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七天的时间,到了第八天的晌午,凤琰一行人总算是回到了京都。
马车刚踏入城门,便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因为凤琰在启程时便把邵玉笙此次做的大不逆的事让人给报了回去,而凤阳帝这边知晓后,立马张贴了皇榜,对外宣告邵玉笙的事情,引起了百姓的怒火。
在凤琰他们没有赶回来之前,丞相府的大门都没敢打开过,即便这样,那鸡蛋蔬菜还是不停地在那门上留下痕迹,而邵阳武,也是称了病假不敢去上朝。
所以此时见到邵玉笙回来,百姓的愤怒全都化为了手中的鸡蛋,一切可以扔的东西都往邵玉笙那头砸去。更甚的,那准度竟是没有误中到其他人,就连东东和南南身上都没有沾上一点痕迹。
凤琰不免感叹:果真是,高手在民间呐!
“泱泱,到了。”
凤琰下马走近马车,掀开帘子要接小姑娘下车,正在此时,马匹却都惊吓的嘶叫了起来,闻人玉竹一个不稳差点被摔下了马,刚稳住,便见上空突然间出现了一个黑影,而他的目标——
竟是马车后边的邵玉笙!
“不好!”范尚惊呼了一声,“有人要劫囚车!”
说着,便是踩着马背跳了起来,拔出剑就朝那黑衣人给冲了过去,跟他交上了手,刀光剑影间引得百姓们齐齐尖叫着要逃,场面瞬时乱成了一团。
“吵。”
马车内,莳泱蹙起了眉,淡声吐露出了这一字。而随着她的话语,外面的骚乱竟是瞬时停了下来,安静到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凤琰所见,那些百姓竟是杵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再观从马车往外,竟是蔓延起了层层冰霜,明明该是秋天的气温,却是瞬间降为了腊月寒冬。
咔啦——
一声响动,莳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而落三抱着白泽和离殇跟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凤琰不明所以,“泱泱……”
“啪!”
话还没说完,凤琰就被莳泱挥袖给拍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一脸懵然。抬头见落三给他做了个口型才知,小姑娘睡觉被吵醒了。
凤琰:“……”这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哄着呗!
凤琰扯了扯嘴角,又走到了莳泱身边,“泱泱,泱泱别气别气,我们不跟他们计…我……”
这一次,话依旧没有说完,凤琰就又被甩开了,正要从地上爬起时,那雾凝结成的冰竟是牢牢桎梏着他的脚腕,让他无法动弹。
莳泱越过那些百姓,一步一步朝那黑衣人走去,把定住不动的范尚给拍飞,她定定地盯着面前的黑衣人看着。
“你吵到我睡觉了。”
见那黑衣人被自己定着只有眼珠子在动,莳泱拧了拧眉,解开了他的束缚。下一秒,黑衣人无力地撑着剑单膝跪了下来,环视着周围的冰雪,眼瞳倏而一缩,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向了莳泱。
“你……”
话音刚落,莳泱便一把掀开了他的面罩,露出了那张曾为见过一面的脸来,竟是那日在茶摊,莳泱向他讨衣服的那位青衫男子!
见此,莳泱遗憾地撇了撇嘴,对自己有过帮助的,不能杀。
“是你?!”这话,是不远处的凤琰问出的,“你是他的人?”
这个他,便是指凤延。
黑衣人也明白,点头,亦是摇头,“我奉金钱之命,谁给的钱多,谁让我杀谁,我便杀谁。”
“你们囚车的那位,正是我此次的目标。”
“你在说谎。”莳泱淡道。琥珀色的眸子显现着,定定地对着黑衣人看。
钱驱使不动这个男人,能驱使的,是他心中的仇恨。
“邵玉笙害死了你妹妹,所以你要杀他。”
男人眸色一凛,“一派胡言。”
说着,便是闪身晃到了囚车前,眼神狠厉地看着邵玉笙,剑直直地朝他刺去。
哐当——
却在要击中之时,莳泱却是摆手把那剑给拦了下来。
“他,你不能杀。”
男人眉头一皱,拳头却是猛地朝莳泱打去,莳泱眸光微冷,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人给翻了出去,接而又是抓住他的脚,又翻了过来。
翻出去,翻过来,翻出去,又翻过来……
如此来回几次后,男人是彻底没力气折腾了,可莳泱却是不肯放过他,小嘴嘟起,还不停地在念叨着。
“让你吵我睡觉。”
“让你打我。”
一旁的凤琰看得是直抽嘴角,见人都要被甩的不行了,忙朝那头看好戏的两女一兽使了个眼色,白泽轻哼了一声,小下巴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从那藏着的纳戒中翻出了一小块肉干,啪叽一下放到了落三的手上,跳去了离殇的怀里。
而那肉干,还真就一小块。
落三抽了抽嘴角,看准时机冲上去塞入了莳泱的嘴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好一会,这才让莳泱消停下来。
莳泱嚼吧嚼吧着嘴里的肉干,把手里的男人给扔了出去。
半晌,才气鼓鼓道:“你的妹妹不是他杀的。”
虽然邵玉笙这人又臭又坏还很讨厌,但他的手上的确没有沾染上一条人命。
闻言,男人又是吼了出来,“不是他还能有谁!就是他,看上我的妹妹意图不轨,才让……”
说着说着,男人竟是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莳泱抿了抿唇,看向了邵玉笙,“你来说,你要不说,我就打断你的腿。”
邵玉笙:“……”
邵玉笙叹了口气,拍着自己身上沾染的那些垃圾,闻着那股蛋液的腥臭,让他紧皱起了眉头。
许久,他才道:“我自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妹妹,的确不是我杀的……”
当时他是偶然路过他们的家,却见这男的跟他妹妹在吵架,那大致内容便是妹妹嫌哥哥管他太多什么的,之后他的妹妹跑出门就撞上了他,让他陪她演一场戏。
让她哥哥误以为自己轻薄了她,借着自杀的名义,假死逃出了,之后……
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只是,面前这……莳泱?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路上,除了趁机逃跑那次知晓了她深不可测的武功之外,便是见到凤琰一个王爷还有那向来清高的璃王府暗卫对她惟命是从。
这个莳泱,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是谁也不关他的事了吧,自己的事情败露了,依着凤阳帝对他们家的忌惮,依着他那爹,自己的最后结果该是那断头台了吧。
想着,邵玉笙自嘲地笑了笑,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莳泱他们。
知晓了真相,男人整个人都苍老了十岁一般,躬着腰坐在了地上许久,呜咽地低声抽泣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啊!
爹娘去世的早,便留下了他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相依为命。为了让她能有好的生活,他便去学武艺,去当了杀手。无奈自己努力赚钱养家,却是疏于对她的管教……
在一次他回家之时,竟是看到了她跟一个男人亲密着,若是正经人家,也就罢了,可偏偏被他查出,那男人家中就是已经娶妻了的,他妹妹要嫁过去,那不是给人当妾吗?
他气不过,便是把那男人打了一顿,他妹妹知道后,便是跟他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等他找到她时,就是正好瞧见她上吊的一幕,还有邵玉笙轻薄了她的事。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他妹妹设的一个骗局啊!
男人哭得泣不成声,莳泱却没有心思去理会了,把被自己定住的凤琰和范尚给解开束缚,又是把自己力量所蕴出的冰霜给解除掉,莳泱便凭着记忆,马车也不坐了,凭着记忆就往自己的国师府蹦去。
见状,白泽忙从离殇身上跳了下来,在后面边追边喊:“小胖龙!小胖龙你等等我呀!”
凤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留给自己的烂摊子,只觉得头疼不已。
趁着那些抵抗力差些的百姓还没恢复过来,凤琰忙让范尚把邵玉笙和两头象先行离开,自己也不理会那黑衣人了,起身跃上了马,让落三和离殇赶着马车,便朝莳泱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
待一行人离开不久,百姓们总算是缓了过来,看着消失不见的马车和囚车,良久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能就这么愣怔着回家。
而此时,在一处酒楼的窗户里,一衣着华贵的男子望着那渐渐疏散了人群的街道,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了兴味。
“这个新上任的国师……凤南珹把她捧得这么高,也是不无道理的呀。”
身旁的侍卫顿了顿,“王爷是想……”
“且看着先吧,倒是这次的替死鬼,找到了没?”
“已准备妥当,若无意外的话,该是……”
“本王不需要意外!”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子厉声打断了,摆手让侍卫告退之后。
男子手死死地攥在了那木框上,眸里寒光涌动着。
“凤琰…凤南珹……等着吧,,你们一个我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