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袖摇了摇头，泪眼模糊，让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他眼中隐隐的脆弱和怨恨却让她心中痛得厉害。
“怎么会？怎么会……”
她不相信的喃喃着，可看着他那样冷漠，却又脆弱的神情，却又隐隐的相信了。
裴杌像是没有看到她痛苦的模样，一下子攥住了她的手，用力握住，手上青筋暴起，竟是将她的手攥的泛青。
然而，一个处在愤怒中，一个处在伤心中，竟是没有一个人注意这个力度的不适。
“怎么不会？”他眼中隐隐赤红，眼眶也泛红，“你没有想过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吗？”
看着他愤恨的有些猩红的眼眸，听着他怒意灼人的质问，本来呢喃着的温袖一瞬间迟疑了。
她想起那个昏睡前见到的那双赤红的眸子，里面满是戾气和怒意。
本来以为一切都是她的幻觉的……
看着沉默不语的温袖，裴杌冷笑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更加用力，“你为什么不说了？是不是也觉得说不下去了？说什么为了我好？永远不会抛弃我？！可还不是打算牺牲自己，让我独自一人活在世间？！”
他越说越愤怒，像是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无助和绝望，与以前决绝的她重合在了一起，眼眶一瞬红的厉害。
“以为我好的名义，独自留我在世间，我告诉你，温袖，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温袖看着他眼眶的红，感觉到他的绝望，心中痛得厉害，但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打算留他一个人的，她无法反驳。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拂过他的脸颊，泪眼婆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极了，鼻音浓重，使得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可她眼眸中的歉意和愧疚却那么清晰的印在了裴杌的眸中。
裴杌眼眶一瞬间便红了，将脸颊上的手狠狠甩了下来，“我不想听这些！我听了太多次了！”
看着被甩开的手，她怔愣的站着，看着一脸冷漠愤恨的裴杌，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是心中的隐痛让她一瞬有些站不住了。
她没有办法体会到他几千年等候的绝望寂寥……
“温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为了找你我太累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此刻裴杌脸上的凶狠竟是瞬间褪去，变得脆弱极了，眼眶红红的，整个人都蹲了下来。
蜷缩着身子，明明一个七尺男儿，这个世间顶顶厉害的人，此刻像是一个迷了路被人抛弃的小兽一般，脆弱极了。
眼泪更是簌簌的落下，一滴一滴，掉落在那只他紧紧牵着的温袖的手上……
本来怔愣的温袖，被他的动作一带，顺着他蹲了下来。
听着裴杌用这种伤心欲绝的声音说出这般卑微哀求的话，眼泪忍不住掉的更厉害了。
她手臂轻抬，轻轻的抚在自己的心脏处，只觉得心脏紧紧的一缩，生疼的像是破碎了一般，那种战栗到灵魂的疼痛让她脸色一白，脸上隐隐疼的汗渍隐没。
太熟悉了……
这种疼……
她眉头紧蹙，眸中一瞬迷茫……
然而，她还来不及去探究疑惑，就感觉到手上的灼.热，明明不过是温热，那一刻，却烫的她手一缩。
她低头，有些疑惑的摸了摸手上的水渍，顺着那掉落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裴杌那清冷透彻的眸中此刻竟都是泪水，就那样毫不设防的落了下来……
温袖眼眶一瞬间酸涩的厉害，她抬头，向上眨了眨眼睛，将泪水逼散。
她从来没有见过裴杌这个样子……
他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卑微……
他应该是骄.傲的，即便曾经低到尘埃，也可以骄.傲的重新站起来……
这一刻，温袖觉得自己甚至希望，从一开始就不介入裴杌的人生，她宁愿他真的黑化到毁灭世界，看到他眸中的嗜血残暴，也不愿见到他这样卑微哀求……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温袖眼眸依然被泪水覆盖，像是怎么也流不干一样，她即便上仰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无声的喃喃着，那只手颤颤巍巍的伸了过去，靠近他的身边，拭去他的眼泪，“别哭，杌儿，别哭……”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跪坐在地上，抽.出那只被他紧攥的手，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疼一般，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上面明显的淤青。
只是双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将他轻轻的揽住，拍着他的背，期许可以让他感觉到一点安全感。
“杌儿，别怕，我一直都在，别怕。”
“我一直都在，真的一直都在，我发誓，这次，无论如何，我也会陪你到最后好不好？”
她声音轻柔，即使鼻音使得她的嗓子有些糯糯的，可却温柔极了。
裴杌本来微颤的身子在她的动作下渐渐平缓，就那样静静地靠在她的怀里，感觉她的安抚。
他有多久没有感觉到这样真切的她了？
有多久没有这样靠在她怀里了？
太久了，久到他一度绝望到以为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如果不是它信誓旦旦的保证，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再次见到她。
也许，在他再一次失去她的那一刹那，他就会直接堙灭在这世间，带着她在乎的这个世界一起……
他眼眸一瞬猩红的厉害，幽邃的泛着诡谲的光。
两个人一直跪坐在地上，一个轻声安慰，一个静静的靠在她的怀里。
像是时光都静寂了，玉灵山的山风轻轻拂过两人的衣衫，微风中轻轻缠.绕在一起……
半晌。
裴杌像是平复好了心情，那隐隐崩溃的眼眸此刻重新恢复了赤红，然后转换为漆黑。
他眼睫微颤，她柔顺的秀发直直的飘落在他额前，拂过他的鼻尖，隐隐的馨香传来，带着痒意，像是勾子一般，痒到了他的心里。
本来沉郁的眸子一暗，唇角微勾，带着一抹醉人却又危险的像是彼岸花的笑，让他清俊的面容显示出几分邪.魅和妖.异。
他轻轻的抬头，将下颚放在了她的肩头，感觉到她的微僵，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和偏执。
“袖袖，你真的不会再一次离开我了吗？”
本来因为他的动作有些僵硬的温袖放松了一般，笑意浮上脸颊，像是安慰孩子一般，抚了抚他的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