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张大彪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将两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保险箱，对保镖淡淡地道：“回去！”
途中，他打了几个电话，让人仔细查查吴真真与林欢之间的纠葛，以及林欢目前的关系网。
“孤儿，艺术天才，商业天才，不到两年时间就开了数家公司，目前身家估计千亿！真是难以相信！”张大彪摇摇头。就他看来，上千万一盆兰草不还是一盆草吗？还不如多囤积一些金条金砖，要不买珠宝也行。对了，天意珠宝，据说里面的东西贼贵，明天去看看？如此一想，又觉得自己可怜巴巴的了，辛辛苦苦几十年，还不如人家两年工夫赚的钱，既高雅又轻松，哪里像自己这样处处被人看不起，连一个小丫头片子、一个混小子都敢给自己脸色看。哼哼，可千万不要落到咱手上，不然……
“小艾，给我收集天意的资料，尽量全面详细，如果有他们的客户信息更好！”他对着手机再次吩咐。
“是，张总，明天一早就能把资料送到您手中！”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
小艾是张大彪的秘书，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模样身材都不错，但张大彪一向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并未发生公私不分的情况。而小艾也没那想法，她和男朋友关系亲密着呢，正在筹备婚礼。张大彪表示将送她一份豪礼。
张大彪并未回吴真真那儿，而是到了玉泉山下的嘉禾景苑。虽然不如另一栋别墅，但这里住的都是啥人？可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据说开发商中宇地产的后台老板很有背景，直通中南海。所以，那时他才找了个各种关系，送了不少人情，终于弄到了第一区的联排别墅。嘉禾景苑最深处，他没能进去，安保人员太固执，未经户主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入。到了京城，他才发现自己渺小得像一只蚂蚁，就算是一个年轻得不像话的人，或许身后的能量也能让你灰飞烟灭。所以，只要踏上这片土地，他就收敛了所有的气势，宁可让别人认为他蠢，认为他豪，认为他土。
“亲爱的，你今晚还要忙啊？你要注意身体，钱是赚不完的，健康才最重要。”吴真真在电话里很温柔体贴，“明天我炖汤给你吃，这是我特意去学的呢！”
张大彪笑着道：“行了，你早点休息，不要熬夜追剧，事情办完我就来接你。”
放下电话，叹了口气。人到中年，就害怕看到镜子中一天天衰老的自己，所以才渴望身边有新鲜的、年轻的、充满活力的女人，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证实自己依然年富力壮。特别是妻子病逝后，就越发感到孤独寂寞，越发害怕黑夜的到来。朋友们介绍了许多年轻女人，但一个个盯着的不都是自己那点钱吗？当时遇到吴真真时，也是那个想法，但又被她的柔媚、体贴所吸引，她可以专注地听你说话，可以默默地陪你喝茶，也可以欢快得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的，却不让人讨厌。非常知情识趣的小妮子。对自己的儿女，她也非常有耐心，尽管受了不少委屈，但从没在自己面前诉苦，反而在自己责骂儿女时不停劝解，说谁也不能替代亲妈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地位，还表扬俩孩子懂得感恩。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吴家的覆灭，可以说是一夜之间，只是听说偷税漏税、受贿、非法获取巨额财产等等，但她那时才多大？大人的罪过不能让儿女承担吧？为此，吴真真都从华大退了学，都惨痛的代价！
次日，所有的答案全都摆放在张大彪面前，多亏了张大彪黑白两道的关系。他随手扔下，手轻轻抖了抖。
儿子和闺女说，他们不喜欢吴阿姨，太假了，就像在演戏一样。他不信。
岳父岳母说，要找也得找个实在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对孩子好，对他好，这样，孩子他妈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他不信。
朋友说，玩玩就是了，不要动真格儿的。真要找老婆，还得年龄相当的，不然到头来闹得鸡犬不宁。他不信。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与吴真真的母亲也见过，虽然已经穷困潦倒，但仍是打扮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仍是保持了贵妇人的姿态。据说，她母亲也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呢！对于有文化的人，尽管他嘴里不承认，但不得不说，面对他们，自己内心深处是自卑的。即便手下有那么多大学生高材生。
他对吴真真说，想上学就去上呗，不愿意到京城，那就去沪市、浙省等地，不也有很好的大学吗？吴真真高兴地答应了。他说给她请了家教，她却说不用，所有知识都还记得呢！毕竟底子牢固，才复习几个月，她便在本月初进入考场。吴真真自认为靠得还不错，事后也对了答案，心目中沪市和浙省的两所高校是没问题的。当然，她当年能考入华大，成绩自然是很不错的。还有几天就能出结果。
吴真真的母亲激动得泪流满面，一个劲儿地感激张大彪，说家里出事儿后，真真就变了性格，沉默寡言的，就担心她受不了打击。现在好了，能再次读大学。虽然比别的同学要迟两年，但总比留下一生的遗憾好。
张大彪以为，吴真真是积极上进的，只是被家庭连累了。所以，他并未因她有个长期服刑的父亲而嫌弃她。
走眼了啊！张大彪“啪”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骗，这岁数活到狗身上去了！得了，人家好歹也跟了自己一阵子，也不亏待她，给她留点钱，就当资助贫困大学生好了。
张大彪提得起放得下，很快就做了决定。
而林欢的信息也都摆放在他面前。这一次，他非常认真地一页一页地翻看。不多。小艾说，网上有关林欢个人的资料很少，都是各家公司的情况，但因为并非上市公司，所以也不必向公众详细公布公司动态、经营情况、财务报表等等。几家公司中，天意园林是独资、天意珠宝是兄妹二人合资、天意生物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分给了好友，天意基金纯粹是公益性质。据说，英国还有一家投资公司。总之，除了天意基金，几家公司都很能赚钱。
林欢个人的关系网？除了李彻等人，便是港岛的李家恒，都是林欢的好友。据说，还有官方的关系，但无法证实，因为涉及的层次太高，不是自己能够打听得到的。小艾表示。
“林小姐家的保镖有两位美籍人，两位港岛人，另外就是特种部队出身的了，非常强悍。对了，现在替她打理生意的秦柔小姐也是美籍，哈佛大学博士生，真正的商界精英。”小艾道。
张大彪的眼睛微微一缩。
“她的老师陈老且不说了，那些师兄师姐也不是能够轻易招惹的，艺术界、官场、商界，都是根深蒂固。比如港岛的何家、美国的陈氏，可以说富可敌国，比那个全球华人首富手中掌握的财富了不知多了多少倍。她的六师兄黄益坤的夫人黎美凤女士，在英国华人商界非常有名。据说，林小姐与英国皇家也有密切联系。”小艾补充。
听了这话，张大彪倒吸一口凉气。
小艾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就是林小姐的钢琴老师詹姆斯·亨利·威尔逊……”
“这个我知道。”张大彪摆摆手，止住她的话，“林欢个人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小艾想了想，道：“只能说，林小姐是百年难出的天才人物，无论是在花木培植还是在艺术上，天赋惊人。她在艺术上的进步，可以用‘神速’来形容，一年的学习便远远超过别人十年的功夫。所以，大家才如此看好她，重视她，无论是陈老、詹姆斯先生还是央音的教授们。”
她抽出一份资料，是几张照片，笑道：“不仅有才还有貌，我最喜欢的是她那双眼睛，清澈透底，就像初生的婴儿，纯净得让你自惭形秽。气质超凡脱俗，如生俱来的高贵典雅，即使是在年幼时，无论多么艰难，她也能保持本心。说实话，看了林小姐的事迹，我非常感动。张总，如果您能见到她，请务必带上我。林欢小姐，就是我的偶像！”
张大彪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了那双眼睛，尽管只是打印下来的照片，但也让他感到了一丝敬畏。不是因为那眼神多么牟利，而是太过纯净，容不得一丝杂质。而他，内心是那么不堪。
“我知道了！”他道。是的，他知道了，为啥吴真真要一次次针对林欢。因为无法面对那双眼睛啊！能看透你的内心，能看透你的肮脏，能看透你的虚伪。或许，她什么都没看，只是那么淡淡地看着你，就像看一张白纸，看一团空气，可是，你仍然因为自身的不堪而羞愧而懊恼，继而嫉妒和怨恨。既然无法拥有，那就毁掉吧！这世间有太多无法理喻的人和事。
如此一想，张大彪倒是对吴真真充满了同情和理解。谁身上没有一点污垢，谁内心深处没有一点黑暗？理解，但并不意味着会让吴真真继续待在自己身边。每天在外勾心斗角，回家就不愿意再动心眼。所以，对于他们这种人，女人傻一点、笨一点、骄纵一点都没关系，就讨厌心眼像筛子一样多的。
张大彪将资料递给小艾，让她放好。问道：“这阵子各大房企老总都到京城来了？”
小艾点点头：“是的，京城旧城改造项目马上就要开标，此次就有两百五十三个。”
张大彪的手指“咄咄咄”地在木质沙发扶手上轻轻叩击着，眼底精光闪烁：“和恒远、中源、富恒等民企取得联系，看这次能否分得一勺羹。”
“中源置业的袁浩正在变卖名下的地产类产业，以归还银行贷款。目前，中源置业欠银行贷款高达三千多亿，占总资产的一半。业内人士分析，袁浩正在积极调头转型，最终放弃地产业。而恒远和富恒就接下了中源不少产业或地皮，所以这次参与旧城改造或许手里并没有多少资金，所谋求的项目也不会很大。”小艾随口道出。这也是张大彪满意她最大原因了，无论什么事，即便是和本公司没啥关系，她都会适当加以关注，以便张大彪询问。
张大彪懂得小艾的意思了。这次中源的袁浩虽然来了，但并不是参与竞争，而是来含泪大甩卖。“你查查和天意园林有合作关系的房企有哪些。”他吩咐道。
这也难不倒小艾，翻开手里的文件夹，回道：“不是很多，有华海、华宇、华峰、五洲、广发、天龙、恒远，加上中宇，就是嘉禾景苑的开发商。除了中宇，以上七家都居国内排名前十，两家央企、三家国企、一家名企。从去年开始合作，他们对天意园林非常满意，今年进一步加大合作力度。加上天意与上层的关系，取得了不少政府订单，假以时日，天意园林将很快成为国内一流的园林公司。”
张大彪的眼神更加复杂了。果然是背景深厚啊！如果当初我有人在背后撑腰，哪里会那样艰难，不得不做些见不得人、违背良心的事儿。后来有钱了，有地位了，开始搞慈善，不过是为了赎罪安心而已。
小艾又道：“据说，中宇这次也将参与竞标，和各大房企打了招呼，他们此次只要零散边角地带。因为不是圈内人，所以也只能打听到皮毛。不过，有传言，中宇是联合了好几个人，都是有些背景的，其中包括天意。”
“天意？他们也要在地产也插一脚？”张大彪惊讶地问。
小艾笑道：“据传言，中宇的董事长与天意的林小姐私交极好。就我个人分析，或许林小姐有意建天意的总部。”
如果林欢在，肯定会非常吃惊，因为小艾正好说中了她的打算。
张大彪不解：“不过是修一栋楼，何必去参与旧城改造？她手里有钱，看中那栋房子或者地皮买下来就是了。”
小艾摇摇头：“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张大彪寻思片刻，点点头：“你刚才说了，他们的关系好，或许是林小姐出于友情援助。还有，另外几位有背景，大家抱成一团，不是就增进了感情？”
他拍了拍脑袋，看向小艾：“你去试探一下中宇的那位张总，看咱们是不是能搭上车。”
小艾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