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顾婉会想,楚文轩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白天在部里忙得焦头烂额,回来时整个人已然疲惫不堪,让他吐个字都难。可用过晚饭后,顾婉就不晓得他是哪里来得力气,前一刻还是闭目养神,后一刻就精神焕发的霸着她不放,非要弄得她筋疲力尽了,才肯罢休。
每到清晨起身时,顾婉当真想把楚文轩丢出去,再也不让他进屋了。
“今日各府的夫人们来,你随意应付下就好,不用太过上心。”腊月二十,顾婉邀了楚文轩幕下几位大臣家的夫人们前来小叙,楚文轩临行前特地嘱咐顾婉,怕她太过劳累了。
顾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余光扫见霜瑾一个劲儿的窃笑,心里更是恨不得将楚文轩禁足在前院儿,“王爷快走吧。”
原先,楚文轩最喜欢看顾婉生气的样子,那个小嘴一撅,蛮横的要他跟她道歉,不半点儿情面不讲,红着一边捶着他的胸膛一边儿非要他说个明白。可如今,楚文轩又找到了个新的角度,他发现每每与顾婉折腾到深夜,第二日顾婉都会羞嗒嗒的埋怨他,他若是再有心逗上一逗,顾婉那想发作却又毫无办法只得认栽的表情,更是让楚文轩心生涟漪,越发的动情了。
楚文轩笑意深深的探过身子,在她脸庞上一勾,嘴里十分的不老实,“白天娘子若是劳累过度,晚上如何伺候相公呢?”
“呸!浑没个正经的!”顾婉撇开楚文轩的手,明知道楚文轩是有意在挑逗她,她却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顾婉红着脸,敛起裙子下了榻,“王爷若再这般欺负人,妾身就去庄子上住几日,那里正好有温泉,冬日泡着最是好的!”
一见顾婉要去他处住,楚文轩很是识时务的服了软,转头见太阳挂得也高了,摆摆手,“本王说什么了?王妃可莫要误会于我,时辰不早了,一切等本王从部里回来咱们再行议?”温泉是好,那也得他与她二人泡才好。
顾婉就纳闷儿,当初刚嫁给楚文轩的时候,明明看着还是个翩翩公子,虽然也是轰都轰不走的主儿,但好歹两个人一处的时候,也能弹琴写诗,品茶论对,甚至有时还能坐下来谈谈心事,楚文轩对她也是体贴温柔,关怀备至。
可如今呢?见了她,楚文轩就跟头豺狼一样,恨不得把她剥劲拆骨,揉进他的身体里才算罢休。半点儿的儒雅气息都没有。就连有时手头上忙不完的公案他拿回家里,顾婉在旁给他研磨,他低头看公文时认真,可抬头一见她,那眼神就变了,真真儿的没个文人雅士的样子,更别提红袖添香了。
“王妃。”楚文轩踏出门,顾婉便对着外头儿发愣,满眼的埋怨却压不住心头儿的甜腻,霜瑾偷笑几声,上前扶她,“一会儿夫人们来了,若是见着王妃这般晃神的模样,还指不定要如何想呢,王妃先回暖阁里歇歇吧。”
顾婉点点头,临要转身却看见潇茉嫆正笑盈盈的踏进院门,顾婉不觉一愣,见她娇羞的与楚文轩打过招呼行过礼,顾婉心里头更不是个滋味儿,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但对于曾经欺骗过自己的人,她还是不能释怀的。
“给王妃请安。”不多会儿,潇茉嫆由伊嬷嬷引着进了暖阁,顾婉嘴角上挂着笑容,抬眼让伊嬷嬷下去,又招呼潇茉嫆坐到榻上来,“这个时候,妹妹怎么过来了?”
“前几日,妹妹得了这手膏用得很是好,想着姐姐长年生活在南方,怕是北方的干冷姐姐不习惯,这手膏我抹着很是滋润,就又叫家里人拿了些来,昨日刚刚到的,今日妹妹便给姐姐送来了。”潇茉嫆让邱慧将东西交给霜瑾,“姐姐用用,若是觉得好,妹妹再叫家里人送来。”
“妹妹有心了。”顾婉扫了一眼,转头笑着给潇茉嫆倒茶。
“哎哟,哪里敢劳烦姐姐呢?”
顾婉笑着抬眼,手下将潇茉嫆的茶盏续满了茶,“什么敢不敢的,妹妹这话又见外了不是?”明明嘴上说着不敢,可潇茉嫆还是安心的坐在那头儿等着。
“还有几日就大年了,我让人给妹妹送过去的过节物件儿可有缺的?妹妹莫要客气了,咱们府上人丁本来就少,平日里素净些那是雅致,可过大年还是要红红火火的。”顾婉边说边瞅了瞅门外,见正有个小丫鬟往里探头,便猜到是京府的夫人们来了。
顾婉转头又若无其事的笑请潇茉嫆饮茶,“妹妹看着茶可好?是我藏的福鼎银尖儿,王爷我都没舍得让他喝呢。”
顾婉将茶盏往潇茉嫆那边送了送,回身又要将小灶上的茶壶拿了下来。
只是小炉炭火上的旺,顾婉回手时不小心被炭火熏了手,整个茶壶就翻了下去,茶水洒在牙桌上,溅了潇茉嫆一身。
众人一阵惊慌,顾婉赶紧起身忙给潇茉嫆擦拭,“哎呀,看我笨手笨脚的,竟弄脏了妹妹的衣裳,快,快给妹妹拿件新的来。”
顾婉回身招手,叫下头人赶紧从衣柜里取出未用过的衣服,可潇茉嫆素来有洁癖,衣服不是她的,即便是刚送来的新衣,只要在他人的衣柜中放过,她如何都是不愿意穿的。
潇茉嫆瞅了瞅那件叠放整齐的衣服,心里有些膈应儿,却又怕明着拒绝,惹得顾婉不高兴,也叫下头人觉得她不买王妃的账,想想往日里她在王府好不容易塑出来的温婉形象,潇茉嫆忍着不悦,起身笑道:“不碍不碍,姐姐莫要上心了,妹妹回去换就好。”
“这……”顾婉为难的看着潇茉嫆,“这多不好意思。”
潇茉嫆上前拉过顾婉的手,笑着责怪她,“姐姐刚刚不是还叫我莫要见外了吗?怎的如今倒是姐姐把我当外人了?咱们姐妹间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姐姐又不是故意为之,妹妹回去换一身便好。”
“这……也好。”顾婉拧着眉头,见潇茉嫆坚持也没再多劝,回身吩咐下头人仔细将送潇茉嫆回东院儿,再叫人熬些姜糖水给她,“咱们两个院儿虽离着近,但冬日里寒冷,妹妹这一路回去可别着了凉,那姜糖水是一定要喝下去的。”
“妹妹知道了。”潇茉嫆福身笑笑,心里却是极为失落,见着好好的一盘棋被一碗茶水打翻了,别提多不甘心。
潇茉嫆特地选了今日来找顾婉,就是想趁着机会,在京府的夫人面前露露脸。顾婉邀她们来,无非就是想告诉下头的官吏,官场上王爷与他们共事,为他们谋前程,私下里宸王府待他们的夫人也是极为看重,走动往来不过是为了稳固楚文轩在部里的地位。
这些事情本是王妃露面的事情,但她私下里早就让娘家嫂子放了传言出去,说宸王府里的正妃与侧妃都极为受宠,是平分秋色之势。如若她再在这个时候在旁帮衬着顾婉,一同会见应邀前来的官吏夫人,那谣言便会坐实了,她再旁敲侧击一番,想来往后这各府的夫人们也都要念及她的东院儿了。
可天算不如人算,偏偏一碗茶就将她的衣衫给打湿了,她是个极为注重外仪的人,怎能穿着脏了的裙子去见外府的人?要叫那些夫人们如何看待她?难道要将她当成一个不拘小节的女子吗?
潇茉嫆万不可容忍,所以,只好作罢,反正机会总是有的!
一场较量以潇茉嫆的离去告了段落,顾婉吩咐将各府夫人们引到正厅,她则让霜瑾略微替她再整理下妆容,内阁里只剩下了她主仆二人,顾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霜瑾见着她艰难,也是替她难受,“苦了小姐了。”
顾婉无奈摇头,转头看看外间儿里正忙碌的丫鬟们,轻声道:“她的心思我怎会不明白,只是如今不如当初了,再叫她一味的露头,只怕以后外头的人真道这宸王府里是平分秋色,不分主次了呢。”
“没想到潇氏当真今日会来。”霜瑾皱了眉头,前几日她从街上回来,无意间听见几个夫人正在私下议论,说宸王对他的正妃与侧妃都是极为宠爱的,侧妃是他青梅竹马,正妃又是状元之女,一个温婉体贴,一个灵动活泼,宸王府里如今平分秋色,各事儿都是两个人一同商量着来,又赞宸王好福气。
霜瑾听着刺耳回来却也没敢瞒着顾婉,顾婉听后暗忖了半晌,实情不是实情的倒不打紧,但王府后宅之事怎会随意传出去?更何况还是传承了娥皇女英的美谈?
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顾婉也是气恼,“她来了倒也好,若是她不来,我还要严肃府内规矩,难免不会遣人出府。如今她来了,我倒是也不用猜是谁传的话了。”
“只是,奴婢这些日子也找人盯着,潇氏也算是安分守己,几乎从未出过王府,也不曾见过谁,除了……”
顾婉含笑的看着霜瑾,颔首示意她猜得不错,“是她娘家的嫂子。”前几日,潇府遣人来给潇茉嫆送东西,顾婉想着是她娘家人来见她,也没有不让见的道理,顾婉便没有拦着,不成想倒是弄出个谣言出去。
“那往后可是不能再让她们见了。”
顾婉则笑着摇摇头,“见,当然是要见的。见了那是咱们看着的,若是不让见了,往后她万事都在背地里做,岂不是咱们更吃亏吗?”
霜瑾手抚在胸口上,捋着长气,“是是,还是奴婢想的简单了……只是,小姐,王爷如今对小姐这般看重,潇氏哪里敢做些什么?”
顾婉淡淡笑起来,拿起首饰盒里的步摇,在眼前晃晃,嘲弄的叹道:“越是好,她心里越是介怀,往后只怕越是要报复,如今见她这个样子,面子上越是做得谦和有礼,一如当初,便就说明她越是恨我,不知在何时,我俩竟沦落到了这般田地,也是可悲。”
“小姐……”知道顾婉重情义,也最不喜欢背地里算计他人,霜瑾很是心疼她,以前她不懂顾婉为何一直排斥嫁入皇家步入王府,如今见着顾婉这般,她或许能明白一些了,王府里的女人们不容易,若是要好生活下去,便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即便自己不去害人,也难免有人要来害她,许多事情,有着太多的无奈。
霜瑾自认不能为顾婉出谋划策,便只能替她做好眼睛和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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