爷,宇澈拿着病历本小心翼翼地坐到大爷的旁边,生怕惊扰到他。过了一段时间,大爷醒了,他扭过头来把宇澈打量了个遍。
“小伙子,你也是来看病的?”
“是啊,大爷。”
“看你这样子,不像是有伤病的啊。”
“这个……”宇澈被大爷这么一问都有些慌了。
“我落枕了,脖子疼得厉害,过几天还有一场比赛,我怕耽误了就来看看能不能快点治好。”
“是这样啊。小伙子,你听大爷一句劝啊。你们还很年轻,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别说落枕了,还容易受伤生病。不光自己难受,家里人也心疼。”
“嗯,我知道,谢谢您。”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对我们也就会应一声,结果还是不注意。”
“没有没有,大爷,我会注意的。”
“那就好啊,你是不知道,之前我就遇到过一个跟你差不多大,长得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哇!那胳膊和肩膀伤的,我一个外人看着都心疼呐。”
“跟我差不多大的?”宇澈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赶紧追问道:
“大爷,您是什么时候遇到那个小伙子的?”
“唉,瞧我这记性。我都记不大清了,反正有一两年的时间了。当时在里头的医生,也就是老王,那看得也是心疼得要命啊。不过那小伙子很懂事,他拜托老王不要告诉任何人,说是怕家人和朋友们担心。我在边儿上看着,真的是打心眼儿里喜欢那个小伙子!我的孙子要是能有他一半懂事我都知足了。”
宇澈沉默了一会儿,虽然不知道这位大爷说的是不是蕖隐,但就是有那种预感……
“大爷,您知道他的名字吗?”
“我不知道全名儿,只知道老王管他叫小陆。我也只瞅见他病历本上的姓氏,是那个大陆的陆。”
小陆……宇澈仿佛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难不成大爷说的真是蕖隐。
宇澈和大爷聊了一阵子,终于轮到大爷进去看病,大爷在进去之前还握了一下他的手。就在宇澈独自坐在那里等待的时候,瑾煦打来电话。
“宇澈,你那边怎么样?”
“还没轮到我进去,不过我刚刚在跟一位大爷聊天,了解到一些事情。”
“哦?了解到什么?”
“大爷说他在一两年前遇到了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男生,那个男生的胳膊和肩膀都受了重伤。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说他不知道那个男生的全名,但记得王医生叫他小陆。”
“这么说还真的是蕖隐啊!”
“还不敢肯定,但是听大爷说的让我有那种预感。具体情况的话等一下我进去再找机会问问王医生吧。对了,你那边怎么样?”
“我已经找到当年比赛的录像了,正在把录像资料传到我的U盘里。我找到一个很关键的人,就是叶铭阔。”
“叶铭阔?”
“我找到了当年比赛时比赛现场和观众席的录像,叶铭阔坐在第一排,所以录像里面基本都有他。他的状态很反常。正常情况下,自己的好朋友赢了球都会特别高兴的,可他的神情看上去很奇怪,不但没有开心,还特别紧张。”
“然后嘞?”
“然后我对比了比赛现场的录像,在蕖隐捂手臂的时候,叶铭阔差点站起来了,看起来特别慌乱。”
“会不会是他害蕖隐受伤,做贼心虚啊?”
“可能性很大……你先去问问王医生吧,到时候搞定了我们再商量解决的办法。”
宇澈刚跟瑾煦聊完,那位大爷就出来了。大爷拍拍宇澈的胳膊说:
“小伙子,到你啦。赶快把脖子给看好了,平时多注意点。我就先走了,再见!”
“好,您慢点儿走,再见。”
宇澈走进门诊室,王医生一直看着他走进来。宇澈朝他微微鞠躬,礼貌地问好:
“医生您好。”
“你好,快请坐吧。”
宇澈坐在他的前面,王医生看了他一会儿,又低垂着眼看了一下他的病历本,突然笑了:
“小安,好久不见咯!”
“嗯?!您……您认识我啊?”
“我跟你爸爸可是老相识了,在你很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嘞!不过你那会儿太小了,可能不记得我。”
“您就是王伯伯?我爸经常跟我提起您的。”宇澈完全没想到王医生就是他爸经常挂在嘴边的王伯伯。王医生听了开心地笑起来:
“算你爸有点良心,还知道时不时提起我。时间过得真快啊,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个帅小伙儿!”
宇澈被王医生夸得有些害羞了,他先是跟宇澈寒暄了几句,然后才想到看病这码事:
“哎呦!我太高兴了,都忘了你是来看病的。说吧,哪里不舒服或者是受伤了?”
“就是这两天睡觉姿势可能不是很好,落枕了,疼得我头都不敢动。”
“哦,这好办。你回家拿热水袋或者是热毛巾敷在脖子痛的地方,如果你想要快点好的话我再给你开个药,涂上就行。”
“好,王伯伯您帮我开点药吧。”宇澈本来打算忍忍就过去了,但想着来都来了,还不如买支药回去涂来得直接。
“行,我给你开。”
宇澈想问他关于蕖隐的事情,但是他看着王医生在病历本上刷刷地写,又在电脑上录入那些信息,他有些不好意思问。
“王伯伯,您什么时候下班?”宇澈想了想,没有直接问。
“我呀,帮你看完就下班。”
“太好了!”
“怎么啦?那么开心。”
“我有事情想问您,之前我怕耽误您的上班时间。”
“那正好呀,等我下班了咱们在路上唠唠。”
“好。”
宇澈拿了药,和王医生并肩走在路上,王医生问他:
“小安,你要问我什么事啊?”
“王伯伯,您是不是认识陆蕖隐?”
“认识呀,小陆嘛。你也知道他?”
“何止是知道,我跟蕖隐还是特别要好的兄弟。”
“这么巧!没想到你们俩是好兄弟啊。”
“王伯伯,蕖隐两年前有没有来医院找您看过伤?”
“这个啊……”王医生显得有些为难,宇澈这才想起那位大爷跟他说过的话,他说过当年的那个男生希望王医生对他受伤的事情保密。他现在更加确定那个男生就是蕖隐了!
“王伯伯,我问的这件事情跟蕖隐有关,这件事对我们来说都特别重要。可能蕖隐希望您可以替他保密,但是我这么问也是希望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真相?出了什么事儿吗?”王医生被他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我们这几个朋友当中有人误会蕖隐了,可是蕖隐又什么都不肯说。只有我和另外一个好朋友相信蕖隐的为人,所以我现在就是想把这一切都问清楚,好还他清白。”
“这样啊。”
“王伯伯,您就把蕖隐受伤的情况告诉我吧。”
“那好吧。小陆在前年受过一次伤,右胳膊和肩膀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撞击和划伤。受伤的面积比较大,淤青的地方都已经呈现出紫红色的点,而且被划伤的伤口还有点儿深。当时他来医院找我处理的时候,那伤口都还在渗血。我当时看得心都揪到一起去了。”
宇澈听到王医生的形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该有多疼啊……蕖隐到底是怎么忍得住并且坚持完成比赛的。
“您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找您的吗?”
“我记得就是在他比赛的前一天。当时我看他的伤势很严重,一直在劝他别去比赛。可小陆说什么都要去,我也没能劝住他。他让我对这件事保密,也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蕖隐最近有来过吗?”宇澈猛然想起蕖隐在练舞时的反常,又接着问道。
“一个星期前他来找过我,他曾经受过伤的地方又有了几处淤青,然后还有肌肉拉伤的症状。”
宇澈越听心就越痛,蕖隐在背后默默地承受了这么多的伤痛,他和瑾煦不仅没能帮到他,反而到现在才知道这些。宇澈简直都不敢想象,蕖隐不仅要强忍着伤痛,还要承受晋海对他的误解与怨恨,他的心里该有多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