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樱同学誓报仇的时候,尹剑已经返回五行村。
从自己的小屋里走出来,顿感寒意刺骨,房檐下挂着一溜儿冰凌子,庭院中落了厚厚一层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山中无甲子,岁尽不知年,外面军营还是炎炎盛夏,五行村中已经是严冬腊月数九寒天。
尹剑顶着寒风走向勾陈居,还想着再回来时带几件冬装以备不时之需。
走进土真人的房间,尹剑先给老师行礼,然后在蒲团上落座。
土真人打量他一番,笑道:“听说你在火师弟那里吃了不少苦头。”
尹剑正色道:“火老师要求比较严格,徒儿在朱雀居受益良多。”
土真人笑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你能在朱雀居撑足一个月诚属不易,不过在这五行村里火师弟还不算是最严厉的,往后还有你的苦头吃呢。”
尹剑态度摆得很端正:“我当然希望所有的老师都像您这样和蔼,不过他们对我严格也是为了我好,无论多苦多累我都要坚持下来。”
土真人满意地点点头:“你能这样想最好。”
尹剑猛然想起火真人的叮嘱,趁机提了一句:“老师,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学习朱雀阵。”
土真人一愣:“这是火师弟让你问的?”
尹剑实话实说:“他说学会朱雀阵才能真正开始炼丹。”
土真人罕见地起火来:“修真最忌急功好利,这个火师弟,太不像话,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孩子似的任性胡来,着实可恶!”
五位老师里头土真人法力最强,威望最高,修养也是最佳。他一般不生气,可是生起气来谁都怕。
尹剑连忙补救:“徒儿就是随口一问,接下来该学什么全听老师安排,只求您千万不要责备火老师。”
土真人唯恐他心里存下芥蒂,正色道:“你还没有学全五行道诀,气海中五种灵子尚未达到平衡状态,现在学习朱雀法阵,火系灵子便会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将来学习金系道法必然大大受阻,岂不是自讨苦吃!为师给你排定的功课,每一课都是花费心血反复考证过的,务求依照五行相生的法则,竭力避免属性冲突,否则修行受阻事小,万一走火入魔只怕性命堪忧!”
越说越生气,声色俱厉道:“你那火师尊,只管自己高兴全然不顾大局,真是可笑又可气!”
尹剑没想到他起火来这么厉害,吓得头冒冷汗,连声自责。
土真人到底涵养非凡,叹息说:“为师刚才是一时气话,徒儿不要往心里去,火师弟也是一片好意,想教你早日炼出长生丹弥补受损的寿元,只是做事有欠考虑。”
尹剑擦了把冷汗,心想两位老师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吵架,反正我的寿命在五行村里一天顶一个月用,炼丹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大不了少用几次大衍神术就是了。
土真人一挥手,白玉仙鹤给尹剑面前的茶杯注满仙露。尹剑捧在手中,意外的现竟是热的,饮下一口热腾腾的灵石仙露,五脏六腑暖融融的无比舒坦,冬日寒意一扫而空。
土真人啜饮一口灵石仙露,放下茶杯道:“徒儿,为师要考教你一下,接下来应该学习何种道诀。”
“五行火生土,土生金,接下来应该学习庚金诀!”
土真人赞赏的点头,挥手打出一道银白色符箓,化作智慧神光灌入尹剑头顶百汇穴。
尹剑虔心领悟涌入脑海的道诀,很快便把庚金诀融会贯通。
他闭上眼睛,盘膝而坐,催动庚金诀起灵力潮汐。气海当中微微震颤,徐徐浮现两扇银色磨盘,随着庚金诀的运转磨盘轰然转动,吸入大量金系灵子,细细碾碎。
灵子碎屑从磨盘缝隙中洒落出来,变得极为坚硬,棱角分明,如同金属矿砂。无数矿砂汇聚成潮水,朝着四肢百骸冲刷过去,用锋利的棱角去砥砺骨骼打磨经脉。
尹剑在行功的同时感觉到体内每一粒细胞都在微微刺痛,直至行功完成一个潮汐才苦去甘来,体内积攒的污垢被彻底清空,有种脱胎换骨似的畅快。
事实上庚金诀的确具有易筋洗髓的神效,常年修炼可以强筋壮骨,提升体质。
尹剑告别土真人,走出勾陈居,重新回到风雪之中。
他一时兴起,试着运转庚金诀抵抗风雪,灵能如同无数细微的银沙附着在身体表面,皮肤在积雪的映照下反射出金属特有的冷冽光泽,寒意顿时被隔绝在体外。
尹剑暗自点头。正如土真人所说,庚金诀在五行道诀中防御最强。他初学乍练便可抵抗严寒,修炼到了一定火候,恐怕走进烈火当中都不会受到丝毫灼伤,俨然金刚不坏之身!
穿过积雪覆盖的庭院,他按照土真人的交代前往白虎居报道。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将跟随金真人学习炼器术的入门基础。
白虎居的布置很有特点。墙壁上挂有许多刀剑,博古架上摆着各种法器,铃、鼓、钵、锺、琴、瓶、壶、尺等等琳琅满目,还有许多尹剑叫不上名字来的古怪玩意,想来都是金真人炼制的杰作。
房间里东西很多,但是整理的井井有条,一点都不显得杂乱,跟朱雀居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房间正当中也有一只八卦炉,比朱雀居的丹炉大得多,类似一只古鼎。
金真人身穿白色道袍,打理的一尘不染,身材瘦削,表情冷漠,好像戴着一张铁铸的面具。
尹剑站在他的面前,立刻感受到无形的威压,仿佛利剑悬在头顶,不寒而栗。
这威压便是辛金剑气。
“庚金道诀的衍生功法分为攻防两种,攻是辛金剑气,防是庚金法体,两者是一体两面,互为表里。”
金真人说起话来语很快,用词简洁铿锵有力。
他走到尹剑跟前,指着自己的胸膛:“打我一拳。”
尹剑一愣,看他脸色不像开玩笑,便不再犹豫,使出五成力气打向他的胸口。
拳头击中金真人的胸膛,血肉之躯却出金铁交鸣的铿锵,震得尹剑连退三步。
“这就是庚金法体。”金真人摇摇头,语气不悦,“你的力量太差劲!”
他转身从墙上取下一口短剑扔给尹剑,再次指着自己胸膛命令道:“刺我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