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铁笼前头都插了一枚旗帜,自壹至伍。
唐焕似乎没用晚膳,大半晚上也不嫌油腻,叫了一桌子荤食,也不怕之后的血腥倒胃口。
待他吃完后,叶盼香自然而然地递了杯普洱,才缓缓开口:“他们是在压赌吗?”
唐焕欢喜于小姑娘的贴心之举,将她揽进了怀中,道:“不错,和赌场规矩一样。”
叶盼香别扭地撑起了身子,羞怒道:“大庭广众之下,你能不能收敛些,别想抱就抱。”
唐焕轻笑,松了松手,无辜道:“我以为靠在为兄怀里,妹妹会更舒服。”
叶盼香不言语,小模样瞧着却是生气的。
唐焕劣根子又犯了,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小姑娘滑嫩的脸蛋,道:“妹妹猜猜,几号会赢?”
叶盼香气急,用力抚开唐焕的手,“不知道!”
唐焕却道:“我猜伍号赢。”
虽是猜测,他的语气颇为笃定,惹得小姑娘侧目。
叶盼香向台上看去,伍号铁笼里是那只瘦小的孤狼,瞧着像是年岁尚小的幼崽。无论是老虎的利齿,黑熊的大掌,獒犬的撕咬,还是蟒的缠绕,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它撕碎。
原先叶盼香还不太相信,狼是群居动物,团结才能在复杂的丛林里生存。但是斗兽开始后,叶盼香便意识到自己的短视了。
早在铁笼之中,吊额白晴虎便一直在挑衅黑熊,两只野兽一出笼便扭在了一处。
蟒盘在地上吐着信子,抬高了身子时刻准备攻击。比起小狼,它似乎对比自己庞大许多的獒犬感兴趣,迂回地对它进行攻击。
小狼一出笼子便躲进了石壁利尖底下,蜷缩着身子,一点没想参与进这场残酷又原始的斗争。
叶盼香一直盯着小狼的动静,直到它消失在视线中。她转头问一旁闲坐着的唐焕,“表哥为什么觉得它会赢?”
唐焕嘴角微扬,挑了挑眉,有些懒散地回道:“它有谋略,也够奸诈,懂得伺机而动,而不是以卵击石。”
叶盼香莞尔,忽然觉得这句话用在唐焕身上也很合适。素日里瞧着慵懒无劲,幼稚劣性,是个手无缚鸡的闲荡公子哥,实则极其狡诈,懂得拿人七寸。
即便如此,唐焕似乎没怎么对她掩饰过自己的实力,坦坦荡荡,似也不怕她说出去。
一出神,叶盼香便错过了场上最精彩的部分,黑熊竟抵不过吊额白晴虎,被活生生地咬死了,留了一场地的鲜血。
吊额白晴虎也受了不少的伤,背上有两个深可见骨的爪印,左眼珠在淌血,右后腿也受了轻伤。
另一边也没好到哪儿去,只不过没见血。獒犬抵不住蟒蛇的灵活,被它缠绕收紧,眼看着就要咽气了,喉咙里发出了轻微地“呜咽”声。
就在蟒蛇将獒犬残忍地折磨至死,吊额白晴虎趁机上前,一口咬断了蟒蛇,血淋淋的内胆从中掉出,引起了在场强烈的欢呼,其中压虎的人尤其兴奋。
吊额白晴虎撕下了獒犬身上的一块肉,吐在了身边,愤怒地一吼,迈着无声的步调向利尖处走去。
利尖下处太窄,吊额白晴虎连前腿都伸不进去,只能勾出利爪往里面刺去,却只抓到了几根狼毛。
吊额白晴虎恼羞成怒,后腿着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整个斗兽场的欢呼声更甚,真是一群嗜血又冷漠的屠夫!
叶盼香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只是危险的一幕迟迟没有发生。
“唰”
小狼从利尖里头一蹦而出,给措不及防的吊额白晴虎锋利一爪,将它残剩的右眼给抓瞎了。
吊额白晴虎发出痛苦的吼叫,但靠着敏锐的嗅觉,迅速而又精准地给了小狼一击。好在小狼并没想乘胜追击,迅速地躲了过去,却也伤到了脊背。
小狼“呜咽”一声,迅速奔向斗兽场另一头的利尖下躲着,此前种种只像是为了惹恼这只森林之王。
因着吊额白晴虎抓破了小狼的背脊,它爪上还残留着血迹,追逐着血腥味,即便瞎了,它也能精准地找到小狼的躲藏之地。
看着从利爪下流出来的血迹,叶盼香心都颤了,实在不忍直视,索性用手挡住了眼睛。
唐焕好笑地凑近,揉了揉小姑娘的青丝,安慰道:“莫怕,相信为兄,小狼会赢的。”
就在众人呐喊,助增吊额白晴虎的虎威时,有一个突兀而又尖锐的女声响起,大喊着底下野兽根本无法听懂的鼓劲之词。
“上啊,孤狼,抓瞎它的眼,喝掉它的血!”
叶盼香回头望去,拱形台上有个女子坐在离斗兽场只有几步距离的位置上,她与兽之间只隔了一道看似不太坚硬的矮围栏,那只猛虎怕是一蹬就可以跳出来。
太血腥了!
叶盼香暗自腹诽,望着黑熊和獒犬身上流出的鲜红血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就在这时,又躲了一阵子的小狼,突然往对面冲去。反应过来的吊额白晴虎也立刻追赶,就在快到对面利尖时,吊额白晴虎的爪子够到了小狼的后腿,狠狠地一抓。小狼却突然改变了方向,猛地一转,往另一头的利尖奔去。
吊额白晴虎恼怒,磨爪再上。
就在再次即将够到小狼时,小狼已经缩进了利尖中。而那只吊额白晴虎却一头撞进了利尖中,鲜血如泉涌自利尖滴落。
这一场决斗,小狼胜!
全场的欢呼声更甚,透过石壁甚至要传遍整个溪城,这般精彩绝伦的斗兽千载难逢。
比起兴高采烈的人群,孤傲的小狼却像是迷失了方向的旅人,迷茫地望着周遭,趴在地上呜咽,小腿上的伤口正在淌血,留下一地斑驳。
“他们怎么还不给它包扎,再迟的话,它怕是要不行了。”
叶盼香见到小狼赢了,兴奋地随大流一起鼓掌叫好,只是在见到它受伤地舔着血泊中的后腿时,少不免心疼。
唐焕牵着小姑娘从门外出去,避开人群,去了斗兽台的后方:“往往每场比赛最后活下来的,不是伤也是惨,不会再上场了,自然不会有人关心。”
叶盼香心一揪,问道:“能将它买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