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书房准时打开。
张欣扬直接被带到林欢他们所住的楼，何兆轩露了一面，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不要耽搁太多时间”便各自走了。
客厅内，董钦面色也不太好，显然察觉到了什么。温和地道了声“谢”，便说要回房处理部门的事情。林豆一言不吭，手里捧着一杯茶，静静地看着窗外。
董文浩焦躁地挠了挠头，狠狠地灌了几口茶。这算啥？到底出了啥事儿啊，一个个都不说话。皱了皱眉，试探道：“扬哥，你是有急事儿找笑笑姐吗？会不会影响笑笑姐明天的比赛？要不，还是以后再说吧？”
张欣扬轻轻地叹口气，道：“文浩……”
“文浩，你该去学习了哟！”书房打开，林欢温柔地道。
“笑笑姐！”董文浩叫道，见林欢很是平静，眼底如深潭一般，黑沉沉的，看不见底。“好，我这就去！”他略一迟疑，乖乖地道。
“笑笑！”林豆关切、心疼地看着林欢。
“哥，这事儿你不必管，我会处理好的。”林欢浅笑着，一如既往。
林豆张张嘴，狠狠地握了握拳。真tm太憋屈了！不就是欺负咱没有爹娘没有背景吗？如果，自己强大到令人仰视，那时，他们还敢如此？强大，一定要强大！他坚定地道：“笑笑，豆子哥永远在你身后！”
“我知道！”林欢的眼底微微泛起一丝温情。
“扬哥，恭喜，即将晋升为上校。还有伯父和欣政哥，替我恭喜他们。”林欢浅笑着，目光透过他，不知落到了何处。
“你……你都知道了？”张欣扬满嘴的苦涩，不知为何，一阵揪心地痛。
“什么？”林豆一下子蹦起来，怒视着张欣扬，“太无耻了，居然利用笑笑升官进爵，还亏得笑笑一直把你们当成亲人。呸！好吃好喝当祖宗一样供着，还送了价值好几亿的翡翠，还不如喂……”
“哥！”林欢赶紧阻止他，柔声道，“哥，你咋总是这样不冷静呢？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知情，那就不要自寻烦恼好吗？帮我去选选明天要穿的衣服吧，可以请周师姐帮忙参考一下。”
林豆无奈地揉揉她的头发，叮嘱道：“什么事都没有明天的比赛重要，笑笑，不要让无关的人和事影响了自己的情绪！”
“嗯，我知道！”林欢在他宽厚的手掌上蹭了蹭，乖巧地应道。
林豆放开她，冷冷地瞟了张欣扬一眼，上楼去了。
“笑笑，对不起！”张欣扬深深地看着林欢。这一刻，他发现，林欢离自己那么远，就像隔了千山万水，可望不可即。
“有些事儿也不能完全按照最初的设想发展啊！我想，开始，张爷爷也是好意。”林欢将一杯茶推到他身前，便坐到了最远的地方，留在黑暗的角落，连灯光都无法顾及。
“不要这样好不好？”张欣扬心里在呐喊，却没脸说出这话。转过脸，打量着书房。比林欢京城的书房宽许多，摆放了她所学的所有乐器，墙上挂了不少书画作品，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张，一幅字尚未完成，砚台内的墨还未干，显然，先前林欢在练字。
沉默片刻，林欢提醒道：“扬哥，已经过了一刻钟了。”
张欣扬一怔，终于正视林欢。浅笑依然，好像与过去一样，却与过去完全不一样，因为，眼神是那么冷清，那么客气，那么疏远，就像面对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是啊，毫无关系了。如果，自家没有得到任何利益，那么，还能说“这是为了你好”，但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见他迟迟不愿开口，林欢轻笑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么，你可以把你们的要求提出了来了。”
“你们”，但是，并不包括我啊！张欣扬想说。终究，他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一份协议。先前，吴主任把这份协议拿给他时，他扫了一眼，忍不住骂娘，但无济于事，因为吴主任说，这是领导们的决定。
每月供应：十公斤人参酒，三十公斤灵芝酒，石斛酒、天麻酒、三七酒、黄精酒、水母雪莲、莲花酒、素心兰花酒、藏红花酒各五十公斤，桃花酒、桂花酒、玫瑰酒、黄芪、党参、丹参、杜仲、当归、枸杞、红景天各一百公斤。合计数量一千四百四十公斤。充分考虑到林欢的具体困难，只需作为监督，指导酒厂完成制作。以及，若干要求。比如，不得自行私自酿造，除了已签订协议外不得随意支配，每次增减使用情况必须报备，等等。
真是痴心妄想啊！这不就是变相要求林欢把配方交出来吗？最可恨的是，没有任何报酬！以为谁是傻子？
林欢接过协议，翻了翻，不由笑了起来。眨眨眼：“扬哥，这是张爷爷的意思吗？”
张欣扬紧皱着眉，肯定地道：“不会，老爷子不会这样糊涂。笑笑，爷爷是一直偏向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林欢点点头，不等张欣扬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拍摄下来，立即传了出去。“等等吧，或许，他们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呢！”她淡淡地道。
张欣扬手动了动，默默地点点头。依着他的身手，哪里不能阻止的？
“在等待期间，我先说说自己的底线。”林欢道，“一、我酿酒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因为老师的健康；二、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没有多余的精力，也没有多余的兴趣；三、没有多余的药引，是的，药引，发挥药酒功效的药引，价格不菲，数量很少；四、不要问我药引从何而来，这是秘密，我也必须对某些事保密不是？五、如果想与我商量订购酒，按照李家恒给的价格，恕不议价，另外，药材自备，若是达不到要求，不要怨药性不足；六、不要干涉我的人身自由，不要干涉我的正常学习生活，不要给我及家人、公司带来任何麻烦。嗯，暂时就这些了。以后如果想起啥再说呗！”
张欣扬松了口气，只要林欢愿意提要求就行，反正自己是不能决定的，直接上报，让上面去头疼。哼，谁叫他们这吃相太难看了呢？“行，我这就汇报！”他爽快地回道。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林欢一看，是张欣妍的电话。
“笑笑啊，怎么一整天都打不通你的电话呢？严助理也说联系不上你，欣然说你在准备明天的比赛。”张欣妍的声音传来，“应该没问题吧？我可是奉命来港为你助威加油的呢！”
“真对不起，欣妍姐，我今天在闭关修炼呢！”林欢笑道，“酒店安排好了吗？我给严宽交代过，让他联系你。”
“嗯，是快晚饭时到的，严助理来接机。公私兼顾，正好把几份协议和李家恒先生签了，涉及金额三亿七千五百二十五万rmb，不包括精油和纯露供应。卓总高兴极了，又开始招兵买马。具体他将写成书面报告向你汇报。”张欣妍兴奋地道。这几笔订单可是她亲自敲定的，虽然过程并不复杂，对方也没过多地讨价还价，但能促成三笔大单，利润还挺高，这让她很有成就感。
“好啊，明天欣妍姐在比赛现场可以见到李先生。改天以天意园林的名义宴请吧！”尽管在预料范围内，但林欢也挺高兴，“按照公司制度，等合约签订，让卓总申报奖励。”
“那敢情好，我就在此多谢董事长了，虽然最大的功臣是你，但谁让公司都是你的呢？”张欣妍笑呵呵地道，“那行，我不耽搁你修炼了，明天见。对了，欣然说二哥去找你了？他倒是积极，把展示会需要的东西全都带来了，啥时候这样细心的？真让人刮目相看啊！嘻嘻，不打搅你们叙旧了，二哥好不容易出来放风，咱得自觉给他留点时间。拜拜，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林欢淡笑着。看来，张欣妍是不知情的。
“欣妍到港岛来了？”张欣扬涩涩地问。
“公司和李家恒达成几项协议，欣妍姐代表公司来签订正式合同。”林欢解释道，“哦，对不起，我的电话。”
几乎同时，张欣扬的手机也响起。
林欢这边，是陈老打来的电话。告诉她，坚持自己的底线，不必退让，一切交给他处理。“笑笑，你是华夏甚至国际上未来最杰出的艺术家，不是酿酒师！”陈老沉声道，显然非常气愤。
“老师，您甭生气，我知道该怎样做了。明天我一定会好好发挥，对了，今天我有所感悟，这就发视频给您，您听听有什么问题。”林欢温声劝着，很快把话题转开，将录制的视频传了过去。
而张欣扬接到的是张老一顿臭骂，问他怎么敢擅作主张私自弄一份狗屁不通的强权协议。听说是吴主任拿给他的，还说是领导的意思。张老直接骂娘，说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官僚，是汉奸，是间谍，是卖国贼，不然怎么会故意逼迫林欢不得不远走他乡。
张欣扬顿时明白，一切都是吴主任搞的鬼了。“爷爷，您的意思是，这事儿并不是两位领导吩咐的？”他问。
“当然！刚才那两位听说后，气得差点把电话砸了，命令吴宗霖立刻、马上返回京城接受调查。现在，你带去的兵已经把他控制了。”张老大声嚷道，“笑笑肯定生气了吧？哎，都是咱对不住她！你给她说，那份协议是假的，事情并不像她所看到的那样，没人逼迫她，一切都好商量。给她说，有啥需要尽管提，领导正心里有愧呢！还有……让笑笑不要和咱生分了，这事儿，是张爷爷考虑不周全，让她受了大委屈，等回京张爷爷亲自给她赔不是。”
“好，老爷子！”张欣扬终于放心了。不是领导的命令那就好。
张欣扬事情原委一讲，林欢淡淡地点点头：“让张爷爷费心了。哦，这是我拟定的协议，麻烦扬哥传给相关领导看看。”
除了先前林欢提出的那七个底线，还包括以下内容：每年提供人参酒一坛，灵芝酒十坛，石斛、天麻、三七、黄精、藏红花酒各二十坛，黄芪、党参、丹参、杜仲、当归、枸杞、红景天酒各三十坛。
规格：两斤一坛。
价格：人参酒五万，灵芝酒四万，石斛酒一万五，天麻、三七、黄精酒一万，藏红花酒六千，黄芪、党参、丹参、杜仲、当归、枸杞、红景天酒四千。
方式：除人参酒外，其余药酒每两月一次分批供给，提前二十四小时打款，概不赊账。
备注：所需药材需买方自行购买，要求野山参必须一百五十年份以上，其余必须为无污染的野生药材，具体要求若干。
张欣扬点点头，他还以为林欢一气之下不会搭理任何人了，还好，终究给大家留了一份体面。这么多药酒，目前知道的不过是两位领导，已经足够交代了。
“咳咳，笑笑，首长还提出想给你换一栋大一些的房子。有两个设想，一是就近买下另一栋别墅，两边连起来；二是另外安排一个四合院，大小和陈老的房子差不多，离得也不远。”张欣扬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欢。从来，他没有如此尴尬过。
未见林欢的神色有一丝变化，这让他非常沮丧。“就是为了安置那二十个兵吗？”林欢淡笑着，“但是，这让我如何给老师、同学们交代？让他们以异样的目光看着我？还有人愿意和我交流吗？还有客户愿意和公司做生意？”
“笑笑，这件事是老爷子的意思，这些兵也是我精挑细选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次徐景灏的父亲无意中说漏了嘴，万一下次又有谁无意中泄密了呢？就冲着人参酒、灵芝酒的效用，都会引起疯狂啊！单单是小汪三人，力量太过单薄，我不放心。”张欣扬苦口婆心地劝道。
“是吗？就像小汪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及时通报我的事情，包括公司的信息，只要你需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几次企图打开酒窖和我的书房？不要怀疑我的智商。”林欢的话，让张欣扬无地自容。难道，辩解说自己并无恶意，只是关心她，只是想她了解更多？
“笑笑，我……”张欣扬张张嘴，不知该如何说。
林欢摇摇头，轻轻地道：“扬哥，谢谢你过去对我的帮助。也感谢张爷爷李奶奶对我的关爱。可惜，家的温暖对于我的来说终究是奢侈的。不过，请转告欣然姐，我仍然把她当成好姐妹。另外，我也知道，欣宁哥、欣妍姐他们都与此事无关，希望大家和以前那样，不要生分了。”
张欣扬的心慢慢下坠，坠入冰窟窿。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仍是奢望着不会发生。
“好吧，已经超出十分钟了，我该继续练字了。”林欢站起身走向书桌，顿了顿，道，“就四合院吧，离老师近一些，方便照顾。二十个兵，我先留下来十个，另外选一批女兵，我也从中选择十人，有时候还是女生之间方便一些。告诉他们，一切听从我的指挥，签署保密协议，不得三心二意，不得弄虚作假，不得欺上瞒下！哦，安保系统，我会另外请人布置，就不麻烦扬哥了。对了，那里有地下室吧？麻烦把图纸传一张给我，我请人重新上设计。还有，是直接过户给我吗？身份证啥的需要提供吗？”
张欣扬差点转不过弯来，片刻，才道：“好，我尽快把图纸发给你。那……我先走了。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尽力为自己争取利益。特种兵也好啊，出门儿多威风？以后林豆去收集翡翠料子，也有一定保障了。嗯，珠宝店翡翠的运送，也直接交给他们，多节约安保费？正愁保镖少了些，不够分配呢！还白得一个四合院，啧啧，和老师那差不多大，三千多平米呢，现在市价应该不低于十几亿吧，他们舍得吗？并没说过户给我啊！等着吧，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