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全都保持着方才未昏迷的姿态,但却一动不动,眼皮也未睁开。
司仪一手两手牵着红绸绶带,对麻烦不断的厌倦表情,凝僵在脸上,甚是滑稽......
刚施完法的沈孤峰,坐在原先紫筠所坐的位置,等待新娘子的出现,醉角挂着淡笑,他不忘将宾客的记忆也抹除至太傅送礼那时。
作为新郎官的宁衡松更是一脸的激动,一手按着胸口,感受着扑通的心跳感,另一手平放着,却不停地抖动揉搓,紧张的姿态,如同待娶的矛头小子,让一旁的大黄狗连打呵欠,眼里是满满的无奈......
“新娘子来咯~”
千絮充当了一次花童,牵着身着凤冠霞帔的紫筠的柔荑,慢慢步入婚礼现场,掩盖不住内心的欣喜,都显露在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不同于盖头下紫筠的醉人酡红,是讨人欢喜的桃花粉。
紫筠在红毯上慢慢莲步姗姗,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更加绰约婉约,美丽不可方物。
宁衡松双眼都瞪直了,长舒一口气,稍稍平静了心态,一脸盛笑,迎接新娘子的到来。
“呼......还好,赶上了。”,亦光一个急刹,从漆黑古剑上跳落,重心不稳,差点一个趔趄。
千絮轻轻地将紫筠的秀手交到宁衡松的手中,小腿一跳一蹦地跑回自己的座位上,扑通坐下,两只小手撑着细嫩的下巴,凝眸直视着这对夫妻,萌萌的大眼中尽是羡慕和欢愉。
宁衡松手牵紫筠,轻柔地将红绸绶带放进她的红酥手里,抬头正撞上紫筠柔情似水的剪水双眸的视线,红盖头不薄不厚,隐隐约约能够瞧见紫筠的含情漾眸和酡红似微醉的粉颊,两人直盯盯地互相凝视着,这一对眼差点让他自持不住,想要拥之入怀,好一番怜香惜玉。
“准备好了吗?正值亥时咯。”,沈孤峰心酸不已,“离异”人士还要看他人甜蜜依偎的画面......
宁衡松笑容更盛,坚定地点点头,紫筠也毫不迟疑的颔首,表示他们都准备好了。
“叭”
沈孤峰一个响指,令现场回到了喧闹的婚礼进行时。
“咦,怎么回事,我的腰好酸。”
“我也是,感觉好像僵住了好久一般。”
“滚开啊,别靠在我身上,我不是断袖啊!”
沈孤峰只是将横七倒八的人群,“扶立”而起,所以就可能有意外。
......
司仪环顾四周,疑惑之色显露在脸上,但却毫无头绪,转眼间又是一副欲速了事的嘴脸。
“咳......全场的宾客们,肃静!接下来,继续婚礼。”,司仪脸朝新人,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新人同时点头,主动移步,面朝对方,红绸长绶带中间的团花,喜庆红火,似乎月老的牵丝线,紧紧地将两人箍在一起,尽管经历了生死离别,但如今却是丝萝春秋,并蒂荣华。
“咦?是我的错觉吗?新娘子的嫁衣好像有点变化?”
“我也有点感觉,好像连人都不大一样了,貌似更加身姿绰约,丰韵娉婷,仪静休闲。”
“是我眼花了吗?六年前的宁夫人,也是这般光景,如同应月而生又坠入凡尘的烟火仙子,太像了,太像了!”
......
宾客低声细语,不少人认为是自己眼花了,只是在月光的映辉下,新娘显得更加出尘超凡罢了。
“夫妻对拜!”
“哎呦!”
新人互相屈身而躬,可能是宁衡松猴急了点,与紫筠来了个额首相撞,两人痛呼一声。
宁衡松赶紧上前,隔着红绸盖头,轻柔地抚揉妻子的美额,心怀歉意。
“真是的,六年前也是这样,你真笨~”,好似赌气一般,紫筠的玉手环上宁衡松的腰,悄无声息地捏了一下软肉,以示轻怨,而后脸红如晚霞,欲怒还羞,忸怩之态如同无坚不摧的漩涡飓风,吹得宁衡松找不到北......
“哈哈哈......”,宁衡松一把将紫筠拥入怀中,放声讪笑,掩盖自己的尴尬。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福这对新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语落,司仪率先鼓掌,带起了欢悦的气氛。
“啪......啪......啪......”
沈孤峰脸色微青,方才那个亲昵甜蜜的举动,让他这个“孤独老人”心生妒忌,他转头瞥大黄狗,发现它正大快朵颐,舌头席卷了盘子里的所有骨肉。
“唉~”
沈孤峰无奈地叹了口气,很不愿就自己受到了伤害。
“噗......唔!”
亦光很少看见自己师父的窘迫模样,忍不住发笑,却被沈孤峰一个欲灭口挫骨的冷峻眼神给瞪愣了,虽然心有余悸,但肩膀还是很诚实地“瑟瑟”抖动着。
冷眼狠瞪的沈孤峰,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可小觑的怒气,他转头一看,是千絮在瞪着自己,不同于自己,是蛾眉倒蹙,红唇不满地嘟起,粉腮鼓成包的的闷闷不乐状。
千絮这一不高兴,可把沈孤峰吓得要魂飞魄散,立马笑脸相迎,眼神里充满慈爱,充分地表露自己一个父亲的形象。
“哎,娘不能来,真可惜,不知道她穿上嫁衣是怎样一个风景呢?”,千絮收回嗔怒的目光,小声嘟囔着。
“多喝一杯吧,今宵难再!”,沈孤峰轮桌敬酒,紫筠不胜酒力,都是他代喝的。
最后一桌,则是千絮等人这儿。
“大师,宁某不善言辞,这一杯下去,以后大师有求,我定会倾尽所有,鼎力相助。”,说完,宁衡松灌喉一杯,身旁的紫筠也不顾已经醉意上头,硬是跟着敬了一觞。
“你俩余生的缘分,就看自己的造化了,沈某干了。”,沈孤峰一饮而尽。
亦光和大黄狗跟着举杯饮尽,千絮不能喝酒,只能以果糖水代替,同桌的书生也举杯同饮。
......
夜宴并没有通宵达旦,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宾客们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现在,婚礼现场就只剩下将军夫妇还有千絮这桌的人。
“谢谢宁将军的盛情款待,我等还要连夜赶路,去参加书试,就此告辞,有缘再会。”,白齐起身行礼,带着其余的书生,负箧曳屣,踏上旅途,前路漫漫其修远兮。
千絮凭眺远望,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以后还能遇到那个书生。
“呼......”
她长吁一口,上前牵着爹爹和师父的手,准备告别离开。
“宁将军,紫姐姐,我们走啦,你们要好好滴!”
小丫头给予这对新人最诚挚美好的祝福,小脸红彤彤的,似盛开的花果,令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已经夜深,将军门口已无任何行人,宁衡松将紫筠的红盖头轻轻掀开,露出了她完美无瑕的脸旁,双颊酿出了深酡红,两腮晕出圈圈霞彩,弥漫着醉人的芬芳,令人想要一亲芳泽,细细品味。
“嗯呐,千妹妹,我们还会相见的,以后出嫁的时候,我可要帮你好好打扮一番。”
紫筠化解了离别的伤感气氛,毕竟他俩要远行了。
“行啊,絮儿要做最美的新娘。”,千絮边说话边摁了摁亦光的手心,后者不知不觉冒出了冷汗......
双方互相点头颔首,挥手而别,沈孤峰一行御剑离去。
将军府门口的夫妻,相依偎着,丝萝非独生,以托乔木......
......
路上风大,千絮躲在爹爹的怀中,向他询问道:“爹爹,你为什么给紫姐姐丹药后,还要给我和师父呢?”
“因为爹爹我预测到会有邪物出现,没有那丹药,你们就看不见那邪魂了。”
“噢~爹爹真是神通广大,那......”,千絮转头看向蹲坐在亦光剑上的大黄狗,故意拉长了字音。
大黄狗似乎不屑一顾,简短地道:“哼,狗爷我非凡人,那等邪物怎么能逃出我的慧眼。”
千絮拉了一个鬼脸,又仿佛受冻了,立即收回小粉舌。
沈孤峰一行回到了道院里,大黄狗从剑上跳下,直接倒头就睡,浑身的黄色绒毛,令它不惧深秋的寒风。
待千絮和亦光入屋就寝后,沈孤峰独自坐在石椅上,身下传来冰凉的触感,不过他似乎不为所动,抬头望向夜空中的皎洁圆月。
清寂,凄凉,只有枯叶翩跹,树影婆娑的吱呀声......
许久......
“唉!”
沈孤峰望月迷离,并没有察觉到西厢房的门现在才真正合上。
星斗临夜彰净泽,此刻孑郎寄思意,皓月当空洒清辉,同时嫦娥欲登月?
一抹倩影消失在清白的娥影下,谨小慎微,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又是一年?
却不知是谁,粗心大意,将心声不小心遗漏在此......
......
“你听说了吗?太傅见到新的宁夫人,大喜过望,将祖上的传家珠宝给她了,真是好福气啊,得此一个如此疼爱自己的新爹。”
“你们的消息也太过时了,宁将军辞去了将军之位,带着新的夫人云游四方去了,方向不晓,踪迹不明。”
......
人群中,有一个身着朴素道袍的男子,手执拂尘,徐行前进,脸上常挂浅笑。
他的身旁,有一个像瓷娃娃般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她牵着男子的手,奔奔跳跳的,头顶的荷包发髻悄然崩开,瀑发青丝顺着美颈,尽数滑落在娇小的肩头上,有一两根陷入嘴角边甜美的梨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