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盼香的眼里也只有这个男子,红袍的唐焕是她从未见过的。她爱他的眼,像是藏了浩瀚星海;她爱他的眉,如利剑出鞘;她爱他的唇,每个耳鬓厮磨的夜晚对她呢喃爱语。
两人互相对视,内心澎湃的爱意汹涌而出,一时间皆有些红了眼眶。
饮过合卺酒,一生一世携手到老。桂圆红枣花生饺子,多子多福子孙满堂。
唐焕难以抑制心中的爱意,在众目睽睽下轻吻了小姑娘的额头,像是圣洁虔诚的礼节。
“等着我,饿了就先吃些东西,我很快就回来。”
唐焕在叶盼香耳边小声嘱咐,而后才不舍离开,出去应酬。
方才也在屋内的兄弟们何时见过唐焕如此儿女情长,唐焕这人看似滥情,其实最冷情,比谁都狠心,今时今日却栽倒在了叶家姑娘的石榴裙下。
慕贺摸了摸鼻子,想起以往自己的狂言诳语还真有些汗颜。黄淼,容鲲今日也来了,是来替新郎官挡酒的。几个兄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唐焕虽是千杯不醉,但今日不同寻常,酒能助事,亦能坏事。
竹坞居的主屋,客人渐渐离开去前院赴宴。王府的姐妹们,嫂嫂们,还有黄漪珊,白絮菲几个闺中好友留了片刻陪叶盼香说了会子话。
待宴席开始后,也都离开了。
竹坞居霎时空荡荡的,叶盼香脱了头上足有十来斤重的发冠,到耳房沐浴更衣后才有心情仔细观察这个她日后居住的地方。
虽是同在王府,但碧海阁与竹坞居是截然不同的装潢。竹坞居主院厢房甚大,比起之前叶盼香看过的又多了许多改动。
好比西边多了叶盼香惯用的檀香贵妃榻,上头铺了一层象牙席,书案上摆着香炉,与她在碧海阁时一般无二。后来也是听刘嬷嬷说才知道,这些并非是从碧海阁搬来的,碧海阁里的东西几乎没有打动过,是留着当叶盼香的闺房的。
东墙前的竹香屏风换成了叶盼香喜爱的双面绣屏,高立的烛台雕刻成了莲花状的,烛芯也是花瓣样的,精致极了。
叶盼香最欢喜的便是新添置的梳妆镜,镂空雕花的紫檀木,镜子尤为清晰,是舶来品。抽屉层层叠叠,打开却是满当当的首饰发簪,宝石和玉饰较多,皆不是凡品。
“四公子对少奶奶也忒上心了。”宝漪道,今早起来,刘嬷嬷就与她们说了规矩,礼成后定要改口唤娘子少奶奶。
叶盼香微笑,心里却是甜津津的。
宝漪替叶盼香梳了头,挽了个松散的发髻,便道:“奴婢去厨房看看,给娘子送些吃食来。”
叶盼香点头,又嘱咐宝漪带上银袋,她嫁到竹坞居第一天,该赏的还是得赏的。
未曾想竹坞居的管事嬷嬷倒是个会来事的,宝漪去小厨房的路上正好碰见她带着如烟端着食案。
“姑娘是少奶奶身边服侍的吧?”
宝漪拘礼道:“这位便是安嬷嬷吧,奴婢名唤宝漪,我与宝心是一同伺候少奶奶的。”
两人一道去了厢房,安嬷嬷在竹坞居管事已有十余年,叶盼香初来乍到,自然得给面子。
“嬷嬷快请起,如烟姑娘也起来吧。”
叶盼香向宝心使了个眼神,宝心回意,将袖子里的荷包塞给了安嬷嬷和如烟。
“本是想明日找时间在找嬷嬷,今日倒是碰上了,这一点心意你收好,辛苦嬷嬷这么多年将竹坞居打理地井井有条。”
新少奶奶客气懂礼,安嬷嬷自然喜悦,忙道:“多谢少奶奶赏赐,让老奴也沾了沾喜气。少奶奶今日忙碌半日,怕是饿了,老奴让如烟做了些易消化的吃食,还请少奶奶先用。”
叶盼香笑着点头,让宝漪送她们出去。
安嬷嬷走出厢房才轻轻松了口气,从前在王府倒是见过叶家娘子几面。当时只觉得叶娘子生得是美人坯子,日后长开了定是个可人。现如今瞧瞧,那是牡丹盛放正当时,将京城的闺秀都比了下去。
安嬷嬷管理竹坞居,自然有几分手段。四公子小时候就是个挑剔的,身边伺候之人不能不堪入目,尤其是离得近的更是得长得赏心悦目。就说四公子身边的笙若,棉雾,如烟,锦瑟,哪个放出去不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外头总有人拿这做文章,说四公子贪图女色,实则不然。
这么多年,公子还是公子,侍女也只是侍女。安嬷嬷知道,那些个侍女心里还有些拎不清,公子却是看得最清楚的。
管着一群娇艳可人的侍女,还能将她们管得安分守己,安嬷嬷十分有心得,不过是平衡之术。可如今竹坞居来了正经的女主子,底下人躁动的心可就不好控了。
如烟的厨艺确实极好,自唐焕回京后,他三天两头便让如烟送些吃食来,有些点心做得比朔风堂请得江南厨子还精致可口。
待将肚子填饱后,叶盼香便着人点了梅香,歪在贵妃榻上看书,竟与从前在闺房里一般无二。
唐焕进屋时还有些恍惚,仿佛两人还未成亲,他夜夜躲开侍卫,去她闺房瞧她。
“你回来了?”
叶盼香见唐焕回屋,放下书籍,倒了盏温的茶给他,又替他褪去了外衫,娴熟地像是老夫老妻,一旁负责公子室内起居的侍女毫无用武之地,只能悻悻地退出门。宝心宝漪也懂规矩,去耳房将浴桶添满热水,便退了出去。
唐焕的眼神太炽热,叶盼香看得内心羞涩,低着头道:“先去沐浴吧。”
良久,唐焕才轻轻笑了,将头埋在叶盼香肩上,蹭了蹭,才道:“你等我。”
今夜不知为何,唐焕在身边时,空气都好像稀薄了几分,不似从前两人相处时做什么都是十分自如的。
叶盼香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想让自己冷静几分,可一想到等会要发生的事,却是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只好拿着书装样子。
唐焕再出来后,只松松垮垮地套了件白衫,锁骨夺人眼球,叶盼香匆匆扫了一眼,便羞涩地低下了头,不自觉地将身上同样有些松垮的衣裳搂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