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的呼唤都没什么卵用。
当然,这次依然没任何扭转的奇迹,任由我如何撕心裂肺的叫程晨。这心水伶俐的小萝卜头依旧双眼反白,牙关紧紧的咬着,身子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做生命的最后挣扎。
画面渐渐和顾林当时的场景重合,吓得我好几秒不敢呼气。
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医生,塞了一根竹片子进了程晨的嘴里,手忙脚乱中我都没看清医生在掐她的哪里,只觉得手一松,程晨被护士给抱走了。
我屏住呼吸急急的跟上,医生边走边有条不絮的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不知道!”
“最高多少度?”
“应该是40°!”
我对答如流,自认为没有任何纰漏,医生也没显示出任何不妥的表情。
直到程晨“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悬到头顶上的小心脏也跟着回归原位时,这个医生才侧脸朝我甩过来一记刀眼,用那种“你是不是人贩子”的腔调质疑我,“应该是?什么时候发烧你会不知道?”
“我用水银体温计只量了三分钟!”我极力的寻回那抹微弱的淡定,小心翼翼的认真回答,还真害怕他去追查程晨的身世。
可转念一想,一个小医生忙于救死扶伤,哪有什么闲情去掀起大风大浪?
“41°,要不要先吃美林降温?”旁边的护士用体温枪在程晨的耳朵上“叮”了一下,恰到好处的截住了医生的注意力。
医生点点头,又开始对程晨进行一堆杂七杂八的检查,我才虚脱的单腿跪到了地上,那种天崩地裂灵魂出窍的感觉,让没生病的我,也好似去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旁边的小护士体贴的将我扶起来,风轻云淡的解释,“小孩子发烧正常的,你也别太担心!”
正常?
他们哪里晓得我的责任有多重大,如果程晨有个三长两短,先别说程夏青和程楠会是什么态度,我会第一个不原谅自己。
特别当医生责备我时,说程晨早上头晕都没发觉体温不正常,我这当妈的,心也够大。
我挠乱了发型一时间也顾不上形象,一步三回头的拿着单子去排队缴费,再回来抱程晨排队去验血。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程晨感染上了流感,和很多孩子一样,高烧不退,咳嗽,四肢无力。
程晨在当晚就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要求立马住院,而我这个半路上车的新手妈妈,大大咧咧的才开始感知问题的严重性。
我内疚、惶恐,连带着抱着程晨的手都在抖。这时候,程楠见不到,程夏青也没可能联系得上,杨画也不在身边搭把手。
这回,我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孤立无援!
“现在没有床位了,只能睡走廊!”住院部护士的话,把我想上厕所的欲望一下子打了回去。
我瞟了眼电梯口人来人往的那张空床,将重手的程晨往上托了托,从虚脱中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护士,能不能再帮忙调调?我女儿体质敏感,稍微一点动静都会哭。”
“那有什么办法?这么多病人,个个都严重,我不能只偏袒你吧?”护士扯开嗓子,大肆宣扬她正直的价值观,成功的迎来周围几波冷眼瞟向我。
这没什么不服气的,毕竟大家都很严重,想搞特殊也没那个条件不是?
可就在我把程晨放到电梯口床上时,一对穿着名牌的夫妻抱着孩子火急火燎的出电梯,急匆匆的朝护士台走去。
男的拿出一个红包塞进护士的衣兜,压低声音说,“麻烦了麻烦了!”
“没事,我给你们腾一个床位出来!”护士笑盈盈的亲自在前面指路,甚至还优先安排先给那个孩子打点滴。
而我怀里的程晨,依旧高烧41°,没有温度下降的趋势,小脸蛋也烧得红扑扑的,让我又慌又气,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护士,我女儿温度的一点都没降!”我拿着水银温度计问在前台负责登记的护士。
小护士一脸不耐烦,“你给她喝温开水啊,不喝水怎么可能会好?”
我咽了咽口水,将脑子里满屏草泥马擦掉,才调整出好脾气,“请问哪里有温开水?”
“没有,你自己想办法!”我的火气还没爆发,小护士已经抢先一步对我发脾气,推开椅子腾地站起来,甩屁甩股的朝另外的病房走去。
妈的!
敢情我带孩子到这来住院,只需要自己给孩子找水喝就好了?
我咬了咬牙,火气已经迸发到极点,但程晨的一声“妈妈”,又将我的理智拉了回来。
“妈妈,我头痛!”向来很能忍的程晨,今天已经第二次在我面前说痛,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透着看不见底的无助。
我拿出手机划开那个熟悉的号码,闭上眼,将周围嘈杂的声音自动屏蔽掉,深吸一口气在腹中打好草稿,再睁开眼。
我将要说的话在腹中演练了很多遍,可拨通电话,听到那个男人一声“喂”时,所有的准备都变成了一句哽咽,“陆耀阳,帮帮我!”
……
我没那么脆弱,但在程晨生病的问题上,我却慌得没了半点章法。
陆耀阳赶过来时,护士正在给程晨打点滴,大概是我没半点当妈的样子,让小护士很看不惯我,嘴里一直在逼叨叨。
“她的衣服穿得太多了也不脱下来,脸那么烫也不给她水喝,即使吃药也没法把病毒排出来的啊,你到底怎么把这孩子养这么大的啊?”
讲真的,这教导主任似的训话,要搁在平时,我早一巴掌给伺候过去。
可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虽然她的态度不怎么样,但说的的确是事实,更何况治好程晨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这画面基本上是小护士训一句,我就手忙脚乱的跟着做一件,至于态度谦卑,完全是本色出演。
“温度计呢?”小护士突然问我这么一句。
我侧脸疑惑,“对啊,温度计呢?”
话落,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伸手去睡着的程晨的腋下探,发现不见,又急忙在小铁床上找。
“麻烦你上点心,这是水银温度计,掉地上让水银跑出来,是有毒的!”
“我知道!”我瞪了她一眼,厉声回了一句,又蹲到地上去找温度计。
小护士大概是被我突然的反击戳中了尊严,静了几秒又开始夸大其词的训话,“你知道什么啊,如果摔破温度计,水银跑出来蒸发到空中,对这么多孩子有影响你能负责吗?”
“够了!”
“够了!”
我蹲在地上,原本就很烦躁,仰头对着护士怒吼一声反而得到了宣泄。
可我静了几秒,又觉得不对劲,似乎刚才我在怒吼时,旁边还有一个震慑人心的男音在同我壮势。
小护士没说话,显然不是因为我那声怒吼。
我换了一个半蹲的姿势,侧脸看向声音的来源处,一条熨烫无褶皱的黑色西裤映入我的眼帘。
再顺着这笔直的腿型往上看,越过白净的衬衫,才对上那张英俊又熟悉得让我想哭的脸。
英俊的男人没说话,只是沉着脸将我一把拉起来,两手握着我的腰,轻松一提,让我坐到了小铁床上。
“温度计不见就算了,我再给你拿一根吧!”陆耀阳的到来,让小护士的态度立马360°大转弯,连带着笑容都甜蜜得腻人。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异性相吸的时代,更何况还是陆耀阳这种俊朗气质佳的男人。
“告诉你们的院长,现在调个VIP病房出来!”陆耀阳全程无视小护士的花痴脸,一手勾着我的腰,一手探了探程晨的额头,冷漠的语气和那张迷人的脸豪不相符。
“院长下班了,VIP病房也没有了,要不我先帮你们调……”
“你是院长吗?”小护士正挂着笑容,专业的解释着,陆耀阳便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
“不是就没资格跟我说话!”陆耀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种让人压抑的阴鸷让小护士后退了一小步。
小姑娘大概是见过世面的人,观察到陆耀阳的气势一般人物,委屈的瘪着嘴转身去前台,拿起座机拨打电话。
“别担心,我都会处理好的,嗯?”陆耀阳扣着我的后脑勺,低头毫不遮掩的在我脸上落下一吻。
我僵直着身子,任由他怀着我的腰揩油。毕竟大家都是生意人,讲究投资和回报率,人家付出了不回点好处,这有点说不过去。
有权能使鬼推磨,这话以前我噗之以鼻,现在我拜服。
陆耀阳是这家医院的股东之一,程晨转入VIP病房的各种手续基本都没经我手,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入住了VIP病房,医生护士亲自到位,根本没有我操心的。
想着刚才的上窜下跑的狼狈样,给我一种穿梭于天堂与地狱之间的错觉。
“你能打电话找我,我很高兴,早上你说的话,我也想了很多!”陆耀阳从我身后将我环进他怀里,嗓音一成不变的低沉。
想着早上同他吵架的情形,再加上他身上传递过来的灼热气息,让我尴尬得直接换话题,“对了,你怎么那么快就到医院了?”
“左齐也在这家医院!”身后的男人没丝毫掩饰。
而我的心却猛地一跳,一种不好的预从心头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