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雨,清晨终于止住,日头逐渐晴好,明媚柔软的阳光洒满静水院每一个角落。
寂静无声的院落里,下人们各司其职,比以往的每一日都认真仔细,谢臻凉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婢女守着。
绿芙跪坐在床边地面的毯子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额上缠了纱布的苍白少女,过了没一会儿,眼眶便开始泛红,眼睛涌上酸涩的泪意,连忙用手擦掉,揉揉眼睛。
重新盯着纸片人儿样的谢臻凉瞧,很快眼眶又红了,绿芙一把捂住脸,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呜呜,小姐,她可怜的小姐,那么那么好的小姐,受伤了……呜呜。
好几人的脚步声响起,绿芙猛然抬头,站起身,匆匆走到门口。
两婢女一主子,谢琼华面带微笑,缓步走近,姿态得宜,美丽万千,一张气色甚好,精致无瑕的玉雪小脸,纤长的睫毛弯弯,俏丽含水的美眸如醇香美酒般醉人,柔软的唇带着笑意,“绿芙,凉儿醒了吗。”
绿芙听着她如梦如歌的悦耳声音,不若一般人那样沉迷,反到打了个激灵,冷意从心底升起,“小姐还未醒,大小姐还请回吧,等小姐醒了,奴婢会通知到清华院的。”
谢琼华摇头,“我不放心,亲眼瞧着妹妹一眼才能安心。”
说着,便要走进门去,绿芙疾走几步赶在她面前,交叠双手在腹部,低头阻拦道,“小姐昨日受了寒,还在昏睡着,现在身子未好,若是过了病气给大小姐,就不好了。”
谢琼华不悦地颦了眉头。
她左边的黄衣婢女上前一步,俯视着绿芙,声音冷硬,“我家小姐昨日肩上受了伤……不用我说,你也该知是谁做的。今日我家小姐醒来,就是担忧二小姐,生怕相爷罚她太重!知她晕倒,这才匆匆赶来!连早膳都没吃!我家小姐一片赤诚,掏心掏肺地待二小姐好!她不知感恩就罢了,还……”
夏棋越说越激动,忽而被谢琼华喝住,“住口!越来越没规矩了。”
夏棋不甘地退回去,嘀咕,“奴婢替小姐抱不平啊。”
绿衣的春琴安静地站在谢琼华身边。
绿芙气得牙齿打颤,这些人,装着良善,装着对小姐好,很高兴吗!很快乐吗!假惺惺的嘴脸做给谁看!
昨日她虽未在小姐身边目睹一切,却没错过大小姐拿着小姐的手朝自己肩膀插匕首!
二小姐突然发疯,丧心病狂地想杀死大小姐,是因为她眼盲心瞎,心理扭曲,嫉妒长姐拥有一切,众星捧月!心狠弑姐,相府二小姐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这样的流言外面早已传遍了京城!
绿芙艰难地闭了闭眼,稳着声音道,“大小姐,小姐病着要静养……”
夏棋见她这个推三阻四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拦着我家小姐进去干什么!难道你是觉得我家小姐会报复般地插她一刀吗!哈,你当是个人都是疯子呢?你要不要来搜下小姐的身啊?来,我不拦你。”
谢琼华真的配合着展开了手臂,无奈地低笑着道,“你既然不放心,就来搜搜我身上有没有匕首吧。”
绿芙攥紧了手,扑通跪下,“大小姐,奴婢万万不敢,我没有这个意思……”
主仆尊卑大过天,她一个婢女怎么敢搜相府小姐的身,乱棍打死都是轻的!
谢琼华放下手臂,微笑的唇角下沉了些,声音低柔却有威严,“绿芙,你今日有些不对。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会认为你真的这样想我。”
绿芙头磕在地上,她知道刚才的说辞谢琼华是绝不会信了,她也知什么理由谢琼华都不会信,“奴婢……绝无此意。”谢琼华点头,“本小姐给过你机会。春琴,带下去交给张嬷嬷,教教她规矩。”
绿芙心底一片冰凉,春琴拉扯着她站起来。
“啊!”
绿芙忽觉得指尖似被银针扎了,痛的一下子挣开了春琴方才握住她的手。
谢琼华不满,有些恼怒,“不懂规矩,春琴,带她下去。”
春琴再次抓住绿芙的手,绿芙顿时一阵惨叫,五指指尖银针钻入的刺痛,让她额头顿时冒出冷汗。
“啊!”
“啊啊!”
两道不同的尖叫声响起,一道是绿芙,一道是春琴。
绿芙呆愣地看着地上碎裂的无数瓷片,刚才……不是疼痛产生的幻觉的话,她眼前……飞过了一只花瓶?
还是半人高!?
春琴半边身子被砸,整个人一倒,又撞上了门框,正坐在地上哀嚎,疼地站不起来。
谢琼华惊愣,随即谨慎的目光看向了门内的屏风处。
一道纤瘦的白色身影正靠在屏风边缘,额头缠着一圈白纱,乌发如墨,长至脚踝,垂顺如锦缎,肤色晶莹透亮,比雪更美三分,比玉更润七分,
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容颜,巴掌大的小脸,水粼粼的桃花眸,温柔如春风,眼尾上挑处,晕开淡淡绯色,琼鼻秀挺,厚薄适中的如云双唇,天生弯着微笑的弧度,甜美而清冽。
谢臻凉缓缓抱起双臂,淡淡出声,“绿芙,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