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出兵?风鸣先生为何突然这么着急了。\"
这是来自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人的疑惑,因为没有什么名气,自然也没有人知道。
\"着急?先生准备了多久你知道吗?先生失去了什么你知道吗?\"
听闻先生这两个字便能够知道一些,开口的定然是很了解风鸣的人,因为后来的人要么唤的风鸣先生,要么就是陛下,叫先生的唯有当年叫的出名字的人。
为风鸣说话的是一名女子,正是朽茗。此次议事很是突然,叫的上名字的也只有她一个。不过、话音刚落,大殿外突兀应了声响。
\"朽茗呀,你这是慌乱了不曾,只是一句不那么重要的话,若是风鸣先生每每为此类的话所左右,那我就真的为难了呢…\"风荀迈步执剑走了进来,他少有这种状态,说话语气亦是不着调,不过不着调是一回事,明着告诉某些人不要挑衅顺应众人才是关键。
还有值得一提的一点,城内是不允许佩剑的,即便是风荀也不行,洛铭当年定下的规矩还是有很多值得人借鉴,如今的西单,莫说是带四个随从,就是两个都已经是莫大的能力。
朽茗见风荀佩剑先是一愣,随即不语,走到他身后。
同样原本喧哗闹腾的众人几乎都静了下来,已经说过风荀是异常聪慧的一个人,更是风鸣之下最为得到重视的一人,他是绝不可能会冒犯风鸣的,除非是…风鸣的命令。
那么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理由?自然是有理由!洛铭是因为内忧外患火燎一般丢了西单、丢了性命……他绝对不会!
在场死寂一片。
风荀环顾四周冷冷一笑,而后转身猛然将手中那柄乌黑如墨的佩剑抽了出来,遥指方才冲撞朽茗之人\"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不过我可以看出你是值得风鸣先生重用的人。\"
……
当原本凛冽的寒风无故转头,当深沉脚步伴随脚踏虚空彻底湮灭,当呼吸在巨大的压迫下变得不由自主,当心中仅剩的一丝犹豫变成服从……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一个方向,那修长的影子就这样映射在某人的脸上,某人指的是冲撞朽茗那人,而影子的主人则是风鸣。
提及他的名字,是那么平淡,什么剑客,什么君王,什么天下第一都不复存在。
目光稍稍转到后方,语凝,荀祭,女子、胡姬全然跟随,众人更加感叹,平日里风鸣若是不在这几人里面任意一人的话都相当于风鸣的意思,现在全部到齐了,而且风鸣先生竟然也到了!有人后悔了,这原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议事,现在怕是要生出祸端!
\"陛下。\"
无名之人竟是第一个回神的,他抬头看着风鸣,屈身行礼。
\"风鸣陛下!\"
众人这才陆陆续续的开口,并非是不懂礼数,实在是方才被气氛压抑忘了一切。
风鸣点头,稍微挪动了一点,虽是冬天,不过还是有一缕缕阳光透过纱窗照射了进来,让人睁不开眼睛。
\"朽茗把我的意思告诉大家了吗?\"风鸣凝视众人许久,终于是开口。
开口便是朽茗,而后说了我的意思这几个字,无非是告诉所有人,别忘了朽茗的话也是代表了他的意思,竟敢多言,他的话已然如此,那她自己想要下达命令莫不是还有人敢不从了!
众人不语,心中肚明,开口的后果多半就是死了吧。
\"先生恕罪。\"估计着时辰,朽茗退后一步直接跪地行大礼,\"先生的意思我大概是没有讲明,怪不得大家。\"
暗中有人摇头,出兵就两个字,想让人不明白都很难吧?
风鸣斜眸,竟真的生出杀意,而后迈步,这一步并没有落地,而是稳稳的踩在了空中,众人全部嚼舌,内力要何等恐怖才足以做到此,已经难以想象风鸣的实力!
就是荀祭语凝他们也是神色不一,九年来风鸣从未显露过实力,她们曾经一段时间还以为风鸣因为某种原因已经失去了内力,没想到会如此。
一步又一步,风鸣如履平地,却又像上楼梯一般到了众人必须仰视的地步。
低头俯视众人,最终目光落在朽茗身上,冷眼道\"你是与我一并走过了九年多的,竟连此等小事都做不好吗?\"
这杀意,好似一头野兽正盯着娇小的羊羔,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们真的相识了九年?患难与共?
\"请先生恕罪。\"朽茗没有做更多的辩解,依旧是这样几个字。
与此同时身侧的风荀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剑刃放着寒光低头默声\"先生莫言怪罪\"
哦?风鸣若有所思,呢喃了一声而后转身再次看向朽茗,这一次他终于是放低了声音,\"你可是我手下第一人,难道不知君令代表了什么?\"
\"知道,违者自然是死。\"此话一出朽茗稍稍皱眉,你这是来给我求情还是生怕先生饶过我?
若是平日她早就张牙舞爪与之搏在一起,不过风鸣在这儿自然不敢的。
\"先生!\"在众人唏嘘之际风荀再次开口,\"君王是如此,不过风鸣先生却不会……\"
朽茗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连忙附和\"还请先生恕罪。\"
她一直说的先生,不过此刻这两个字风鸣却是要认真考虑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真的是很久的!外面阳光不知不觉竟快要走完了一圈!这便是四个时辰以上了,殿内众人额头上皆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唔!\"
风鸣长叹,如君临天下一般踩着虚空到朽茗面前,\"跪在这儿反省一下。\"
说罢甩手大步离去。
呼!
这一刹那,大殿内所有人似乎都舒了一口气一般,就连荀祭也没有造作,在这里站了数个时辰。
站着已然如此,那跪着的两人……
风荀微微摇头,虽有些踉跄,不过还是站了起来,看着风鸣还未彻底消失的背影沉默。而后抬手就要把朽茗搀扶起来。
\"不要!\"朽茗大喝。
额头汗滴早已将她所在的地面打湿,锦绣莲裳也布满了汗水与她雪白的肌肤粘连。苍白无力的唇干裂,连湿润它的精。液都已经少的可怜。
\"先生没让我起来……\"
推开风荀,只有这几个字。
先生没有让我离开,好像真的很有道理呢,因为……风鸣真的没应允她离开。
「我知道了」风荀先是沉默,良久之后才说出这四个字,不过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相对来说场内很多人都沸腾,巴不得瞬间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们也这么做了,只是从朽茗身边经过时任然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神,大多数人是深思,少数人是无奈,唯有屈指可数的几人投来了怜悯的目光。
众人熙熙攘攘离开,大殿除了一片狼藉之外再无其他。
「你还不打算离开吗」风荀冷笑,在他旁边正是无名男子。
(在场人员:风荀,朽茗,无名男子,女子,语凝,风冉,胡姬,荀祭。)
男子没有表情,其实他大可以付之一笑,而后不屑一顾的回应“我为什么要离去”,他没有,而是选择了服从风荀的命令。
说服从大概不太好听,不过此刻却是最合适的,男子低着头一步步离去,在经过朽茗身侧的时候又突兀的停了下来,他扭过头看着依旧跪着的面色苍白的美人,竟露出异常恐怖的笑容,道「到底谁值得怜悯他们都不知道,愚人自余,真是可笑」
朽茗「……」
见朽茗沉默男子脸上露出迷一样的笑容,道「可叹聪明的人,却要落得如此下场,说真的有点不甘心呀」
朽茗「先生身边聪明的人已经够多了……」
男子离开,没有名字,没有伤感,若无意外他会是一个名垂青史的人,万古赞扬其聪慧,永世传颂其声名。
风荀「这个人真的很聪明,可惜就是聪明过头了」
他若是发展下去,势必会超过风鸣,这样的人能够为之所用甚好,可叹的是他绝对不甘听命于任何人,既不愿寄人篱下,为永除后患,还是灭杀才好。
众人已经看到了男子的命运,男子自己也看到了,「可叹聪明的人,却要落得如此下场,说真的有点不甘心呀」这句话已经足够表达一切。
在大殿内沉寂了一会儿,荀祭执剑离去,「风鸣大概是需要我出手的,提醒一下,你们最好都离去,留下朽茗足以,习武之人想必这等苦还是吃得下」
众人全部茫然,我的乖乖,没听错吧。他刚才是在好言相劝?没有嘲弄这还真是莫大的幸运。
朽茗显然也错愕了,盯着他久久不语,而后倾城一笑「荀祭大人牵挂,小女子很、高、兴」
某人吃醋,两只手在她苍白的脸上揉捏,「朽茗姑娘你可不小了,按照年岁早就该嫁人了」
朽茗想要反驳,可是整个脸都被某人捏的变形,完全张不开嘴。
……
……
风鸣所在,荀祭也悄然而至。
「你觉得我今日的做法如何?」
「是指朽茗的事?你莫不是在担心朽茗会怪罪你吧,当真是可笑」
摇头否决「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懂得我的用意,更何况是朽茗」
「所以你是问我哪些人该杀?」
风鸣点头,与之对话的,直呼风鸣,自然是荀祭。
「怜悯之人愚昧,该杀,与朽茗相对之人该杀,永除后患」
风鸣点头,道理是这么一说,也针对了可能存在的问题,只是不行…
「世人大多都是愚者,天命所为,岂是谁的过错?」
「洛城的聪明人比愚者多得多~」
荀祭冷声,风鸣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依旧摇头,不是每一座城池都像洛城,不是每一个国家都会如此。
荀祭不在说什么,风鸣叹息,抬头望着空中硕大的月亮「冲撞朽茗也是不小的罪过,去杀了他」
他自然就是指的那无名之人,荀祭一笑,果然至始至终风鸣的目标就是他,愚者构不成威胁,不重要即可,若是杀之反而引起慌乱。因此怀疑是否跟了明君,可是聪明过头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永远都不会满足……
「哈哈哈!」荀祭背过身去长笑,「你就这么肯定我可以杀的了他?那个人的实力怕是比语凝只强不弱」
他曾经亲口说过,自己不是语凝的对手,那人比语凝还要厉害,还有战的必要吗。
风鸣只是一笑,连头都没有回,轻语「战不过,我当初就没有留你的必要」
这个理由很好,至少荀祭找不出来反驳的话,或许吧,既然你已经说了,那便努力的、杀掉他好了。
「杀掉之后就去把我昨夜交代的事办了……」
昨夜的事,去找魏王。荀祭应声远去,已经看不清风鸣此刻的表情,可是某人却看的真切,那双眼眸里明显的充满了狡诈。突然风鸣转身看向暗处「你可以出来了,站在那儿也够久了」
闻声走出来一人,风荀!他倒是平静,笑道「先生,我那是藏不是站,有很用心藏呢」
这样会伤自尊的好不好~~
风鸣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看着荀祭消失的地方,问道「你觉得我的决定怎么样」
荀祭一定会杀掉那个人,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杀了之后让他去魏国,实乃一石三鸟之计,其一西单这边他可以给众人解释,说刺客突袭,他们会怀疑,可是又如何?其二魏王那边荀祭受伤有合适的借口的话,与之合作定然事半功倍,其三虽说此人无名无力,难保以后不成一大威胁,除掉也好。
「综上」
「所以你是赞同咯?」
「对的事,自然支持」
风鸣点头,果然一如既往的让人放心,这个回答他很满意。
「好了,说你的事吧」
风鸣整个换了一种随和的语气,他之前就发现风荀了,荀祭刚到不久他就到了,他的速度不及荀祭,按照时间来说说不定比荀祭还着急。
此话一出,风荀瞬间尴尬,那个、我就是随便看看先生罢了。
好吧,这个借口实在是烂。他有些无语,自己居然也会说出这种借口。
「先生,我来其实是为了朽茗……」
「莫不是为她求情?」
风荀摇头只是轻笑,这种摇头并非拒绝,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感叹,他幽幽道「若我此行目地真的是请求您饶恕朽茗,会如何」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若你是为了求情,当真该杀」
……
每个人都有一件或很多件由内心排斥的事情,它或是一句话,一句话,一个人,一件物品,一段往事,一种动作,一个地方……
世间万物皆有可能,因为是因人而异,在此便不多说什么,与此值得一提的是风荀最讨厌的风鸣恰巧触碰到了,不想太多却也忍不住唠叨几句。
「这些年我为了弥补小罗的空缺,无形中改了很多习惯,大概大家也都习惯了我这种状态,这是好事」
这话就等于是在说小罗离开之后他为了众人悄然改变自己,也好带给大家一丝乐趣,平日里虽然看似无厘头了些,不过计谋什么的还是有的,相处九年先生连这儿都已经察觉不到了吗?
与其说是埋怨,不如说是疑惑……
沉默良久,风鸣自然是听出了风荀深埋心底的那一丝埋怨。他想要说什么,解释自己并非是那个意思,只是细想风荀应当是不会误会才是?到底是对风荀的了解,还是作为君王已经习惯……
「罢了」风鸣在心里轻叹,终于是退步,道「我自认对你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方才的话无非是打趣,你若不适,日后绝不会再有」
风荀摇头,说出那句话时他就已经有些后悔了,风鸣再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令他满是愧疚,能够退步,还真是莫大的荣幸。
他屈身,避开这刀口浪尖的话题,又谈及朽茗「正如之前您在大殿所说,朽茗跟随先生便已经有近十年了」
「是啊,十年了」风鸣同样开口,颇为感叹,人一生都不过古稀之年,他们无形之中已经走过了大半。
风荀一改之前的谨慎,收起礼数走到正中央一玉桌坐了下来。
轻抚铜杯,寒冬过后反而是更冷了,好在这酒烫的很好。
风鸣早已收起君王的模样,在他另一侧盘坐,看着风荀一笑,同样端起一盏铜杯微微摇头,还未喝便醉了,这分明是莲子茶。
当然让风荀如此,却也难得。他一叹「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该明白的人终归明白,告诉朽茗让她早些休息吧」
风荀点头,却没有离去的意思,先生若不嫌疑,倒是想唠叨几句……
「与先生之前,我与朽茗相识相知亦有十余年,我们嬉闹谈心,赏月共苦,我曾在一次次任务中为她挡下一切,也愿意为她挡下以后未知的一切。」
「说来可笑,连性命都可以不顾的我有些话却始终说不出口,相识相知也不一定相爱,相爱也不一定就要结的珠链嘛…」
「可是方才见到她对荀祭称小女子,心里着实不够滋味,大概就像我说的,她已经不小了,早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嘛,十四岁就该嫁人,竟拖到了而立之年」
(而立之年,30至40)
风鸣心中霍然,起身遥望星辰,朗声笑了出来,这朗朗笑声里面充满了甜蜜,由内心的高兴,风荀绝对是与自己说的上话的一人,说白了就是朋友,是至交。
「有这么高兴?」风荀一副无奈的模样,当然只是玩笑话罢,他太了解风鸣了。
许久风鸣才恢复正色,转身看着他开口「所以你要她偿还这些年的时光?」
「这些年我们皆在一起,也算是开心,从何说偿还呢?」又是一阵沉默,明知道周围没人他还是环顾了一下,将声线压的极低。
「我只是不想再浪费以后的光阴了……我明知道先生与朽茗是在演戏,可是看着她面色一点点苍白起来,看着她的汗水一滴滴洒落,我当真是控制不住自己」
没错啊,如此简单的一个计谋,杀鸡儆猴罢,风鸣至始至终都没有惩罚她的意思,而是看谁该杀。可就是这样一个计划,以计谋为奇的风荀在知道计划的情况下、、、
「大好之事!我由内心高兴!出兵之事也延迟好了」
「先生言重,自然是以大世为重」
这是真心话,与朽茗他自己还有个轻重,下定了决心果断出手就是。
风鸣沉默,确实有一点点道理,不过片刻之后就被他抛到脑后,他只有四个字「此事不急!」
话以至此,他还能说什么。风荀也笑了,起身大步离去。走去没两步他突然停下脚步回眸轻笑到「虽然是演戏,不过我可不想放过这次表现的机会」
独自一人在路上真的是太寂寞了
……
……
大殿,朽茗所在。
微弱的烛光以及不时传来的迷一般的细小声响,烘托出异常恐怖的氛围。
不知道是不是汗水的缘故,在她后方阵阵凉风直达脊柱
某人故作怪声:「哈哈,没想到这王城内竟然有这等绝色女子,听闻落难女子更为其最,犹如出水芙蓉,可真是尤物啊~」
依旧是怪声「小美人,衣襟敞然,是诱惑不曾,倒是费心了」
……
…
「一点都不像,你好差劲」说的如此,自然是知道来人了。
语凝摆头,带着苍白的面色更加惹人怜爱,她只会在一人面前撒娇,便是他。
风荀闻声走了出来,脚步很轻不过在诺大的宫殿内依旧传来了回声。
「没错,我好差劲」
朽茗咬牙提了一口气,在苍白的面容上露出笑容「你来做什么,扰了先生的计划……」
风荀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先生与你,我觉得你应当是要重要一点」
哎?
朽茗换了个方向而后直勾勾的盯着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