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绣的脸色说变就变,宛如一头愤怒的小狼,眼睛冒着绿阴阴的光,一眨不眨死死盯着对面的人。
那人并不觉得自己那句话说错了,但被她这么一看依旧莫名觉得心虚,下意识往后靠了靠,生怕她急了眼再给自己下个别的什么毒。
祈绣纵然因为那人骂自己傻而愤怒,但此刻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情。她上前一把抓住那人肩膀焦急质问:“千帆瞎了?怎么瞎的?他在那里快带我去!”
那人正浑身无力,此刻被她晃得晕头涨脑,肚子里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一点逗她的心思也没了,连忙解释:“咳咳,你……停手!他没瞎,他好得很。”
“你刚说他瞎了呀!”祈绣没有松手,不由分说扯着那人往外走,“快带我去见千帆,我很会治眼睛。”
那人浑身无力,被他拽得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恨不得用上吃奶的劲儿才挣脱出来,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我,我那是逗你的行了吧?”
遇到这么个人,他觉得现在多说一句话都能被气死。
逗她来着?所以千帆没瞎?祈绣松了口气,随即不知想到什么,目露凶光,过去一把夺过他的鞭子。
唯一的武器被人夺走,那人心中不由慌乱,面上却强壮镇定,“你你……你不许乱来啊!会出人命的!”
他现在手上没力气,走路都站不稳,跑和跳那铁定应付不了。这鞭子是用玄铁丝做成的,又重又硬,上面布满倒勾,万一一下子招呼到身上那他还有活路吗?
祈绣攥着鞭子,腮帮子一鼓一鼓,只差把“发怒”二字写在脸上。这会儿才不理会他说了什么,把鞭子挽了个圈,不由分说套住他,咬牙切齿缠了三四圈,末了将剩下的两头扭在一起,打了个结结实实的死扣。
那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捆成粽子而无法还手,心中叫苦不迭。这鞭子用极细的玄铁丝绞在一起铸成,有手指般粗细,不像寻常软鞭那样可以随意对半弯折,只能卷曲成一个圆弧。鞭身与手柄之间用铜环连着,这里也是唯一能随意弯动而不受阻挠的地方。这一方鞭子比五把斧头还重,寻常的姑娘拿着都费力,这丫头却能徒手将它掰弯,还打成结扣。
那人欲哭无泪。一直觉得面前这个姑娘生的天真可爱,体格娇小玲珑,必定好欺负。谁知竟她发起脾气来如此生猛,早知道她这么大手劲儿,他才不来找这个晦气!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那人咽了口吐沫,底气明显不足,一边后退一边结结巴巴道:“你……你想怎样?厉……千帆不是不喜欢你伤害别人么?你可不能伤害我!”这时候他竟然拿出厉千帆当挡箭牌。
“以、后、不、许、来、我、家!”祈绣指着他的鼻子一个字一个字严厉地警告,每说一个字就朝他走近一步,当最后一个字说完,那人只觉得背后一凉,竟然被她逼到了墙角。
他咽了口吐沫,屁股贴着墙壁往旁边挪了一小步,然而第二只脚还没跟上来,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等重新看清楚面前的景象时,他已经被祈绣倒挂着扛在肩膀上。
我的个姐来,这姑娘的力气也太凶残了!那人浑身上下只有腿还能动弹,此时拼命踢打,“喂!你要干嘛?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哦,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嗖--!”
伴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祈绣长吁一口气,世界终于清静了。
她第一次见他,哪能知道她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这会儿也被她扔出去了,瞧那姿势八成还是脸先着地。
这人实在不可绕如,嫌她傻还爱打人,还骗她说千帆眼瞎了。编什么瞎话不行非得说厉千帆眼睛瞎了。
他的眼睛那么漂亮,像星空下的深海,让人看过一眼就沦陷其中。这么漂亮的眼睛,怎么会瞎了呢?这个大骗子,活该被摔!
祈绣拍拍手,犹自气冲冲地一扭头回去了。昨晚病了一夜,早晨这一折腾更是觉得浑身无力,这会儿回到屋里很自觉地又窝回到床上去,打算睡个回笼觉。
太阳晒进窗子,暖洋洋的,祈绣迷迷糊糊很快就有了困意。
“花生酥,新鲜的花生酥嘞!”将睡未睡之际,外面的一声吆喝传进院子。
花生酥……今天有卖花生酥的?那今天是……祈绣忽然困意全无,诈尸一样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一溜烟跑出去了。
……
长平城郊有一片树林,平日里鲜少有人气聚集。不知是谁先在树林的南边为自己去世的家人立了一块碑,由此开了先河,渐渐的便有第二个,第三个人来为家里去世的人安坟建碑。时日一长,那林中的坟茔越来越多,便也有了名字--祭林。
祈绣的师傅就葬在祭林。
今天正好是师傅的忌日,祈绣原本记得,谁知早晨被一搅便把这件事忘在脑后。若非那个卖花生酥的,她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师傅生前最爱吃花生酥,祈绣跑去买了一些,又买了些别的糕点酒菜,黄纸白蜡,都挑的好的。
每回给师傅上过坟后,先前祭品大都进了她的肚子。虽然吃祭品不对,可祈绣并不知道这是不对的,因为师傅死后便没有人教她这些了。
祭林坟茔散布,平日里鲜有人至。经过前一晚的大雨冲刷,地上隔几步便有未干透的小水坑。
祈绣拎着一大堆东西一个人走在林中,小心的躲开地上淤泥多的地方。她怕踩上松软的淤泥弄脏鞋子,便专门挑看着压实的地方下脚,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回头一望,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竟是踩着一串脚印一路过来。
本来偌大的林子有个把脚印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可这串脚印怪就怪在正好通向师傅的坟茔。
祈绣心中警惕起来,顺着脚印一步一步跟过去,这脚印果然在师傅的坟前停下,继而转折去了另一个方向。
然而祈绣到达坟前的一刻却没有心情关心脚印的主人是谁,又是通向哪里。
因为--坟头被挖了。
原先凸起的坟包变成一个洞,但下面空空如也。先前师傅没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世上有棺材这种东西,就这个凉席一卷便将师傅下葬了。
当初为了怕师傅寂寞,她往里扔了好多陪葬,虽然不值钱吧,却也是她的宝贝。而现在,里面竟是空空如也,所有的陪葬都不见了。不仅是陪葬,师傅的骨头渣子也不见了,只有一张草席虚卷着。
祈绣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心里又急又气。
可恶的贼,偷陪葬也罢了,连尸骨也不放过!师傅好好地在下面睡了十几年,早就烂成了骨头渣子。一副尸骨,能干什么啊。
这贼该不会是饿得狠了,偷了师傅的骨头渣子炖汤喝了吧……
祈绣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害怕,豁然站起来,顺着那脚步的方向跟过去。
看这脚印盗墓贼应该还没走远,等被她追上,一定揍死他给师傅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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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老神棍眯缝着眼睛盯了他半天,才神神秘秘道:“年轻人啊,你印堂发黑,近期恐有血光之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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