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危险了。
不是舒禾觉得太危险了。
是许嘉实觉得太危险了。
和女朋友热吻的时候,身后居然放了一张床!
而且床头柜里还放着能让人毫无后顾之忧、想做就立刻去做的“好帮手”。
这简直是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的耐力最高级别的考验。
许嘉实松开小姑娘的下巴,粗喘着气退开,眼底的欲/火还没有燃灭。
觉得以后有必要换个地方调情。
……
舒禾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被水浸润过一般的杏眼湿漉漉地望着面前的男生,小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她还没从刚才的缱绻缠绵中回过神来,意识迷迷蒙蒙地飘远。
不是说好一天一次的吗?
他怎么还擅自加作业呢?!
……
许嘉实虽然正处在那个最容易冲动的年纪,但本身并不是重欲的人。
两人这么相拥着平复了许久内心的躁动,情绪都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舒禾心里还记挂着吃饭时说起的那个伤,将身子向前靠了一点,把脸贴在他胸前。
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开口。
她今晚已经提了好多次了。
要是再说的话,就难免有点揪着不放、死缠烂打的意味。
倒是许嘉实会了意,主动开口的。
男生的大掌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低声问:“现在想听吗?”
舒禾点点头。
头顶的气息飘动,许嘉实似乎是笑了下,把她带到床上坐着。
舒禾双手撑在身后,乖巧地仰头望着他。
就看到许嘉实双手在小腹两侧交叉。
拎起两边的衣角。
胳膊向上抬。
“唰”的一声。
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轻而易举地被脱掉。
舒禾:“……?”
他脱的速度太快,舒禾根本来不及捂上眼睛,甚至来不及闭眼。
一下就把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全看见了。
她急忙把眼睛闭上。
可那副一闪而过的香/艳画面就像是钉子一样钉在了脑子里,挥之不去。
少年因长期运动而练就的身体线条非常好看,像是行走的荷尔蒙。
肩宽腰窄,标准到让人忍不住心生杂念的倒三角。
手臂上精而不过分壮的肱二头肌,锁骨之下线条流畅、恰到好处的胸肌,小腹处八块轮廓分明的腹肌,甚至小腹边两道让人只要瞄上一眼就能脸红心跳许久的人鱼线。
尾端渐渐没入裤腰里……
舒禾听着自己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缓过来、反而越跳越不齐的心律。
觉得自己大概率是没了。
小姑娘把一双眼睛闭得紧紧的,两道柳叶眉都因为眼部的动作而微微蹙起,睫毛蹁跹地扇动着。
她摸索着寻到被子的一角,扯过来,把自己的整个上半身都罩住。
似乎是觉得不够,舒禾又干脆躺到床上,咕噜一滚,把自己完完全全地蒙进被子里。
隔着一层不薄不厚的棉絮,羞愤至极、瓮声瓮气地向他指控。
“你是变态吗!”
“不是说好讲故事的吗!你干嘛脱衣服啊!”
许嘉实低低地笑,单膝跪在床上,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
“别闷坏了。”
舒禾抵抗不过命运,还是接触到了新鲜空气。
但她仍旧闭着眼,声音闷闷的:“那你先把衣服穿好。”
许嘉实捏了一把她发烫的脸颊,好笑地道:“穿好了还怎么给你验伤?”
“唔,”舒禾用双手捂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就着指尖的缝隙半睁开眼,“伤现在还没好吗?”
“留了疤。”许嘉实说道。
舒禾抿了抿唇,小小声:“那我不说你了,你给我看看。”
许嘉实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微微侧过身。
露出左臂外侧一条长而整齐的青色纹身。
用斜体字在皮肤上纂刻着一个英文单词。
——persistance.
坚持。
舒禾眸光闪了闪。
她轻轻捧着他的手臂,凑近了一些,好让自己看得更仔细。
纹身师的技术很好,巧妙地利用字体之间的勾连,把那条伤疤盖得几乎看不出原样。
但舒禾盯了很久,还是能勉强找到一些皮肤上未完全愈合的、不明显的褶皱。
舒禾轻之又轻地用食指在上面蹭了蹭,抬头问他:“这是怎么来的呀?”
许嘉实道:“几年前玩滑板摔的。”
这道疤是许嘉实首次拿下全国冠军后不久摔出来的。
那时他正准备在下一年进军国际赛,于是更加拼命地练习各种高难度技巧。
他白天在教室里上课,晚上回家以后,就抱着滑板到小区内或者广场上,夜以继日地练习。
玩滑板摔跤是家常便饭,摔得严重一些也很常见。
但许嘉实那次的情况,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非常糟糕”。
在空中转体接倒滑板翻360度的某一次练习中,他人和板一起失了控,磕在楼梯上。
滑板板面断裂,断裂面直接将他的左大臂刺穿,留下一个长达12厘米的伤口,逢了21针。
愈合以后,许嘉实在伤口处纹了个“persistance”。
并在第二年的国际赛上以黑马之势拿下季军。
前年的春节期间,他又摔了一次狠的。
后背肩胛骨骨裂。
手术结束、伤口愈合后,许嘉实再次回到那家纹身店。
这次纹的是“dream”。
上半身伤的时候,他即便坐着,也要把双脚踩在滑板上做脚跟和脚踝的技巧训练。
就从没有一秒想过要退缩或是放弃。
伤口的愈合需要很长时间。
但他显然没有遵医嘱,没有让身体得到充分的休息。
或许在那期间,他还经历了很多很多会加重伤情的小摔。
但都被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
许嘉实叙述这些血腥画面的时候,面色平静得过分,连眉目都是淡然而舒展的。
就好像从来没有觉得痛过一样。
舒禾脑中不间断地闪过今天白天他在赛场上飞扬的画面。
觉得眼眶有点湿。
没有人不需要努力就能成为第一名。
是因为他在背后默默地拼尽全力,所以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或许这就是每一个板仔都拥有的精神吧——
身体就算摔死,心也永远不死。
——
e市和c市在地理位置上离得近,两地的自然景观也就长得差不多,旅游特色主要集中在古建筑和美食上。
舒禾和许嘉实一行人都对古代文化不是太感兴趣,第二天简单踩了两个招牌景点后,就一直在e市各个美食店家之间奔走,把各个最火爆的网红店都打卡了一遍。
除了五一期间游客多、排队很令人糟心意外,几个板仔意外地还蛮喜欢这种形式的旅程的。
加上比赛那天,几人一共在e市待了四天。
剩下的最后那一天假期,回去各忙各的。
舒禾回了趟家。
五一跟男朋友出去浪了这么多天,总该要抽点时间出来陪陪爸爸妈妈的。
她到家的时候是5月3号晚上八点多。
彼时舒廉和胡华静已经吃完了晚饭,坐在客厅里等她。
舒禾进了门,刚准备迎接胡华静的拥抱,就听她来了一句:“哟,还知道回来陪爸爸妈妈的啊。”
“……”
本想把行李箱推回房间整理的舒禾脚步一顿。
然后主动迈向了沙发上醋点奇怪的两人。
她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抱抱,语气无奈又乖巧。
“那肯定是要回来陪爸爸妈妈的呀!”
胡华静这才露出一个笑来。
舒禾这趟去e市,虽然玩得景点不多,但收获不可谓不丰富。
那天在烟火街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说,最后一天,又给舒廉和胡华静带了不少e市特产回来。
她为了防止自己继续被爸爸妈妈奇奇怪怪的醋点酸到,就在客厅里打开了行李箱,叮铃哐啷地整理起自己满满当当的战利品来。
女儿的少女心一向强,胡华静早有心理准备。
所以当看到舒禾不断地往箱子里拿出东西来的时候,她只是扬了扬眉,并没有说话。
但是。
这怎么还买了块奖杯回家???
胡华静盯着那用泡泡纸包着的奇形怪状的奖杯,不明所以地发问。
“宝贝,这奖杯也是你买的?”
舒禾一愣,摇摇头。
“不是,奖杯哪能用来买的呀!”
“这是男朋友送我的。”
胡华静:“?”
胡华静:“你不是跟男朋友一起去e市玩吗?怎么他还顺便拿了个奖杯?”
舒禾默了默,发现自己有点说漏嘴了,干脆坦白。
“其实主要是去e市看他比赛,顺便在e市玩一玩……”
舒廉这下来了点兴趣。
“他打什么比赛?拿的金牌?”
舒禾点头:“滑板比赛。”
舒廉惊讶了一下:“还是极限运动啊!”
舒禾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继续点头。
胡华静和舒廉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担忧。
“他还是个运动员啊?”
“你们学校体育特招进去的?”
“你们学校体育系还有滑板这个项目吗?”
“没有!”舒禾拉着死亡三千问的胡华静一起坐到沙发上,一个一个问题地向她解释,“他是普通高考进去的,成绩特别好,滑板算是他的爱好吧,刚好又很有天赋,经常拿奖,但不能算是运动员。”
舒廉把身体坐直了一些,问道:“玩滑板还挺危险的吧,经常受伤的?”
“……”
有了上次“全脸大面积过敏”的惨痛经验,舒禾这下很快就明白过来爸爸妈妈在想什么了。
无非就是担心,万一自己的女儿一门心思地吊死在了这颗爱滑板的树上,结果过不久,树它摔死了,女儿会悲痛欲绝、说出此生再也不嫁人了一类的傻话。
想得未免也有些过分长远和恐怖了。
舒禾脑中飞快地划过许嘉实身上那两个刺着“persistance”和“dream”纹身的画面,掩饰性地将目光移到行李箱中的奖杯上。
她深呼一口气,努力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得像是在说自己性别为女一样。
“没有。”
“他很厉害的。”
“他从来不摔跤。”
“更加不会把自己弄到骨折骨裂什么的。”
舒廉:“……”
胡华静:“……”
好家伙。
本来还没那么担心的。
……
五一很快过去。
这个小长假一过,就意味着本学期的一半结束了。
期中考试和各种ddl接踵而来,原本轻松的大学生活逐渐变得忙碌起来。
舒禾接到导员发布的通知,说有意向入党的同学可以开始报名成为积极分子。
在高中时没能成为团员、现在有意向入团的同学,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起提交报名表。
这本来是发布到团支书手头里的工作,不过导员顺便也给班长们转发了一份。
舒禾见通知发布后的将近两个小时里,班群里都没有任何动静,就帮袁晨把这个消息转发了一下。
入党积极分子是按班级推送名额,每个班三人,采用完全民主选举的方式。
也就是说,只要在班里的投票数排在前三名,就能被推选到学院里去。
大学里的班级概念比较松散,不像高中那样严密和彼此相熟,很有可能一整年下来,大家对自己班里同学的脸和名字还对不完全。
因为担任班长、团支书和学习委员这三个职位的同学对班里做出的贡献最大,同学们也都跟他们脸熟,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每个班的第一次的推选基本上都会是这三个人。
不过,舒禾原来听于馨说过,学校对于首批入党积极分子的要求会特别严格。
因此,她准备等到大二的上半学期再申请报名,这一次并没有上去竞选。
简单地召集全班同学一起开了个班会后,第一期的入党积极分子名额落到了团支书袁晨、学习委员赵姝曼和人缘极好的体育委员邓维手上。
他们按照流程递交了申请表,在审核通过以后,要分别手写完成4000字的入党申请书和3000字的自我介绍,然后开始进入每周六早上两节连排的党课学习。
课程全部结束以后,还要通过党课考试,才能获得结业证书,成为一名正式的入党积极分子。
这其中大约要经历两个月的时间。
虽然过程繁琐、考试也很难,但是舒禾班里的三个人完成地还挺顺利的。
只是,袁晨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出了点岔子。
几乎所有推选上去的入党积极分子都是成绩较为靠前、并且有在过去的一学期里为大家做出或多或少的学生工作贡献的。
因此,在正式颁发结业证书之前,学校安排了一个学生审核的环节。
没有加入学生会组织的邓维,由他的直系小领导舒禾以及学院的导员助理进行签字认同。
而已经加入学生会组织的袁晨和赵姝曼,就由她们各自部门的部长、以及学生会会长进行签字认同。
其实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不过许嘉实对待工作一向是非常认真的。
当外联部部长庄海柯晚上十点前来敲开他的寝室门,给他递上几张“学生工作表现认定表”的时候,许嘉实秉承着敬业的态度,把每一张表格上“自我工作成果陈述”一栏里繁琐的内容都浏览了一遍。
在看到第三张的时候,动作顿了顿。
——表格的主人把一手行楷写得出奇的漂亮。
许嘉实目光往上方的姓名栏里瞥了一眼。
袁晨。
这名字耳熟得很。
再看班级。
行管18-1班。
是舒禾班里的那个团支书没错了。
许嘉实眼神中闪过一丝犹疑。
直觉这个人连班级工作都不好好做,像部门里那么容易划水的地方,她工作就更不可能上心了。
见会长大佬放下笔,又把那张表单独拎了出来,庄海柯有点懵。
他问道:“咋了,大佬?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许嘉实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忽略了他刚才的话,开门见山地道:“她平时工作态度怎么样。”
虽然这语法上是个问句,但语气上却是个陈述句。
仿佛不是在问他,而是在十分肯定地说:“我觉得这个人工作态度有问题。”
庄海柯迷茫地挠了挠头。
“这我也不太清楚。外联部每年招那么多人,我也不能全认识啊!”
“您以前不也学生会的嘛,应该知道部门里都是部长指挥副部长,副部长指挥小部员的。他们平时的工作都是副部长带的。”
许嘉实了然地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笃定和些许不容抗拒的威严。
“打电话给她副部问。”
“现在。”
一向恨不得跟女人半点关系都不要沾上的会长大佬,怎么就突然会跟自己这儿的一个新生小部员杠上了?
庄海柯有点想不通,但还是飞快地掏出了手机,当场给四个副部长中的一个打了电话。
结果那个副部长说袁晨不是归她管的。
……
许嘉实的语气很凉。
“我看你的工作态度也不太认真。”
庄海柯的心也很凉。
他咽了口唾沫,急忙补救道:“我想起来是谁管她了!刚刚是我手滑。”
许嘉实:“……”
许嘉实:“快,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庄海柯飞快地拨通了袁晨的副部钟颖的电话。
那边没一会儿就接起来了。
庄海柯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椅子上面无表情但威严十足的会长大佬,对钟颖说道:“那个,会长大佬问你点事情,我把电话给他,让他跟你讲啊!”
语毕,庄海柯毕恭毕敬地把电话递给了许嘉实。
许嘉实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指间夹着一只笔在转,语气分辨不出喜怒。
“袁晨平时工作态度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钟颖愣了一下,说话的态度有些犹疑:“她……”
许嘉实眉头微蹙,似乎有点不耐烦:“照实说。”
钟颖措了措辞,答道:“她平时倒是挺规矩的,不会迟到、有事也会提前请假。她是班里的团支书,可能是因为班级工作比较忙吧,部门工作就做得比较少。写策划、搞活动之类的除了例会以外的工作,她都很少出席,应该以后也没有留部当部长或者是副部长的打算吧。”
这话倒是说得委婉又漂亮。
但许嘉实见多了这种迂回的说辞,在听到她说的第一个小分句的时候,就能大致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嗯”了声,挂掉电话,把手机还给庄海柯。
庄海柯不知道刚才电话里发生了什么,也不能从会长平静的面色上看出什么波澜,但他又不敢多问,只好安静如鸡地站在旁边。
许嘉实把接下来的几张表都浏览了一遍,分别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袁晨的那一张放在最上面还给他,指尖在桌面上点了带你。
“这个人,你直接告诉她导员,说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