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省一个煤矿老板想和自己商谈合作事宜?张欣宁才回到国内,一些事情并不清楚。当看了详细资料,冷冷一笑:“没空,不见!”
“那,他提出的合作……”助理征求意见。
张欣宁翻了个白眼:“但凡靠挖煤起家的,有几个是干净的?宁可少赚,也不要成为某些人洗钱的工具。”
助理讪讪地道:“那我就让人回绝了?”
刚转身准备出去,张欣宁淡淡道:“在天意做事儿,千万要干净,不要起啥歪心思,顺便提醒一下,咱们的监察部门可是很厉害的。”
助理一怔,连忙辩解:“张总,对方想请吃饭我拒绝了,也说明了公司暂时不开展委托业务,提议让他们去其他专业机构。那位张总说想约您见面,我也告诉他您没空。哦哦,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过几天让监察部门给员工们上上课,每个人必须签订保密协议,未经允许不得对外泄露公司情况,包括个人联系方式。”张欣宁皱了皱眉头,“加强对新进员工的岗位培训,强调务必慎言慎行,让各部门开展自查自纠,发现问题立即处理。人员招聘首先是‘德’,其次是‘才’,我可不想弄啥白眼狼进来!发现谁泄密,绝不姑息!”
助理心中一凛,忙应答。出了办公室,暗暗埋怨男朋友出的馊主意,也埋怨自己太急于表现。不能不着急啊,京城的房价那么高,还不知啥时候能拥有自己的房子呢!现在她还处于实习阶段,得等三个月实习满和公司签订正式劳动合同后她才有资格入住天意提供的员工宿舍,可男朋友又咋办?他任职的公司是不提供住宿的。名校毕业又算啥?这是个拼爹拼背景的年代,放眼天下,有几个人是完全靠自己打拼白手起家成就大事业的?
此次回京,张欣宁只带回来金黎城,其余人等留给陈益,同时带回来的有一半资金。为区分两家公司,内部称之为“天意京城投资”,以张欣宁为总经理,金黎城为副总经理。陈益所管理的则为“天意海外投资”。好在,自从林欢提出在国内成立投资公司以来,张欣宁便开始暗暗筹备了,重要的投资理财、人事、管理等人员都基本说定,不过是提前而已。当然,他不会绕过林欢和秦柔、卓悦,招聘流程一切按公司规定。和陈益搭档一年,俩人还是有不少不同之处,他胜在全局掌控,重在管理,偏于冒险。而陈益则侧重于技术操作,偏于“稳”字。当然,俩人合作得很愉快,陈益并非喜欢争权夺利之人。
啥?送上门的钱都不要?张大彪很是恼怒:“你没有提到我准备投入多少资金?”
小艾答道:“说先期至少两个亿,如果收益满意,会继续追加。”
“那他们咋说?”张大彪压抑着心头的怒火。
“那位助理说,张总直接拒绝了,说暂不接受委托业务。”小艾撇了撇嘴,人家原话哪有这样客气?
“真的没开展还是不愿意和我合作?”张大彪冷冷地道。
电话另一端,小艾也听出了他暗暗的怒气,忙道:“调查了,真的没有接受任何一家公司或个人的委托业务,目前全都是天意的自有资金和股东们的股金,多少不知,但我大概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五十个亿。”
张大彪吃了一惊:“天意这阵子动作挺大的,他们是咋弄来这么多钱的?”据他所知,天意从不向银行贷款,皆为自有资金,就算两家股份公司,天意的股份也是占了绝对的优势,显然并不缺钱。难道是国家?后背不由冷汗淋漓。怪不得啊,人家的架子那样大?金字塔顶端的张家也愿意给她打工!
如此想着,张大彪便坐不住了,赶紧打电话叫人全部撤回来,将所有尾巴全部清理干净,不得留下任何遗患。
张宣、张露和四位老人回到家,张大彪在厨房里忙碌,见他们回来,赶紧把饭菜端上桌。这老老小小的脾气都倔,不喜欢被人伺候着,但凡是自己能动手的绝不让别人做,所以张大彪就让人从大酒楼买回半成品的菜,然后自己稍微加工一下就可以了,好歹也算是亲自下厨不是?
“辛苦了辛苦了,马上就可以开饭!”系着围裙、五大三粗的张大彪这形象颇为可喜,他也故意如此,不过,并未见到为何效果。
“咋了?今天不顺利?是做错了啥事儿被骂了?”瞅着儿子和闺女一脸郁郁,他笑嘻嘻地问。
张宣不理他,张露垂下脑袋。几位老人家面面相觑,并不知情。
刚被天意拒绝,现在儿子闺女又被欺负,新仇旧恨一下子爆发,张大彪收敛笑容,淡淡地道:“真被欺负了?说说咋回事,老爸给你们把场子找回来!哼,不就是仗着背后有人吗?哼哼……”咱偏不信,就不能找到破绽了。奈何不了你这丫头片子,那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呢?他阴冷地笑着。
张宣猛地抬起头,满眼的讥讽:“你是黑涩会吗?怪不得几次找林欢姐姐的麻烦,人家都懒得搭理你,你还不甘心,一次次地折腾,就不担心作恶太多被老天爷收?”
“你……啥意思?”听到“黑涩会”三个字,张大彪大吃一惊。
“呵呵,自己做的事情还要我说出来?我……真替你丢脸!”将桌子一拍,张宣怒视着张大彪,咬着牙恨恨地站起来,“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做错事的是你,为啥让我妈拿命去赎罪?你剥削矿工的血汗钱,每次听说矿上死了人伤了人,妈就一宿一宿地睡不着。你欺上瞒下,不按照规定赔偿,妈就偷偷拿钱替你赎罪,不然你以为家里咋就没剩下多少钱?妈临死前都放不下,让我每个月得按时给那些孤儿寡母打钱过去,不要忘了……”
他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是你让那个姓吴的女人去找林欢姐姐的麻烦对吧?哼,你甭不承认,你除了搞阴谋诡计还会啥?啥改邪归正,啥知错就改?我信母猪上树都不会相信你会真心悔改!哼哼,想和林欢姐姐合作?你以为有点臭钱就了不起了?人家都嫌弃那些钱来历不明不干净!”
大吼大叫一番,张宣跑回房间,“砰”地关上门。张大彪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指着张宣的房间,不解地问:“这小兔崽子吃错药了?”
张露抿抿唇,细声细气地道:“今天,林欢姐姐去看展厅布置情况,有人给她汇报,哥哥听到了。”
张大彪面色一寒,问:“林欢说啥了?”
“林欢姐姐并没说啥,只是说无论是公司还是个人要和天意合作,都必须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务必保证资金来源清白。其他的话,是哥哥听别人说的。林欢姐姐说都是不相干的人,不要理会。”张露怯生生地看着张大彪,犹豫地道,“爸,你真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吗?妈妈为啥每个月都要给那么多人打钱?妈说,那是替你赎罪。”
张大彪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勉强笑道:“甭乱想,你爸的钱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哪座矿不出一点事故?都按规定赔偿呢!这几年,不是一直在加强安全防范措施吗,每年投进去的钱也不老少了,咱家矿还连续几年被评为先进。”
张露失望地摇摇头:“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的。妈妈带我和哥去看过那些死亡矿工的家属,家里过得很苦,生病没钱送医院,小孩儿没钱上学,如果赔偿到位了,他们会那样吗?还有那些得了矽肺病被辞退的矿工,挣的钱还不够药费的,只能等死。爸,他们太惨了,真的太惨了!但是,你用他们的血汗钱做啥了?在外面胡吃海喝,包养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妈劝你,你不听,还和她使气,甚至不爱回家。家里用的钱全是妈替人代账挣的,说用了你给的钱怕一辈子都不心安,都伸不直脊梁骨。”
“大,大彪,真,你真做了那么多坏事?”张老爷子哆嗦着嘴唇,简直不敢相信儿子会变成这般模样。
张大彪涨红了脸,羞恼地道:“这俩孩子听风就是雨,能懂啥呢?吴真真找林欢岔子的事儿我也是事后才知道,连忙去赔礼道歉。据说以前俩人就有一些矛盾,吴真真家因为得罪了林欢被弄破产了,她爸和一些亲戚被关进局子,她本人也被逼得退学。也就是女人家的争风吃醋,哪能这样赶尽杀绝的?可我说啥了?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知道她后面有人,一次次低三下气地赔礼道歉,人家根本就不理会。就说这一次吧,听说她成立了一个啥投资公司,可以接受委托理财,我就想着是不是借着这机会化解误会,但又被拒绝了。哎,不就是觉得咱没文化没身份是个土鳖吗?做买卖都是你情我愿的,人家看不上就算了呗,我也没做错啥吧?”
“真这样?”张老爷子怀疑地打量着他。他连连点头。
张奶奶松了口气:“我瞧着那闺女就是个好的,脾气好,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看到咱也没一丁点瞧不起。我想啊,人家也不是没有气量的,可能是真没放在心上。还有,你干嘛想着和人家做生意了?都不是一路人!”
张大彪不由气闷,连亲爹妈都帮着外人说话,瓮声瓮气地道:“你们就这样看不上自家儿子?”
张老爷子敲敲桌子:“也崩怨小宣不尊重你,就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儿对得起谁?小宣他妈怕我们知道了揪心,啥都闷在心里,可不就被闷坏了?哎!作孽啊!大彪啊,人呐,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人在做天在看啊!真做错了啥,你赶紧认了,该赔的赔,煤矿啥的,就关了吧!”
张大彪不乐意了:“爸,刚才我不是说了吗,这些年已经不断加强矿上的安全措施,工人的福利待遇也大大地提高,和那些国营企业只好不差,又给工人买了大病医疗啥的,逢年过节上门慰问困难职工家庭,每年花在慈善上的钱也不少,别的私矿老板都说我傻呢!”
对于他说的这些,张家老两口也知情,还暗暗得意。当然,除了他在外面找女人不落家。儿媳妇私下救济别人的做法,他们也是她死后才知道,过去被瞒得死死的,又担心儿子真是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不免又怀有侥幸心理,认为是儿媳妇误会了,即便是有,那也是过去技术设施不行。就拿张老爷子硕吧,在炼钢厂干了一辈子,过去有啥安全措施啊,哪年厂里不出事儿的?出了事就算自己倒霉呗,当然,先是集体企业,后来转为国有,对家属都有一定照顾。只要张大彪不像电视电影里面演的黑心煤老板,他觉得还是能理解和接受的。如果真有问题,这些年为啥政府还年年给他评先进,年年当选这个那个代表?只是,儿媳妇执拗,他们也只能劝劝,她不听,又见张大彪老是不着家,心里也愧疚,所以便不阻拦了。
“大彪啊,做啥事儿得多想想家里的老人儿女,多摸摸自己良心。你只埋怨俩孩子不和你亲,可你想想,这十几年来,你花了多少时间陪他们?经常是十天半月不着家,就算回家也是早出晚归,和陌生人有啥区别?”张老爷子摸出长烟杆,却并没让张大彪放烟丝,就这样含在嘴里吧嗒了几下过过瘾。
张大彪咧咧嘴,瞅了瞅旁边皱着小眉头的闺女,觉得挺没面子的。好在,岳父岳母随便吃了几口早就回房间去。他嘀咕道:“那不是忙吗?咱没权没势白手起家,能挣下这点家业容易吗?谁不想安安稳稳过好日子?可咱有那好命?又不是富二代官二代的,不自己拼命赚钱能靠上谁?回家还要被你们嫌弃。我容易吗?”
张老爷子怒极反笑:“呵呵,你这是在埋怨我了?是啊,是你爹娘没本事,没有当大官挣大钱,所以才让你受苦受累对吧?”
张奶奶一巴掌拍在张大彪背上,挤挤眼,不满地责怪道:“你这混小子胡说啥呢?赶紧给你爸赔不是。你打小就调皮捣蛋,你爸操了多少心?”
“哼哼,老太婆,你也甭给他递眼色,现在他是谁啊?大老板呢!了不得啊,人家连市长啥的都能一桌子喝酒,咱算啥?就一个只会唠叨没半点能耐出门让他丢脸的老不死!行了行了,赶紧让他滚,滚得远远的,不要碍了咱的眼!他想干啥坏事儿咱管不着,他找多少女人那是他的本事。以后啊,咱就指望小宣小露了,幸亏这俩孩子不像他,心善,主意正!”说着说着张老爷子就再次动了怒,一脚狠狠踢去,“滚,快滚,你吃饱喝足了,咱乖孙子还饿着肚子呢!你赖在这里他就不肯出来,饿坏了身子你拿啥赔?”
张露拉着爷爷的衣袖连忙说好话,又道:“爷爷,您甭生气了,回家时林欢姐姐不是给了好多糕点吗,哥不会饿坏的。”
又转向张大彪,眼巴巴地瞅着他:“爸,我哥是气你打林欢姐姐的主意呢?你该不会吧?”
张大彪咽了咽口水,勉强笑道:“哪能呢?先前不是吴真真做错了事我想赔礼道歉吗,后来是诚心想和天意合作,成不成的还不得人家说了算?”
张露唇边露出一丝笑容:“那就放心了!其实我们也是担心你啊,林欢姐姐有几个师兄师姐很厉害的,听说他们来了,好些大官都跑来见他们。”
张大彪眼睛直跳,忙问都见过哪些人。
张露数了数几个经常在新闻联播种见过的人物:“今天又有人来了,据说是他家是全球华人首富,但是林欢姐姐的几个师侄好像瞧不上似的。还有林欢姐姐的英国老师詹姆斯先生,是国际上非常有名的钢琴家作曲家。见他们有事,我和哥哥就回来了。”
张大彪挺遗憾,这俩孩子咋就不机灵一些,这时候不是更应该表现吗?哎呦,我这榆木脑袋啊,现成的桥咋就没想着走呢?他拍了一下脑袋,笑呵呵地道:“我瞅着你们和林欢处得很好啊?她的确非常优秀,你们得保持联系,在书法啥的遇到不理解的也好请教她。哦,你们放心,既然人家没打算和别人做生意,我肯定不会自找没趣的,能赚钱的路子可多了。”
张露怀疑低瞅着他:“你真不会去找林欢姐姐的麻烦?”
张大彪拍了拍胸膛:“你咋就不信你爸呢?再说,就咱家这点出息,能招惹那些人?刚才你不是说了看到好些大官了吗?”
张露这才点点头:“你知道就好!我哥说,咱要有自知之明,不该惦记的不要去想。”
张老爷子叹口气:“哎,还不如一个细娃子懂事啊!”
张大彪只觉郁闷憋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