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旧梦!
风花雪月不肯等人,要献便献吻
这是很残忍的一种感觉,她站在你面前,在别人怀里。
他看着你,却拉着别人的手。
不管是男是女,这种累心的感觉都很一致。
这样的感觉杜宪从以前到现在第一次感受,他没有下去阻止,只是冷静地坐在车里,多余的烟雾,把眼睛熏得生疼。
杜宪看着前方渐渐消失的人影,就在陶景帆屋里灯亮起来的那个瞬间他打开了车灯,飞快地冲了出去。
杜宪知道自己给陶景帆带来的伤害太重,他没有立场下去大吵大闹,他也做不出来,能做的只是沉默,只是离开。
那天邢措的话说对了,如果是他杜宪爱上的女人跟别人在一起,他除了默默付出外,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连祝福都做不了。
这个女人和叶阑珊和严菱都不一样,他没有办法笑着祝福,甚至连多看一眼都忍不下去。
唯有离开。
杜宪抓着方向盘,视线渐渐集中不了。
他靠着马路停了下来。
那种针扎似的疼痛终于又如约而来。
严菱说对了,他是真的爱上陶景帆了。
他现在甚至明白,这份爱情,是从心疼开始的。
从第一次看到她落泪的时候开始的。
每看一次这份爱情都更深刻,那疼痛也更剧烈。
你有多久没有在我面前露出那样的微笑了,那样羞涩又带着些许甜美的微笑,我翻遍了记忆也再也不找不到,但今天我,看到了。
即使让你发出这样微笑的人,并不是我。
对不起,我曾那样伤害你,以至于今天我连重新追求你的勇气都没有。
或许,这才是我的报应——爱而不得。
他们都说我前半辈子都不懂得爱情,今天我懂了,时间却没有等过我。
杜宪看着手上被烟火灼烧过的痕迹,又将就着那只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咬痕,伤口到最后终会复原。
最多只剩一点痕迹。
杜宪轻轻摩挲了一下那个咬痕,对着后视镜看了一眼,真是淡的快要消失了,他身上从来都不怎么留疤。
小时候悠闻就羡慕地不行。
该怎么留下呢,可以再咬一次吗?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将车又开回了景帆的院子。
杜宪真的走了上去,他敲陶景帆的门,有些绝望,有些失控。
其实也没多大个事情,只不过是kiss和拥抱而已。
可偏偏是陶景帆,那个已经快变成仙人一样的,失去七情六欲的女人。
她如果没有接受这个男人,就一定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杜宪本来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磨,可以一点点地去渗入对方的生活,可现实却如此骨感。
红唇尚且火热,心却冷如冰霜。
他若上去苦苦纠缠,不过弄得更加难堪,陶景帆本就厌恶他,再多出现,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可是就算是笑话,杜宪在现在,就只是现在,真的不想放弃。
陶景帆来应门的时候,以为是江述就又回来了,她开门的时候还四处看了看寻找江述是否有遗落东西在自己家里。
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杜宪。
“你……”陶景帆的头发刚洗完,还在朝下滴水。
杜宪有些失神地看着她的脸,她其实并不漂亮,不像叶阑珊的惊艳,不像徐念的妖娆,也不像杜悠闻现在的慵懒美。
她从来都是特别的,温和的眉眼,加上菲薄的唇。
如果非要说出有一点特别,那便是她眼角那一刻流泪痣。
当年不知道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后来分手后再哭出来的?
如果真是分手后她哭出来的,也好歹是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印子吧!
杜宪突然觉得刚刚楼下的那个男人一定会抚摸她的脸颊,亲吻她的红唇眼角。
她会怎么样,轻柔回应?
带着微笑与纵容?
像刚刚在楼下一样,笑得羞涩又含蓄?
总之不会和现在一样吧,不会这样防备,又这样冷漠。
“我可以进来吗?”杜宪其实知道陶景帆会拒绝自己,但还是忍不住问,他问得太小心,就连陶景帆都听出了不对劲。
“我……好,你进来吧!”陶景帆想起上次他帮了徐念的事情,突然就改了口。
你喝醉的时候别人还照顾了你一整晚呢!
陶景帆想了想又抬头,正巧看见杜宪双目专注地盯着自己,她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头发上的水已经把睡衣打湿了。
“你先坐,我去擦头发。”景帆态度格外平常,说来也怪,面对杜宪,她真是立刻就坦然了起来。
“我帮你。”杜宪走得很快,他过来后就拿起了景帆手里的毛巾慢慢擦伤了她的头发。
陶景帆震惊地倒退了一部,她放低了语气,用有些警告的声音喊着对方的名字。
“就一次!”杜宪站在那,拿着毛巾的脸上写满了祈求。
又是这样,陶景帆最烦杜宪做出一副情圣的模样,什么一次两次,她想了下,得,不擦头发了总行。
“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她选择了一种平缓的语气开口。
杜宪觉得自己不该失落的,但就是忍不住心中那种险些让他站立不稳的难受感觉。
“没有事,”他将手里的毛巾递了过去。
景帆接过,稍微揉了揉下面的头发,“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想睡了。
她轻巧地下了逐客令。
杜宪低下去的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立刻抬了起来,“能……能给我一杯水吗?”
陶景帆觉得杜宪可能又有话要说了,她妥协了一下慢慢走进了厨房,“矿泉水可以吗?”
杜宪点头,陶景帆其实也会泡茶的,和杜宪学了些皮毛,那些日子,她总会像献宝一样泡给自己看。
可自己呢,是应付还是勉强喝一点?
杜宪勉强也算有点洁癖,不怎么轻易喝别人泡的茶,当时怕是觉得喝不喝无所谓,但现在,想喝也没有人给他泡了。
“我……陶陶,再让我抱你一次,好不好?”
陶景帆看了一眼杜宪,有些怀疑他喝多了,她觉得这种话不该是杜宪说出口的,便沉默着表示拒绝。
半分钟后,她才说:“抱歉,我有点困了。”
说完就真的有想要进卧室的动作,“你走的时候帮我关上门吧!”
杜宪立刻追了过去,他挡住了景帆的路,突然就将她拉入了自己怀里,他似乎早就料到了陶景帆要拒绝自己,便稍微带动脚步,让她的后背刚好抵住了墙壁。
理所当然地,陶景帆挣扎了起来。
杜宪抱着她是用尽了全力的,甚至在挣扎间被陶景帆踩了一脚他也没有放松一点力道。靠着墙的陶景帆觉得自己的腰快被折断了,上次被徐念推倒撞到的地方还没好完,此刻也被他弄得生疼。
索性的,停止了挣扎。
只声音艰涩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杜宪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悲哀,“陶陶,再咬我一次,”他今晚说了好多次一次,但这一口,却让陶景帆听出了卑微和祈求。
这个世界真是乱套了。
陶景帆觉得杜宪真的是醉了,她咬牙,不再有动作,暗自希望对方能轻点,她的后腰是真的痛。
“我求你。”杜宪的下巴紧挨着陶景帆的肩膀,像是着了魔般,声音沙哑而恍惚。
陶景帆还是没有动,杜宪才又完整地说了一次,“咬我一次,咬你上次咬过的地方,我求你,最后一次。
我发誓,如果你不想见我,我再也不会主动出现了。”
陶景帆多想说我真的不想见到你了,可是杜宪的声音里面已经夹杂着浓浓的鼻音,哽咽的,所以断断续续。
“你疯了吗?”她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你别这样,我上次真不是故意的。”这是重逢后,陶景帆第一次被杜宪逼得急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面前的这个人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来。
咬他?
自己又不是狗。
“我没疯,你咬我一下吧,用力一点,然后我就会好点了。”
杜宪依然紧抱着她,嗅着属于她的气息。
如果是在过去,他说不定早就放开对方了,初识爱情的模样,原来就已经面临分别。
不过也没什么,只要从此你再不烦恼。
他又接着说,“你闭着眼睛咬我,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别嫌我……”
“真的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谁说情爱不伤人。
真是伤透了人。
每一个陷在爱情里的人,说出最后一次来时心中该是多苦多酸涩。
杜宪甚至有些艰难地才说了出口。
他试着吻了吻陶景帆的肩膀。
带着虔诚和留恋。
这份爱情太过于缓慢,不成熟,甚至可笑。懂得拥有太过艰难,但明白失去却太容易。
陶景帆真的哭笑不得,她从来不是愚笨的人,愚笨过一次,栽在那段永远无法回头的爱情里面,但后来她学着观察,慢慢就成长了起来。
杜宪的想法到此刻她也算是明白了,杜宪是爱上自己了?
有点奇特的结果。
但又唯有爱情,才可使人如此无助与卑微。
也唯有爱情,才能将这个男人反复无常的理论解释清楚。
如今这样的结果,陶景帆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现在想到了也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她有什么地方不好吗,他们有过肌肤之亲,双方都是彼此第一个性伴侣。
或许还有雏鸟情节吧!
至于杜宪的爱情,陶景帆想了一下,可能还真是响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不管是人还是物。
她自认重逢以后,她的各项表现都没有失态,自己没有去缠着他,想必在他心中已经不一样了吧。
“杜宪,你爱上陶景帆了吗?”她是这样问的,不是爱上我,是爱上陶景帆了吗?
每个人都不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
在某一个瞬间,陶景帆不能否认自己心中有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世事终于都轮回了一遍。
杜宪也没有逃避,景帆听到他说:“是,我爱你。”
他居然一点也没遮掩。
“那谢谢你了。”陶景帆说的很无所谓。
抱歉。
我真的已经不爱你了。
所以连身为当事人的感觉都没有。
景帆看到杜宪的脖子就在自己眼睛,她想了一下多年前他们分手时杜宪的表情,那天,他是什么样的?
她为什么记不起来。
为什么记得的都是那扇落地窗和那个海景。
她突然就低落了下去,然后示意杜宪稍微松一点,“是不是我咬了你,你就真的不再出现了。”
杜宪的胸口像是被重物击中了一般,破碎开一般地疼痛。
“是。”
他吸气,终于克制住了身体的颤抖。
身体立刻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
陶景帆是用足了力气,狠狠地咬了下去,她是气自己的不争气,总是不能将那些愚蠢的过去忘得干干净净,更恨自己的居然还会觉得有报复成功的想法。
更恨杜宪这样失去理智的想法。
她咬地用力,血丝侵入口中,沾染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陶景帆不冷漠,咬出血了便想松口。
但杜宪却说:“陶陶,还不够,再用点力。”
真是个疯子。
她听到的时候就立刻想挣扎。
结果杜宪早已看穿了她的反应,“别,让我留点纪念吧!”
陶景帆真的差点没乱了阵脚,这样的杜宪实在太可怕了。
她恨他的温柔,那种让任何人都会沦陷,醉死人的温柔。
她一直觉得如果他分手的时候能对自己狠一点,她也不会还幻想要留着孩子去找他。
却没想到,这个人,唯一一次对人狠,原来是对他自己。
陶景帆的牙齿都酸了,只能咬到这个程度。
鲜血就这样滑落在了白色的衬衣领口。、
片刻间,就沾染了一片。
蓝色的西装上印上褐色的鲜血,其实并不明显,不过杜宪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他伸手摩挲了一下景帆的下唇,帮她擦净了那里的鲜血。
终于克制不住的,他稍微倾身,蜻蜓点水般触碰了景帆的唇。
只有半秒的接触。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是蝴蝶煽动翅膀的时间。
但杜宪却差点流出眼泪来。
你身上有我的血了,下一辈子,我能不能凭借这点再找到你。
再找到你的话,我一定不会再伤害你了。
陶景帆看着杜宪疯狂的样子惊愕不已,尤其是因为亲吻自己,他的唇角也沾上了鲜血。脖子,衣服,手指还有嘴唇。
都是鲜血淋漓的模样。
良久,她才叹了口气。
杜宪听到她叹气的时候才缓缓地笑了笑。
他离开,嘴角拉扯成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弧度。
他说:
“谢谢。
然后,再见。”
再也不见。
他真的就这样关门走了出去,在陶景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sweety蹲在景帆脚边时不时用爪子挠一挠景帆的腿部。
一分钟后,景帆才终于将脖子上的链子取了下来。
这材料和图样,陶景帆都熟悉地闭着眼睛也能摸出来是什么。
两三秒后,她慢慢地蹲了下去,外婆,外婆……
景帆慢慢地喊了出声。
这条项链是景帆外婆给过她的,是母亲家里传男不传女的信物,外婆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后来知道自己怀孕却拿了出来。只是后来外婆入殓那天,陶子正先生将项链从她身上扯了下来。
龙形的项链就这样离开了她的身体。
玉佩也碎在地面。
陶子正先生和母亲一起捡走了碎掉的玉。
可现在,这根项链却好好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玉上面虽然有不少粘合的痕迹,但总体却没有走形,能看出粘合这个东西的人用了很大的工夫。
是母亲,还是陶先生?
景帆觉得疲惫,为什么这根链子会出现在杜宪手里?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陶先生还是母亲给他的?
景帆迷茫了,突然想起杜宪最后一句话,原来不是再也不见。
拿了这根链子,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去问他。
景帆看着链子,眼圈胀得发酸。
是不是可以猜测,是陶先生给他的,是不是可以认为,是陶先生想要自己回去?
或者是母亲?
他们,是不是原谅了自己?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景帆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她穿起衣服飞快地奔下了楼梯,杜宪的车就停在大门口不远处,景帆冲过去,迅速地敲开了车门。
“哪里来的?”她问。
杜宪摇头,然后伸手摸了摸景帆的头发,“回家去吧,陶陶。”
“什么意思?”陶景帆晃动了一下链子,晃动间,她又怕玉石突然崩裂,便忙着用手接了一下。
结果杜宪也伸出了手来。
她就这样江杜宪的手握住了。
先收回手的人是杜宪。
他说:“是你父亲给我的。”
有一种等待终于变成现实的感受。
是惊喜,是意外,更是心痛。
酸甜苦辣,全部凝结在心间。
但是她却来不及追究这个,只接着问:“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个?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