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坤和李家恒,以及徐芊卉的两位追求者,大家有些好奇。鲁坤有二十七八岁,很豪气,说话幽默,但又比较矜持显然是有些身份的。徐芊卉的追求者,一看即知,太明显了。一位叫晁炜,貌似和蔼可亲,可不自觉中带了几份傲气,是徐芊卉的高中同学。一位叫严筠,是徐芊卉的竹马,据说从英国某名校毕业归来,打理家族企业,颇有些看不上林欢的那些普通同学,但对主人家和李彻等人态度极好。
“小董,在房子真是林小姐买的啊?不便宜呢!”严筠环顾四周,笑盈盈地问董文浩。
董文浩微微蹙眉,淡淡地道:“是不便宜。”
并不介意董文浩的敷衍,继续道:“怎么没见到林伯父呢?工作挺忙的。”
董文浩暗暗磨牙,但想到徐芊卉人不错,极为忍耐地道:“对不起,我去招呼客人。”
严筠耸耸肩,见李家恒被李彻等人簇拥着走过来,眼睛一亮,连忙凑过去。李彻、章玉峰和李静初的身份他是知道的,能被几人如此看重,此人的地位肯定不凡。
“李先生这次来内地准备待多久啊?”李彻问。
内地?这是港人还是来自澳门宝岛?严筠没有立即开口。
“几天吧,有个项目签约。”李家恒笑道,“怎么,准备请我吃饭啊?可惜这次时间太紧,明早就得离京。”
“就是啊,一直想尽地主之谊,前次在港岛得到您的热情款待,可您每次到内地都比较匆忙。”李彻笑盈盈地指了指身旁几人,“瞧瞧,李先生欠了几个饭局了?”
“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李家恒哈哈大笑,和李彻勾肩搭背。
“阿彻,静初,玉峰,没想到在这里见面,真是巧啊!”严筠热情洋溢地伸出手,眼睛却瞟向李佳霖和李家恒。
李彻张望了几下,问章玉峰:“你们认识?”
章玉峰摇摇头,淡淡一笑:“面生得很。”
严筠脸上的笑容顿时凝聚,很是难堪。李静初暗暗好笑,拍拍额头,作恍然大悟状:“哎呦,这不是鲁省欣隆医药的严少吗?幸亏我记性好,前阵子正好看到网上有则新闻。”
李彻冷冷一笑:“欣隆医药?就是五年前污水排放超标造成附近农田大面积污染的欣隆医药?记忆犹新啊,当时闹得挺热闹。”
“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章玉峰笑呵呵地对李佳霖道,“幸亏你家在那里没有养殖种植基地,不然损失可大了!”
李佳霖认真地点点头:“我会交代让人仔细查一查在鲁省的那些地的周边环境,无论是发展啥产业,环境都是罪重要的。”
“那是意外,早就整治了!”严筠涨红了脸,冷声道。
“李大哥,你在这里啊!”董文浩跑过来,“不是说了,不要再送贵重礼物了?刚刚我小姑批评我了!”
李家恒笑道:“不就一套镜头吗?也值不了多少钱,上次不懂,忘了配好,这回请教了专业人士。那几本书挺实用的,也是他们推荐的。”
又道:“咱们是朋友不是?既然是朋友之间的馈赠,还管什么贵重便宜的,都是一片心意。再说,你也不在乎那点小钱对吧?”
董文浩嘀咕,算起来也得十几万了,如果老爸知道,肯定让我退回去。
李彻眼睛闪了闪,笑道:“文浩家里管得严,和咱们不一样。”
董文浩也是太兴奋了些,本来就打算换相机,不料李家恒无意中听到,过两天就带来了,还是自己一直犹豫纠结舍不得的那款。这次的镜头也是,看中了,又舍不得买,是准备请林欢下次出国带回来,这样便宜许多。很快冷静下来,礼貌地道:“那就谢谢李大哥了!有个问题想请教……”
李家恒抱着他的肩膀,很亲热:“咱们去你书房说。”
严筠面色难看,冷冷地目视着李车等人擦肩而过。耳边,传来李彻的冷笑:“待会儿问问徐大公子,她姐咋带这种人来这里。”
“是不知情吧?”章玉峰道。
李静初呵呵:“会嘛?在他爸的一亩三分地上,能不知道?我看是死皮赖脸想巴结吧?我看到徐大小姐都不理他们。”
李佳霖很谨慎:“无论怎样不该带到笑笑家的。”
而在林欢的书房,徐芊卉正在解释:“我刚刚出门就遇到了,说有约会,偏偏厚着脸皮跟着,赶不走,也不知道脸皮有多厚。呵呵,就他们那样配得上本小姐?不就是看上咱的家世?但是,我二叔是二叔,咱家是咱家,我会替他们说话?就算我脑子有病替他们家说好话了,二叔会听进去?他最恨裙带关系,我们家遇到啥都不会找他帮忙,自己解决。”
“没关系,反正以后我只认识芊卉姐。”林欢温和地道。
徐芊卉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我就担心你误会,以为是让你帮着掌眼的。我给你说啊,晁炜还好,就是有些自以为是自视清高,那个严筠不是个东西了,家里有几个钱,名校毕业,长得人模狗样,就以为全天下的女生都喜欢他。我呸,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我给你说啊,他家……”
林欢耐心地听她吐槽,笑道:“既然这样,以后不理会就是了,免得看了污眼睛。”别说掌眼,就算是出主意,林欢自认也不是好对象,对这男男女女情情爱爱之事,她的认知度几乎为零,也没想过。呃,或许在刚到农大时也是有些感动吧,可事后之事,便让她立即清醒,人与人之间,除了利还是利。这利有多种,或是权力,或是地位,或是金钱,甚至纯粹是可怜你。当然,也有相互取暖都,或者从你身上吸取温暖的。比如,林豆与她,便属于后者。不仅因为林豆“捡到”她,更是因为那份孤苦一同品尝,只能相互依靠着,哪怕嫌弃他惹是生非不学好的那些年,眼睛,无不是时时刻刻留意着,就担心他又和谁打架了。
“哎,我没理他啊,他可以在旁边自说自话半天不重样,挺佩服他,哪有那么多话那么厚脸皮。哎!林欢啊,你说,是不是姐姐我魅力不够,怎么就招惹了这种人?哎呦,不是我招惹的,是他们自己死皮赖脸凑上前的,赶也赶了,骂也骂了,还是像苍蝇一样在你耳边嗡嗡乱叫。”徐芊卉忧郁低苦着脸,“让人误会怎么办啊?别人都不敢追我了!”
林欢不知她的真实想法,便笑道:“看到苍蝇不都是用苍蝇拍吗?看准了,一拍下去,非死即伤。”
徐芊卉“扑哧”一笑,故意恶狠狠地挥挥手:“还是你干脆利落。行,我就不顾形象大开杀戒了!哎,是我外表太善良了太心软了,所以一个个都以为我好糊弄。”
听她笑着叹气,林欢哑然失笑。外人眼里,徐芊卉是高雅圣洁的仙子,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无比端庄优雅,可熟悉了才知她是如何好玩好笑。“没办法啊,从小我爸妈就把我往大家闺秀方向教养,走路吃饭说话,甚至睡觉姿势都是请了人教。也反抗过,反抗的结果就是管教得越严格,后来就变聪明了,学会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老师长辈先糊弄过去,又把别人也糊弄过去,就差真把自己也糊弄了。还好,遇到了你,偶尔让自己露一露真性情。”她自嘲地笑着。
林欢不语,微微替她叹息。最开始认识时,她也是端着架子,最美的姿态,最合适的语言,那么完美,完美得让她怀疑是个假人。让她破功的是,林欢做的美食。不容易呢,那样的家庭。就像徐景灏,从不喜形于色,稳重、大方、得体、周到,谁不说他好?连最喜欢挑刺的李彻也从不说他有啥毛病。可是,每天那样,不累吗?就像她自己吧,多谁的和颜悦色,那是因为除了看得上眼的人,其余人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因为不在意,所以才能那么淡然。而林豆便不能那样了,他不能掩饰自己的情绪,学不了林欢的这份“和气”,干脆就冷硬着脸。
此刻的林豆,脸上的冷气并不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辅导员王婵和几位同学围着他。
王婵听好奇,纯粹是好奇:“林先生……”
林豆好脾气地道:“王老师喊我小林吧,虽然您也就比我大两岁,但终究是是我家笑笑的老师。”
王婵眯了眯眼,笑呵呵地对学生们道:“瞧瞧,林先生,哦,小林多会说话,你们是有眼无珠,居然有人背地里叫我‘王嬷嬷’!哼哼,有我这样青春靓丽的嬷嬷吗?以后叫姐,知道吧?回答,听到没?”
大家哈哈笑,异口同声:“王大姐好!”
王婵瞪大了眼,满脸不善:“王姐!王姐!不许叫大姐!现在的大姐和嬷嬷差不多岁数!”
林豆也不禁笑了笑。这人,挺有意思,但是找我干嘛?难道是搞活动拉赞助?就算赞助,直接找笑笑不是更方便?或者想推荐学生去公司勤工俭学?那也不会找到我头上。想不通,便不再猜测。
王婵也不客气:“是这样的,我们想请你去讲课……”
啥?讲课!林豆吓了一跳。“王……我老师,您是……嗯,您开玩笑的吧?”他勉强一笑。不会是早上吃错了药脑子不清醒?
王婵收敛笑容,正色道:“林先……额,小林,这事儿是我和系领导反复商议后决定的。事情是这样的……”
等她说完,林豆有些哭笑不得,而同学们纷纷点头。原来,自从得知林欢的天意珠宝还没开业就在港岛大放异彩,得知林欢“无意中”几千块钱买的废料就开出了极品翡翠,而且还是接二连三,同学们震惊了,京城震惊了!也是一传十十传百,越发夸大,把这个“无意”和“运气”夸得好些认动了心。然后,又得知天意珠宝店里卖的翡翠动不动酒几十万数百万甚至千万,更是让人红了眼。如果,自己也“无意中”花点小钱就赚几十万几百万上千万,那不就发财了?这辈子少了多少奋斗?钱吧,谁不稀罕,谁又嫌多?于是……
王婵摊摊手:“现在,就我知道的,少说已经有近百名学生倾家荡产,生活费没了,资料费没了,当然,打工的钱也扔进去了,还有人去借校园贷。”
“是啊,林哥,前几天有个同学被校园贷逼得差点跳楼自杀,被及时发现,校方已经替报警,告那些套路贷。”李菲细声细气地道,“也是出了这事儿,学校一查,才发现问题的根源。本来想找欢欢谈一谈,王老师说这事儿本来就不关欢欢和你们的事,就像股市一样,没有眼色不会止损亏了钱难道找证监会或者证券交易所?后来,王老师就琢磨着请专业人士来个现身说法,讲一讲赌石的风险,珠宝加工的风险,做生意的风险。”
“因为前阵子出了那事儿,所以才一直没找你。”张馨鼓起勇气插话道,“看到有人抹黑欢欢和你……你们两家天意公司,老师们发动大家都积极行动,不要让坏人得逞。林哥,赌石的风险大家都知道,但也就是从小说中看到的,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次感受了,可真正醒悟过来的又有几个?学校是担心同学们执迷不悟,迷了进去,最终害了自己害了家人,甚至引发犯罪。”
林豆摆摆手,很是纠结:“不是我不肯,而是我有自知之明,站到讲台上,看到那么多面孔,心里就发慌说不出话来。再说,就我这文化水平,哪里敢在大学生面前班门弄斧?要不,我给公司的王文瑞王总或者首席鉴定师张奎张老师商量一下,让他们去?”
不等王婵回答,张馨就抢着道:“麟哥就给大家讲讲你亲身经历亲眼所见的事儿就行了。年轻人更好交流,大家也更容易接受。对吧,同学们?”
“是啊是啊,我们都一直期盼着林哥在讲台上一展风采。就林哥这风姿,在讲台上一站,立刻就能让全场安静,让男生羞愧,让女生脸红,让……”有人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被王婵一个巴掌拍过去。
“小林啊,你们捐赠了那么多钱给学校,不就是希望帮助更多的学生成才吗?现在有的学生走上歧途,咱们就得把他们掰正了,让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德才兼备,德在前,才其次。这样,无论对林欢同学来说,对天意珠宝来说都是有好处的,嗯,应该说有重大的意义。”王婵语重心长。
林豆皱了皱眉,紧抿着唇。上讲台?天啦,不是要我出丑丢人?
“哥,这事儿还真不能不管。”林欢走过来。她已经从张欣然口中得知。
“哎,笑笑,我哪里会说话?”林豆急了。
林欢笑道:“不用上讲台,就以座谈会的方式,也不用很多人,就班上的同学吧,如果学校觉得有必要,就让大家看现场视频。另外,天意珠宝的王总和鉴定师张老师对此也深有体会,见到的人和事更多。和大家一起交流讨论,有什么问题直接提出,效果或许更好。王老师,您以为呢?”
王婵略一迟疑:“那行,我这就向领导汇报,马上就能得到答复。”
果然,经过领导商议,就以座谈会方式开展思想教育工作。时间再商议。
林豆有些埋怨,林欢笑盈盈地安慰道:“不是还有王总和张老师吗?你可以讲讲缅甸赌石经历的风险,张老师说说他怎么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王总的经历肯定也是不平凡的。活生生的例子,让大家看到生活的不易,赚钱的艰辛,做生意的残酷。更要让大家清晰地认识到,唯有勤奋踏实才是最重要最靠谱的,天上掉馅饼不可能,一夜暴富更是传说。以后,我会给学校提议,多请一些企业界人士给大家交流。反正有现成的不是?比如几位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