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后,爆竹一行人打道回府,她坐在马车上,
手中握着临行时司延茵交给她的香囊和回信,
还有一串珠子,既然司延琎送的不过是寻常的家书,
那司延茵的回信自然也是寻常,只是这香囊中还有一串珠子,
她倒是怎么也看不明白,看似只是一串做工精致的珠串罢了,
但是每次爆竹碰到它时,心中却有一种委屈的感觉。
委屈?对,就是委屈,在她第五回手握珠串时,她总算弄明白这种感觉该如何诠释了。
那种莫名想哭的冲动,那种想把珠串丢于一边的冲动。
“为什么会如此?”
她苦思冥想了一路。
傍晚到了县城,找了一家客栈下榻后,
二夫人便带着三个丫鬟一起去了集市。
“想不到太阳都快落山了,这里还是这般热闹?”
梨花拉着如玉东瞧瞧,西看看,一会便没了踪影。
“梨花这丫头,又疯去哪了?”
二夫人在人堆里眼巴巴的找着。
“夫人,这城镇本不大,梨花她们也记得回客栈的路,不必担心。”
“算了,就让那两个臭丫头自己找乐去吧。”
两人逛了一会,买了几个小物件便打算回去。
不想却在一条小巷口,瞧见了一个身子瘦弱的孩童被一醉汉踢翻在地。
看不过眼的两人上前询问,得知这醉汉却是孩子的爹。
“怎么?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轮的.....轮的到你们两个小娘们叽叽喳喳吗?”
醉汉拎着酒壶,摇摇晃晃的勉强站住脚。
“你说他是你儿子,我怎么瞧着你们长得一丝都不像?”
只见坐在地上的孩子鼻若悬梁,眉目清秀。
可这醉汉却尖嘴猴腮,粗鄙丑陋,
怎么瞧也不似他的种。
“关你屁事!还不快滚!滚!滚!”
醉汉上前一步,想要将她们推到一边。
爆竹眼疾手快的将二夫人拉到一旁。
“他,他不是我爹!他不是!”
孩子忽然跪倒在地,双手扯住二夫人的裙角:
“求两位面慈心善的姐姐救救我!”
“什么?他不是你爹?”
二夫人问道。
“小兔崽子!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醉汉一听,顿时气急败坏,一脚又将孩子踢翻在地。
“住手!你再如此,我就报官了!”
爆竹拦在身前,难不成此人是个人贩子?
“报官?报官又如何?这孩子...这孩子是我花了三十两银子买来的!
名正言顺的随我姓氏,吃我的穿我的跟着我一年有余,这城中无人不知,
你就是去报官,我也有理可说!”
“姐姐!姐姐!我是被拐骗到这来的,他虽然花钱买了我,却常常虐待于我,
他混迹赌坊,欠下一堆债务,如今想着将我再卖出去用来还债,我不肯,
趁机出逃了几次都被他抓了回来......他将我锁在家里,我今儿是好不容撬了锁才逃出来的,
想不到还是被他给逮到了。”只见孩子叫上还绑着被砸断的锁链。
“哦,不仅是个酒鬼,还是赌鬼!”
爆竹一听,这不就一掉进钱眼里的牲畜吗?好办极了。
“滚一边去,老子...老子是喝是赌,都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
“怎么没关系?”二夫人忽然上前一步:“这孩子我买了,
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你...你买了?”醉鬼皱着眉头,一听到钱,酒也似乎清醒了一些。
“对啊,你不是欠着赌债打算再卖掉一次他吗?我们夫人出钱买下他,
有何不可吗?”
爆竹问道。
“没....当然没有...只不过这兔崽子好歹当过我一年儿子!
这价钱,我自然得好好考虑考虑。”
醉鬼暗自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二夫人,头戴金钗,衣着华丽,
看起来是个富贵人家出身,应该不会诓骗他,
她们买了更好,若不买他也可以轰她们走了。
“少废话,你说个价钱便是了。”
二夫人被他的鼠眼瞧的浑身不自在。
“那就一口价,三百两!”
醉鬼凑到孩子身前,揪着他的衣领道。
“少一分钱都不成!”
“三百两?”周围围观的几个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孩子哪值得这个价?”
被醉鬼扯在怀里的孩子,在听到这个价钱后也低下了头,
他知道,没有人肯花三百两将他买走。
“好,一言为定,跟着我回去取钱。”
二夫人脸不改色道。
“什么?”连身旁的爆竹听闻都吃了一惊,
这平日里抠门精细的二夫人居然连价也不砍一下?
“你当真肯出三百两?”
醉鬼也觉得不可思议。
“少废话,卖还是不卖?”
“卖!当然卖!呵呵呵呵!”
醉鬼一听三百两竟然到手了,眼前这婆娘还真是个蠢货,
居然肯花三百两买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
“那就跟着我走!”
二夫人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带着爆竹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到了客栈,爆竹先吩咐着随行的侍卫痛扁了醉鬼一顿,才将几张银票丢给了他。
醉鬼虽被打了一通,但也拿到了钱,瞧着对方人多势众没敢声张,灰溜溜捂着脑袋回去了。
二夫人唤梨花给孩子找了一间房,
问清了孩子名叫胡良,家在几十里开外的冒城,一年前被人卖到此处。
“我们正巧明儿要经过冒城,不如到时把他送去衙门?”
如玉建议道。
胡良一听到衙门二字,顿时眼神慌乱,但很快便冷静下来。
“各位姐姐,不必将我送去衙门,我舅舅家就在城门口处摆摊卖茶。”
“那便好,也省得我们再去衙门多费口舌了.....”
二夫人弹弹衣裳站起身来:“你早些歇了,明日便送你回去。”
“多谢仙女姐姐!”胡良站起身来。
“你叫我什么?”二夫人转身一愣。
“自然是...仙女姐姐啊....”
“真是会说话的小娃娃。”
二夫人喜笑颜开,三百两银子没白花。
爆竹瞧着夫人心情颇好,也跟着闹了一会,胡良虽年纪尚小,
却机灵可爱,很快便与几个丫鬟打成一片。
他尤其最喜欢粘着爆竹,总说爆竹瞧起来很是亲切,
爆竹只当他嘴巴上又抹了蜜,也没太当回事。
晚上帮他洗漱好一切,便安抚他睡下。
第二日上午,她们到了冒城,将胡良送去舅舅的茶摊上。
却见胡良舅舅找到失散已久的外甥,只是惊讶了一番,并无半点激动之色。
她也没多想,只当他们之间亲情薄凉,与胡良道别后,大家在冒城吃过午饭,便继续一路南下。
山途中,丞相收到皇帝急召,于是改变路线赶超近路回国,
没想到山路崎岖泥泞,二夫人与三名宦官的马车磕到巨石坏在了半路。
丞相见此情形,称没工夫耽搁,便唤了三名宦官上了马车,先行一步,
留下几个下人陪伴夫人进城,自己带着大队伍浩浩荡荡而去。
“老爷也真是的,当真将夫人自己留在此处?”
梨花盯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愤愤不平道。
“罢了,先歇息会吧。”
二夫人倒是没什么情绪一般。
“韩宛!”
“属下在。”
“你带着两个人进城再找辆马车过来,我们在这等你。”
“这,荒郊野岭的,怕是不太安全。”
“无妨,不是还留了四个人在吗?
你且快去吧,若在耽搁一会,天就快黑了......”
二夫人摆摆手,她可不想夜宿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是,属下即刻就去。”
韩宛带着两个人匆匆而去。
只留下爆竹,梨花如玉和四名侍卫守着二夫人。
又来了,不知为何,心又开始慌乱起来。
每次这般,准要发生什么大事来。
爆竹坐在马车旁,手捂胸口,祈祷着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
可是显然,老天爷并没有听到她的碎碎念,
眼看着山头上涌出了几十个山匪越靠越近,
连几个侍卫的腿都跟着打起颤来。
“这!这怎么办啊?”梨花将二夫人护在身后。
“别轻举妄动,跑又跑不过,先保命要紧。”
爆竹冷静的看了看四周。
“几位大哥不知有何贵干?”
她先冲到前头,笑脸相迎道。
“小姑娘,你是真瞎还是假瞎,难道瞧不出我们想干什么吗?
哈哈哈哈哈!”
带头的络腮胡子一脸猥琐道。
“要钱,我们有,大可以都分给兄弟们.....”
“如果我们不是只要钱呢?”
身后的土匪不知哪冒出这么一句。
听闻此话,如玉梨花和二夫人吓的连连后退。
“大哥,所谓做人万不可太过贪心,钱财色貌只可选一样便是。”
“我呸!老子还用你来教?老子做了几十年的山匪,什么样的没见着过!
今日就算不取色,也留不得你们!放你们走?还等你们进城报官吗?”
“这位大哥,你怎么晓得我们进城后就一定会报官?我们只是赶路,不想耽误了行程,
大可不必招惹是非,不如与各位交个朋友?行个方便可好?
爆竹暗自打量着眼前的山匪。
“交朋友?好啊,那不如跟我们回去,我们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山匪奸笑着一摆手,身后十几个山匪便冲了过来,
多久不曾见过俊俏的姑娘了,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若是白白放了,才叫可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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