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书院里的学生们都被要求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无令不得踏出半步。
其他人,一起来到了书院的待客厅。
铃儿看着站在下首神情桀骜的邱丁氏,忍不住赞叹道,“邱夫人的这番心机,若是用在了正道上,必会造福百姓了。”
“郡主谬赞了。”邱丁氏冷笑了一声,不再开口。
“其实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你与邱和夫妻多年,不可能毫无感情吧?”铃儿看着她,若有所思,“你为什么还能狠下心杀了他呢?”
“都说百年修得共枕眠,就算你不爱他,也不该对他痛下杀手。”
“郡主何必含血喷人?夫君的死,是意外……”邱丁氏紧绷着脸,眸光很是清冷。
“邱和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凶手蓄谋已久的计划。”铃儿看着她依旧从容的表情,轻声说道,“而那个凶手,就是他,丁凯。“
被衙役押住的少年,相貌英俊,唇红齿白。
“丁凯,是你未曾嫁入邱家之前所生之子,你一路督促兰丘书院建成,也是为了延续他的寿命。”铃儿轻笑了一声,“其实邱和被杀一案很简单,只是整个案件中最为无辜的就是他这个受害者。”
邱丁氏默然不语,既不辩驳也不承认。
“这?郡主?这邱丁氏的杀人动机是什么?”王大山还能没能理清整个案件的头绪,着急的问道。
“方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动机便是这位丁凯丁公子,或者我们还可以唤他张生。”
“邱丁氏未婚先孕,生下了丁凯这么身体孱弱的孩子,为了延续他的命,邱丁氏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嫁给邱和。”
“邱和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性子憨厚温和。”铃儿忽然起身,走到了邱丁氏的面前,“而你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下嫁给他。”
“若我没猜错的话,丁凯的生父身份尊贵? 对你很好。只是你为了不惹人注目? 还是决定嫁给了邱和,一来是为了遮掩身份,二来则是为了修建一座书院。”
“修建书院的真正目的,便是为了替丁凯续命。”
“能够在这间书院读书的人,都有一个共通点? 那就是他们的生辰八字,都是大吉之兆。”铃儿轻笑了一声,“邱夫人还不肯承认么?”
“早就听闻郡主大名? 也听说过郡主破过很多的奇案,只是没想到郡主竟然有这般大才,竟能杜撰出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邱丁氏看着她,那一双看似温润的眼神中? 布满了讥讽与凌冽。
“匪夷所思?”铃儿被这四个字逗笑了? “看来? 邱夫人这是敢做不敢当了?”
“民妇方才已经说过了? 夫君的死是意外!邱家靠药酒发家,夫君年轻的时候收过不少的蛇胆,会因此得罪蛇仙也不奇怪。得罪了蛇仙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白云村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邱丁氏轻声说着,语气却无比的坚定。
“邱夫人倒是很相信妖魔鬼怪一说?”
“敬畏牛鬼蛇神? 是人之常情。”
“若夫人真的如此敬畏牛鬼蛇神,那为何要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夫人就不怕将来会得到报应遭到天谴吗!”铃儿忽然拔高了音调,怒声斥责,“还是说,夫人觉得只有丁凯的命才是命,旁人的命? 都贱如草芥?”
在场的其他人,都被铃儿骤然释放出来的这股怒气吓着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原来郡主动怒的时候,如此可怕!
气氛沉默的有些诡异。
直到——
邱丁氏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你笑什么?”铃儿眯起了眼睛? 不悦的呵斥道。
“民妇只是觉得郡主所说的这番话,很是可笑。”邱丁氏忽然站了起来,清冷的目光里盈满了嘲讽,“人本来就有贵贱之分啊!像郡主这样的金枝玉叶,自幼锦衣玉食,吃的穿的样样都是上乘,自然体验不到民间疾苦。”
“我的凯儿本该是天之骄子,可老天不开眼,竟然没能给他一副康健的身躯,我又怎能不管不顾?”
“作为一个母亲,你想要保护你的儿子,我能够理解,可你不该将保护他的条件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
“伤害?这怎么能是伤害呢?”邱丁氏连忙摇头否认道,“我不觉得这是一种伤害,相反,这是一种恩赐!”
“当初修建兰丘书院的时候,我根本没存私心,也没想到可以用这么好的办法替凯儿续命,机缘巧合之下,我知晓了这个好办法。”
“于是啊,我请了夫子悉心教导这些孩子,又给予他们最好的一切,衣食住行,样样精细,我付出了这么多,当然需要他们奉献的呀。不过我很公平,但凡是读书不认真的,考试考得不好的,我都会让他们成为凯儿的生命源泉,取出他们的心头血,当做给凯儿的药引,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荣幸!”
“那些被书院劝退的学生,都不是死于意外?”一直旁听的王大山总算是将思绪理清楚了,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这些都是你们刻意的安排?”
“王大人,你是我见过的最糊涂的县令,没有之一。”邱丁氏抬眸看了他一眼,嘲讽出声,“也是,你就连睡着身边的女人,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又会聪明到哪里去?”
“你!大胆邱丁氏,你放肆!”
王大山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个女人出言侮辱了,顿时气红了眼睛。
“糊涂总比恶毒好。”铃儿抬眸扫了他一眼,出声安抚道,“至少你没有与她同流合污。”
“下官太愚蠢,待此案了结之后,下官会检讨反省。”王大山垂头丧气的说出了这句话。
“所以说……你承认那些被书院劝退的寒门学子的死,是你所为?”
铃儿看向邱丁氏,神色清冷的问道,“既然你已经承认了,不若将一切娓娓道来吧。”
“郡主这话,民妇可就听不懂了啊,民妇只是要了他们一小碗心头血罢了,怎么会动手杀人呢?”邱丁氏笑呵呵的说道,“不管是夫君的死,还是那些孩子们的意外死亡,都与民妇无关呢。”
此刻的邱丁氏,就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根本就让无法让人找出她的把柄。