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景酒店顶楼。
随着李乾坤的倒下,这一天第一次交锋之中落幕。
王楚河一脸的无奈,只是在原地点起第四根烟,或许这便是差距,一个站在京城巅峰与一个京城一流高手的差距。
郭奇虎拿烟的手在颤抖着,他想过郭麒麟会输,从未怀疑过,但他没有想象到郭麒麟跟李乾坤两人联手对上骆擎苍会输的如此的彻底。
而更让郭奇虎觉得讽刺的是,骆擎苍所用的招式他见过,从那个狼崽子身上,但奈何同样的招式,一个勉强过了华武,另外一个则是在几乎无伤的情况下放倒了郭麒麟跟李乾坤。
很讽刺,郭家武力值最高的两人,除了消耗掉骆擎苍的几分体力以外,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他现在只是觉得可笑,似乎刚刚觉得可以阻拦住骆擎苍,只是一个天大的笑容。
因为相差的距离过于遥远,以至于让郭奇虎有几分绝望,那是一个他也好,郭麒麟也好还没有到达的领域。
那个刚刚出手惊雷的男人活动着肩膀,继续说道:“如果还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你们可就拦不住我了,不过想想,要郭家李家这种伪一流的家族挑出来一个郭野枪级别的猛人,也是不现实的事情,所以你们就不要在做无畏的牺牲了,让开,我可赶着去做一件大事儿。”
这怎能不让人绝望,又或者绝望入了骨子里,郭奇虎牙齿咬的作响,但最终也只是转过头扫了一眼郭武侯跟耿汉,两人的表情几乎可以用难堪到极点来形容。
“你们,拦不住他。”李水婕在这个时候说着,或许从一开始,她便预料到了这么一个结局,因为她很了解骆擎苍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郭奇虎慢慢攥紧拳头,他看向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郭麒麟,现这个时候郭麒麟也在看着他,那是一个他有几分无法领会的表情,似乎是要让他出手,又似乎是要让他住手的意思。
内心已经纠结到了极点,但那个所谓的正确答案却好似越来越遥远。
而骆擎苍仅有的耐性也终于被消失殆尽,他冷笑道:“郭奇虎,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往前迈出了这么一步,便代表着,郭家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上,你也很清楚,这几年我到底把多少个京城的世家拉下水,所以你确定要搭上郭家跟我来一出鱼死网破?”
面对骆擎苍的挑衅,郭奇虎还能够心平气和,倒是身后的郭武侯忍不住说道:“骆擎苍,如果你不来掺和这一场婚礼,我们会来阻拦?你不在婚礼的邀请名单上。”
面对气势汹汹几乎可以用如狼似虎来形容的郭武侯,骆擎苍只是看起来不厌其烦的挖了挖耳朵,然后继续调侃道:“我没有听错吧?就在昨天郭家老爷子还亲口答应给我特权,怎么这话儿说变就变?我是看明白了,都说京城世家不过只是一个幌子,看来是被你们这些扯着虎皮大旗的人丢尽了。”
不得不说这一句话很伤人,好似一个耳光重重打了出去,脾气火爆的郭武侯根本无法容忍,直接一步跨了出去,扑向骆擎苍。
此刻情绪异常激动的郭武侯,或许早已经忽略了自己的目的,只是先要击倒眼前这个不可一世到不能再不可一世的家伙。
郭奇虎欲要出手阻拦,因为郭武侯的出手,便以代表着郭家,但偏偏心思有一丝悲凉划过,难道刚刚因为郭家而倒下的郭麒麟,代表不了郭家?
就在他精神错乱的一刻,郭武侯已经冲了出去,直奔面露不惊的骆擎苍。
一只大手猛的拍在郭武侯的胸膛,身材魁梧的郭武侯戛然而止,就好似这一掌带着定乾坤的力量,还未等郭武侯反应过来,骆擎苍嘴角已经微微扬起,猛然力,直接把郭武侯给震了出去。
“危险!”郭奇虎在这个时候喊道,纵然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郭武侯连退出三步,身体还未站稳,骆擎苍已经消失于原地,毫无征兆的前行,度好似快过了一个人的反射神经。
仍然是那一只手,先是拍在郭武侯的脖子,让郭武侯吐出一口苦水,然后手刀劈在郭武侯的太阳穴,格外的干脆利落,刚刚还在张牙舞爪的郭武侯就这样几乎毫无反手之力的倒下。
一只胳膊撑住了他倒下的身躯,骆擎苍扶着这未曾倒下的身躯,好似战神一般站在原地,冷眼对着郭奇虎说道:“他代表着郭家对吧?”
郭奇虎浑身都在颤抖着,他只感觉自己所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仰起头都看不到尽头的大山,这怎能不让人绝望,一个人,怎么能够推动这一座大山。
“郭奇虎,回答着,他到底代表着什么...”骆擎苍的声音异常的冰冷,这代表着他已经不打算继续玩下去了。
记忆断层被打开,沿着铁路,一个小男孩牵着一个面色苍白女人的手。
孩子在哽咽着,女人却一脸溺爱的擦拭着他脸上的泪迹,那枯瘦修长的手轻轻放在了孩子的脑袋上,温柔的说道:“别厌恶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不要怨恨任何人。”
那一天,他丢失了自己的信仰,这一个信仰被另外一个信仰所带走,如果没有失去她,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个郭奇虎,如果每个人都在惶恐与迷茫的成长,那么这个世界,这个江湖就可以说的过去了。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如此的,但是现在,并不如此。
“郭家也好,不是郭家也罢,我要用这一条命拦住你,这一条路,不得通行!”
一句话,回荡在整个走廊,李水婕愣愣的看着郭奇虎颤抖的背影,她并没有感受到这个男人何等的霸气,她只是一瞬间明白,郭奇虎似乎打算把命留在这里。
真的是为了郭家?也许绝大多数因素并不是因为如此,而是因为这个男人,仅仅只是想要逃离这个世界。
他要去见一个人,所以打算离开一群人。
骆擎苍笑了,放在半死不活的郭武侯,然后迈着大步走向这个心意已决的男人。
丽景酒店地下停车场,一个醉汉靠在水泥柱重重喘着粗气,血腥味混着酒精味道。
让人作呕。
“郭野枪,你怠慢了。”王铁塔站在这个醉汉身旁,颤抖的手夹着一根烟。
很沧桑的笑声,断断续续,让人听起来有几分揪心。
“我只是上个时代所留下的老人罢了,也算是善始善终...”这个醉汉的声音渐渐微弱,苟延残喘。
王铁塔动了动嘴唇,一句真的值得吗还是没有问出口,他觉得问出来这一句,才是真正的伤人,毕竟郭野枪,不丢人。
“这样也好,至少有人背负着你的意志继续前行了,郭野枪,京城不会有人笑话你,以后如果我碰到谁调侃你这么一个名字,我会让他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我说的。”王铁塔转过头看着那一头孤狼所留下的房间,喃喃自语着,像是在说给郭野枪,又好似在单纯的说给自己。
这个醉汉笑了,然后说道:“王铁塔,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我不敢要,我怕折寿,倒是你,把这一场婚礼搞到这个地步,真的可以吗?”王铁塔蹲到郭野枪的身旁,把手中的烟放到了郭野枪的嘴里。
郭野枪有些贪婪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仰着头说道:“这真的算是一场婚礼?”
这个荒凉到荒芜的时代,这残缺又空虚到不能再空虚的灵魂,总得有人需要得到救赎不是吗?
王铁塔默默摇了摇头,为自己再次点燃一根烟,他看着郭野枪极力动着,但是每一丝都动作都好似在牵动着万千伤口,他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掀开郭野枪衣角。
腰间,三处枪伤,触目惊心。
一瞬间王铁塔好似明白了什么,他眼神颤抖的看着这个仰头苦苦煎熬的男人,一句话到了嗓子眼,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有几分鼻酸,起身说道:“今晚这一场婚礼,不能再死人了。”
“谢谢。”
“不要说谢谢,都是这个江湖,这个武林所欠你,郭野枪,你是个英雄。”
“对一个将死之人说这般话,你也真够绝情的。”
“毕竟我仅有的这点良心,都给了不该给的人,郭野枪,我去去就来。”王铁塔说着,这只是单纯的对一个人产生了敬畏。
“把我葬在小兴安岭,随便找一个世人再也找不到的地方,让这个江湖忘了我。”
王铁塔点了点头,转过身离开,这一场戏,他并没有奉陪下去,他要奉陪下一场戏。
远方,传来一曲很忧伤的歌曲。
这一歌的名字叫《胡广生》,是一一个女人唱给一个男人的歌。
那个青衣女子站在远方,不染凡尘一般。
“他死了?”
“没有,但也活不长了。”
“你做的对。”
“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做的错。”王铁塔跟这个青衣女子擦肩而过。
那个站在电梯口的中分头男人一脸无法释然的看着王铁塔,一个伤痕累累到狼狈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