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过去时,陈宁和涂节还有韩宜可跪在乾清宫内,按照马皇后的叮嘱,说了人情话。
“各位可知,徐大将军还在倭岛带兵打仗,那送回来的战利品都是海外之岛的好处,可想而知开辟海上商路,利大于弊。”
两人没有说话,低着头。
……
……
远在大明外的营地,体格健壮但肤色黝黑的徐达,正让手下给自己修面,昨天他们又攻陷了东洋人一座城。
常茂坐在旁边喝茶:“徐叔,待会儿让他给我也修修,我这都快长成野人了。”
看着地上落下多余的发须,徐达摸了摸自己胡子,嫌弃的看了眼小将士:“我最中意的,还是我家二姑娘修的面,她那双手巧。”
还不等徐达说完,常茂递过来一杯茶:“徐叔,我们这可远在万里之外,实在不行找东洋女子修。”
还没等常茂说完,徐达就啐了口道:“她们懂个屁,那东洋女子走路都能踩死只蚂蚁。”
常茂嘿嘿直笑,徐叔这比喻可真是,不过将士们貌似很喜欢。
他们所扎营的地方离海岸特别的近,锅里煮的都是海鱼,这群东洋玩意喜欢生吃鱼片,徐达看着血赤糊拉的生鱼,就觉得渗。
一群不通教化的洋玩意儿。
徐达大口的喝酒吃肉,他对常茂笑道:“听说你昨天攻下城后,跑进去拜佛去了,你还信那玩意儿?”
“徐叔,为何我看那些寺庙都与唐时很像。”
徐达叹口气:“一看你小子就不读史书,读完史书你就明白了,他们就是一群贼,盗中原之物,习中原教化。”
听到徐达文绉绉的说几句,常茂也不惊讶,徐达每晚都会读一些带来的兵书和史书。
两人说笑,随后徐达带着一队人马亲自去查营防,这些事情他得亲自检查一遍,才算放心。
站在石堡朝外望去,徐达只觉得一览无余,目之所及,除了茂盛的灌木树丛,就是远处看不到边的海。
常茂站在他身后,跟随着徐达的脚步,边走边说:“将军,这四方本是有很多树木,为了防止敌兵借树木遮挡,靠近营地。今日已经开始让将士把数里树木砍掉,但凡有人靠近,可一览无余。”
营地四周,都增设了不少的横木栅栏,每隔几步就会留个放火铳的小口。
刚刚砌好的炮台旁边,放着滚木石头,远处的将士还在不停的改建壕沟。
石堡四周都是用木桩和铁链栓起来的的围栏。
徐达点头:“很不错,但是一定要检查大炮和火铳,这东西不能出一点儿问题。”
“是。”常茂回答。
“火药库严禁烟火,要防止他们偷袭,你我都知道后果。”徐达严肃说完,想起来那事:“拾缘呢,那几座银山都要守好了。也不要太相信拾缘,有些事派自己人去办。”
箭楼建好,将士藏在里面就可以防守,谯石块,土木,兵器和火药都供应充足,一旦进攻或者防守时,这些消耗的很快。
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都比不过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
“陈宁,涂节,咱看在太子的份上,让你们回去。”老朱挥手,把他们的奏疏也扔在不远处,两人谢过朱标,灰溜溜的离开。
过了半炷香,老朱跟韩宜可也说完了话。朱标过去看了看:“韩宜可,你是监察御史,今后该怎么去做,就怎么做,退下吧。”
韩宜可点头,躬身告退。
看老朱闭着眼,朱标以为他打盹时,突然开口:“于一,洗地。”
听到洗地这两个字,朱标忍住不笑:“天气炎热,洗地。”
父子两人看内侍在那里清洗陈宁和涂节跪过的地方。朱皇帝并没有提他们反对出海那事。该如何还是如何。
“你娘呢?”朱皇帝穿着素净白的便服,领口袖口绣着金丝的云纹和花边,头上简单的挽了发髻,横插一根玉簪。
老朱一向节俭惯了,衣服也喜欢素净一些,导致大明宫中,男女都是服侍素雅。除了正式隆重的场合外,都推崇简单雅然。
“去见礼部尚书陈迪了。”朱标坐在对面,翻着老朱放在一旁的兵书和史书。
“你娘挺重视,这两年朝廷也恢复了元气。沈家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想必会热闹不少。”
明代有严格规定。整个婚姻的程序均按照六礼的程式进行。亲王的婚礼仪式,除了六礼之外,还要行合卺、朝见、盥馈之礼仪。
如皇太子。举行盥馈礼后,这些亲王还要穿皮弁服,王妃服翟衣前往东宫太子处,行四拜礼仪。
东宫太子坐受拜见,东宫妃立受二拜,答二拜。
上次朱樉成婚就是这样。
老朱也有叮嘱,为子孙选皇后定要从民间挑选良家女子。
“婚书让人送去了?”
“前日送去的。钱唐和宋濂亲笔写的。”
父子二人坐在乾清宫,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原本咱想着把临安许给李祺,但那次看他流连勾栏之中,就打消了念头。”
“临安这丫头倒乐的高兴。”朱标道。
亲王纳功臣之女,公主配大臣之子,文勋武贵。
“朝中有没有好后生,你替你妹子上点心,长兄如父。”朱皇帝念叨自己女儿。
“儿臣要去趟苏州府。”
朱标半天没听到老朱说话,转过头看一眼,却见他仰卧着,双眼微闭。
看朱皇帝睡着,朱标拿了薄被给他盖上,正转身离去时,老朱慢慢睁开眼睛,笑道:“去吧,早去早回。”
出乾清宫,朱标带着两个小黄门直接去了国士院,他要带魏守征和杜东庭一起去苏州府。
谁料半路上碰见宋濂和高启过来,高启听说朱标要去苏州,当下表示自己也想回去看看。
这是想搭孤的顺风车,朱标腹诽的看了看高启:“明日启程。”
回东宫时,路过永宁宫就打算去看看,谁知殿门里外都有许多的渔网,朱标正好被网兜了下。
“岂有此理,你们做什么。”朱标呵斥着从渔网中钻出来。
锦儿和内侍立刻跑过来,吐着舌头帮朱标取下网:“太子妃说,多几张网抓耗子。”
抬起头,就看见徐妙薇一身宫装,饱满的身子靠在殿门口,俏生生的剥着荔枝,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女人,明显在报复我,用这种手段的,也是个没安全感的。
这是条傲娇又胸猛的鱼。
朱标随即也报复起来:“孤与你们说说那耗子,你们清楚耗子习性也好抓。”
众内侍立刻认真听着。
“那晚有两只耗子,从床榻闹到窗边,地上,桌子上,连孤和太子妃都不怕,吞吞吐吐到天亮。最可恶的是大耗子,把另一只耗子压在地上,毁了寝宫不少东西。说不定今晚可以在树丛草地抓住。”
“是,奴婢这就去。”内侍听了立刻去寝宫院子的草丛假山附近放渔网。
嫌弃我冷落,报复我,敢作妖戏弄储君,朱标摊摊手:“讲清楚过程,他们才好抓耗子。你说呢?是不是提醒我来看你?”
徐妙薇“嘤”一声,早就连耳根子也红透了,板着脸道:“胡说。”
以她傲娇口是心非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承认的。看她进了寝殿里面,朱标也跟进去。
“妙薇。”
“干嘛?”
“太直接了,说话含蓄些。”
徐妙薇咬着唇,放下手里的荔枝道:“永宁宫什么也没有。”
你有腰窝,朱标心想,谁知转过头却看到案几上放着一排金银首饰和玉镯之类的:“这是做什么?”
“这是臣妾的积蓄,听元吉说航海耗费银两要百万,我这些都是陪嫁的,有一点是一点。”
还是自己的太子妃有心:“孤明日去苏州府,要去祭拜。”
“你何时陪我去杭州。”
“以后有时间再说。”
“你个天杀的,你何时才会有时间。”
“要不你凑合下,杭州与苏州只差一个字,顺便带你去好了。”
看她筹备的金银玉器,朱标心热着笑道:“太子妃,为表谢意,孤特来侍寝。”
本宫不要面子的吗。“我不要,大白天的。”
两人说话声音渐渐小下去。
“锦儿姐,可能又有耗子。”内侍说道。
“今晚,必须抓住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