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狐一龙对视，谁都没先说话。
封承见场面陷入了僵局，上前安抚地摸了摸苏听白的背，轻声问道：“看到了什么？”
苏听白回过神，轻轻捏了捏封承的手，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黑龙，将目光移向初一，“初一，姐姐想听听你的想法。”
初一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看着黑龙道：“嗯...我想十五留下和我一起住，我们可以一起上学。我保证他肯定不会给姐姐你添麻烦，我们都会乖乖的！”
封承见十五听见初一的话后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再看苏听白那有些别扭的表情，心领神会地笑了笑，道：“我先带十五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你和初一单独聊会儿？”
苏听白见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轻声道了句谢，对初一招了招手，往客厅沙发处走，“初一，姐姐有话和你说。”
初一虽然年纪小但脑瓜子转得快，见苏听白没有立马拒绝自己，知道有戏，立马扬起笑脸，凑到十五耳边轻声嘱咐了句什么，随后一溜烟窜到了苏听白腿边，笑嘻嘻地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瞧着苏听白。
苏听白故作生气地点了点他的鼻尖，“你呀，尽给我招事儿！”
“姐姐我错啦，下次不会了~”
“好吧，姐姐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这次不怪你，不过初一，”她将初一抱到沙发上，自己则在他的对面坐下，手指爱怜地轻抚过初一头顶的角，语气有些沉，“你要知道，有些决定一旦做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姐姐最后问你一遍，你是真的想留下十五吗？”
初一看着她，坚定地点点头，“嗯！我第一眼就很喜欢十五呢，而且他的命还是我救的，他绝对不会伤害我！”
“好吧，这是你的决定，姐姐尊重你。”
苏听白看着他得到自己的肯定后格外高兴的小脸，突然就明白了一句话。
有一种憋屈叫：自家养的水灵白菜即将被猪拱，而且这猪还是白菜自己招来的。
*
而此时的这一边。
封承在浴缸里放好水，试了试水温，转过身问十五：“你自己脱还是要我帮你？”
十五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默不作声地将自己脱干净，跨进浴缸里，似乎是不适应，有些拘谨地抱着双腿坐在浴缸底，抿着唇，漆黑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封承。
封承卷起袖子，抽出花洒将他的头发打湿，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怕我？”十五闻言一怔，没想到这个人类居然会这么敏感，沉默了半晌，就在封承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终于说出了他今晚的第一句话。
“你...的气息，有些...熟悉。”
他有些艰难地说完了这句话，嗓音极为嘶哑，甚至有些不像个小孩子。
难怪之前不说话，封承愣了一瞬后便了然了。
“是吗？闭眼，我要抹洗发水了，当心进眼睛。”
十五下意识便照做。
虽然脾气怪了点，但还算听话，封承微微翘起嘴角，对十五的印象好了些。
他一边揉搓着十五的头发一边继续上一个话题：“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十五想了想，轻轻摇头，“我失忆了，是直觉告诉我的。”这回说话利索点了。
封承“哦”了一声，脑海里闪过从前做梦时的几个片段，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有了思量。
*
等封承和十五再次出来时已经快要凌晨一点。
苏听白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见到十五梳洗干净后的样子时也惊讶地挑了挑眉。
不得不说，龙族确实得天独厚，哪怕是被列为凶兽一类的黑龙也享受了天道的厚泽，不论是相貌还是资质，十五都是苏听白见过的妖族里数一数二的。
尤其是那头半长的黑发，被封承梳顺后披在脑后，配上他那深邃的五官，看着竟还有几分混血感。
衣服也换了，刚巧苏听白前段时间买了套尺码大了些的儿童睡衣，原本打算给初一长大点后再穿，没想到现在给十五穿却是正好。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十五，指着初一的房间道：“今晚你就和初一睡一起吧，明天会有上下床送过来，到时候你俩就不用挤一块了。还有你的衣服和日用品，明后天才能到，先暂时穿着这套睡衣，可以吗？”
十五从她不咸不淡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一丝友善，接过她手里的一次性洗漱用具，慢慢点了点头，嘶哑着声音朝她道谢：“谢谢您。”
苏听白听见他的声音时也微微诧异，和封承对视一眼，便径直去了厨房。
半晌后，她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杯茶，轻手轻脚地推开初一的房门，递到听见动静后起身的十五手里。
十五不解地捧着茶，有些不解地看着苏听白，没有要喝的打算。
“放心吧，是对你嗓子好的东西，”苏听白顿了顿，看向已经熟睡的初一，目光不自觉便柔和了下来，“初一他很喜欢你，所以我也会尽量把你当做我的...弟弟来看，但你要是敢做伤害他的事......”
十五接道：“如果我伤害了他，我会自我了断。”
苏听白一噎，欲言又止。
其实她是想说假如他敢伤害初一，她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来着，倒没想要了他的命。
不过龙族最重承诺，他都这么说了，苏听白心里也更加放心了些，轻轻颔首后便退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